第11章
等吃完從店裏出來,外面意外下起了大雨。黑夜裏漫天的雨幕,讓人一時都辨不清方向。沈白晚上沒騎車,和張林小兩口分開後直接叫了出租車回去。但他的小區正門口居然又被沒素質的司機亂停車給堵了,出租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大門口,沈白只好下車淋雨跑進去。
路不遠,但無奈雨勢太大,五分鐘的路程把沈白淋成了個落湯雞。三月的天乍暖還寒,春雨更是料峭,沈白穿得不算多,被雨一澆打了好幾個噴嚏。在浴室裏沖了個熱水澡,沈白随便擦了擦頭發,就舒心地栽到床上。雨聲是最好的助眠音樂,沒一會兒沈白就睡着了。
“咣當”聲傳來驚醒了沈白,也打斷了他的美夢——他正夢到自己成為高級廚師,開了店呢。沈白一下從床上跳起,眼睛幾下适應環境後,靠着外面昏暗路燈的亮光,到門後拿起了一根的衣叉。
客廳又傳來了一聲異響,沈白右手拿着衣叉,左手搭在門把上,咽了咽口水後豁然拉開門,并快速按下牆上客廳燈的開關。燈光照亮,客廳的狀況也一覽無遺。一個穿着西裝、渾身濕淋淋的男人正躺在沈白的沙發上。
沈白準備喝出口的話僵在了喉間,保持着張嘴的模樣站定了半晌才驚覺眼前不是夢。他慢慢放下手上的衣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擡頭一看牆上的鐘,淩晨三點。這到底怎麽回事,赫連天為什麽會在這裏?
沈白皺着眉頭,走到沙發前用衣叉推了推赫連天,後者發出微弱的呻吟,但卻仍然沒有睜開眼。沈白注意到他面上有不正常的潮紅,呼吸也有些急促,踟躇了下,沈白還是伸手試探着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燙一片,他發燒了。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沈白想。他将衣叉放在一邊,翻了翻赫連天的口袋,找出他的手機,沈白準備看看能不能聯系上誰來接走他。但手機黑屏開不了機了。赫連天一身名貴的西裝這會兒已經報廢,沈白發現他裏面的襯衫都濕透了,這不知是淋了多久的雨。
沈白平時都會留一把備用鑰匙在門口花盆裏,他看了看茶幾上扔着的那把,确實無疑。他都懶得去想赫連天為什麽會半夜跑他家了,他只想讓他趕緊走人。但現在對方渾身濕透昏迷,還發着燒,沈白只記得他家人似乎都在首都,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找誰來接他。
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嘆了口氣,沈白憑着“不能見死不救,有事明天醒了解決”的想法還是去卧室找了條浴巾來,然後回客廳搬起沒意識的赫連天動手脫了他那一身濕淋淋的衣服,用浴巾裹着他靠在沙發邊,又将原本沙發上被沾濕的沙發套拆下來,再将赫連天扔回沙發上。
家裏沒熱水了,沈白便去廚房燒開水。在寂靜的夜裏,水壺在煤氣竈上發出咕咕聲響,沈白透過廚房的窗戶往外看,一片黑暗中只偶有幾盞路燈微弱亮着,顯得孤單又落寞。等燒好水,沈白也從櫥櫃裏找到一板沒過期的感冒藥,倒了水拿上藥,他回沙發邊扶着赫連天讓他吃下藥,随後又從卧室的櫃子裏拿出條被子給他蓋上就算完事了。
将沙發套和赫連天那身高級訂制一股腦扔進洗衣籃,沈白便回房睡覺了。但躺着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沈白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神游。七年還是八年,距離上次赫連天出現在房子裏。一牆之隔的兩人,他們還是他們,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重遇赫連天以來,沈白除了一開始的憤怒,剩下都是深深的無奈。他不再是少年時候的他,對一切都要刨根問底,現在的他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他不想管赫連天的想法,不想和他有什麽牽扯——雖然因為合同他們有所聯系,但他還是希望能夠将兩人的關系定位在簡單的工作上下級。他會離開“悅伶”,開始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
沈白半睡半醒到早上六點半,眼睛有點酸。起床去洗漱的時候瞥了眼沙發上的人,發現赫連天還在睡,連姿勢都跟昨晚一樣沒變過。沈白也不管他,自顧自洗臉刷牙,然後套了件外套去樓下買早飯。
雨已經停了,地上仍然有小片積水,但這并不妨礙大媽們的健身熱情,花壇邊上在晨練的排排站。沈白出了小區,發現昨晚堵在門口的車已經開走,他走到街對面的早餐店叫了份糯米飯坐着吃。
今天是周六,早餐店裏沒有趕着上學的孩子倒是清閑不少。沈白坐在小店裏,吃着這帶有名的糯米飯,軟糯的米粒配上臘腸粒、油條碎,再澆上老板秘制的肉湯,十分可口。配了碗甜豆漿,沈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早飯,沈白在猶豫了三秒之後還是打包了一份回去。拎着袋子回家,沈白站在自家門前呆站了兩分鐘,他心裏希望裏面的人已經走了,自己可以不用跟他尴尬碰面;又或者他還在睡,自己放下早飯然後離開。拿出鑰匙打開門,沈白失望,人還在,更不巧的是,赫連天剛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