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段相思,一處閑愁
方季沒有防備,身子向後跌倒,雙手下意識扶住江意的腰。地上鋪着軟厚的雪狐墊子,江意壓在方季身上,兩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發怔。
江意是不知如何繼續,方季卻是拿不住她的意圖,是意外還是不小心?
“起來吧,”方季将腦袋撇到一旁。
“不起來,”江意擡起腦袋,有些氣惱,這和阿季夢裏親吻自己的感覺不一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方季拿她沒辦法,語氣複雜道。
“不知道的是你才對,阿季,我喜歡你,”江意居高臨下,俯視着她,像個女王:“你自己都承認了,我是愛你的。”
方季思索着她的話,莫非,她剛才說的人,竟是自己?
“你心裏的人,是我?!”方季難以置信。
江意傲嬌的點點頭,明白就好。
這個倔性子什麽時候能改改,江意抱怨着,準備起身,雖然中途出現點兒小變故,接吻很失敗,總體很成功就行了嘛。
哪知一只臂膀将她撈了回去,緊緊扣住她腰身,緊貼的身子熱的如火爐,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又來了,江意無措道:“你要...唔...”
方季的心起起落落,心若狂喜,絕境逢生,枯木逢春,形容此時的心境再合适不過。只想抱緊身上的人兒,訴說自己的愛意,再也受不得刺激。
當然,還是先一解相思之渴才是正事。
銜住嬌嫩的唇,就是這張唇,讓自己如墜地獄,又身在天堂。江意的節節敗退、柔弱無力讓方季更加肆無忌憚,橫沖直撞起來,她得好好教訓教訓這張小嘴。
嘗到甜頭,對于那雙捶打自己胸口,力氣小的可以忽略不計的動作,終于給了點反應,稍稍放開江意的唇:“怎麽了?”
“我都喘不過氣了,快放開。”略帶紅腫的唇,嬌豔欲滴。
“多練練,習慣就好了。”
江意發現,方季每次與她親近,只要露出這個笑容,簡直颠覆她對她的了解,變得有些危險,又惑人心智。而她,就像虔誠的教徒,甘願奉上靈魂。
“那什麽,阿季,我餓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我更餓。”
一眼就看穿江意的躲避,方季□□火熱的眼神,更加不給她任何機會。小意愛她,她愛小意,還有什麽,比知曉兩情相悅,更能激起她的這種渴望呢。
“阿季,這樣我很不舒服,脖子累,手也不舒服,我們起來吧。”
江意心軟,但窒息而滾燙的氣息,更讓她有些害怕。是以,她知道方季一向關心她的身子,正努力嘗試着做最後的抗争。
方季一笑,稍稍放松禁锢的臂膀,在江意還未笑開的時候,反身将她壓在白狐軟墊上,墨發如瀑,美人在懷,方季安撫道:“這樣會好很多。”
狂風驟雨的吻雨點般,輕輕落在江意的額間、睫毛、面頰、下巴,方季在她耳邊呢喃:“小意,不要抗拒我,我是愛你的,我的心是為你跳動的。”
方季抓起她的一只手,擱在自己的胸口,如擂鼓般劇烈起伏,唇沿着下颌留下一個個吻。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容,江意開口道:“溫柔點兒。”
方季得了恩旨,再度吻了上去。在唇上逗留許久,見江意身子漸漸放松,這才溫柔小意的探了進去。輕柔而無害,引導丁香小舌一同共舞。
兩張唇如沙漠中尋到綠洲的伴侶,難解難分,相互糾纏,極致绻缱。溫鼎的銀碳早已燃盡,亭角的簾缦伴着湖面吹來的風,拂起飄落,又有誰關心呢。
夜幕,星星,月牙,湖水,小亭,這個極其平常,又寂靜無聲的黑夜裏,卓絲絲內心卻是驚濤駭浪。
明明就是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她們怎能做出如此有違天理之事?最後看了一眼亭中的交纏的人影,卓絲絲終是沒有上前,一路踉踉跄跄回到靜安殿,神魂俱失。
奉興殿。
臨近入冬,天氣愈加寒冷起來。
江意畏寒,早已穿上狐裘,狐尾俏皮的在頸脖圍上一圈,添了幾分小兒女的嬌态,襯着正襟危坐的嚴肅小臉,有那麽一丢丢反差萌。
反觀方季,老老實實的在那兒烤着燒餅,若是忽略她時不時看過來的目光,倒也極為平常。但在案桌前彙報的詹錦,憑着警覺,深感這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
“….屬下辦事不利,請聖女責罰。”
“無妨,狐貍尾巴出來了也是好事,再查查蔣文鶴忽然動手的原因,重點還是要放在他們的行動。”
“是。”
“沒什麽事的話,就下去吧。”
“屬下告退。”
自從方季住到奉興殿,詹錦除了彙報公事,已經極少與江意同處一室。明知自己只是聖女的侍從,可這種失落感,還有她們之間的微妙氣氛,都讓詹錦不敢讓久待。
“詹錦不錯。”見她匆匆離去,方季不由誇道,哪像龔無憂還有那些掉書袋的文臣,一個個膩膩歪歪,一句話能說清的事兒唠叨半天,浪費時間。
江意從書案中擡起頭,瞥了她一眼:“比你聽話多了。”
方季醋了,她要收回剛才的話,詹錦跟着小意這麽多年,暗搓搓的刷着好感度,擺明就是居心不良。
帶她的老将軍說過,在戰場上,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小心丢了身家性命。現在,她的命,就是小意。用看情敵的眼光防着一切男女,正是方季的緊急戰時方針。
只不過,詹錦已經從安全名單,被劃到高危分子的界限。小意正和她鬧別扭,哪能讓敵人趁虛而入。
想到這裏,方季又看了眼提筆揮毫的江意。今天小意願意同她搭話了,是不是消氣了?拿起塗抹好的蜜汁燒餅,端到書案邊,殷勤道:“小意,嘗嘗,剛剛做好的蜜汁燒餅。”
“擱着吧,還有幾份文書要批。”
嗳,有反應了。是好事,方季順杆上爬:“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再忙,左右也不差吃塊餅的功夫。”
江意将手中的小豪擱回筆架,看了谄媚的方季一眼,拿她沒辦法。移開文書,拿起一塊蜜汁燒餅,烘烤香脆,帶着淡淡的果子香味,合着鮮肉,唇齒留香,風味獨特。
“不錯,就是甜了些。”
江意口味清淡,不怎麽喜歡甜食,當詹錦告訴方季時,她才得知這麽些年,小意竟是特意陪着自己吃甜食,奉興殿雷打不動的紅豆粥也是專程為她備下的,更是慚愧。
是以,現在方季對江意的生活起居、飲食習慣做足了功課,一切以她的喜好為準。對于方季取代詹錦的親侍職責,江意只是冷眼旁觀,誰讓她做的太過分。
江意越來越挑剔,看着方季不知疲倦,樂在其中,漸漸那點怨氣全沒了,只是若不讓她吸取教訓,以後豈不是更加不知收斂,壓自己一頭?
方季可不知道江意所想,當真以為是自己調制的果醬出了問題,開口道:“我嘗嘗。”
抓住江意的手腕帶到身前,俯身咬了一口,她覺得不甜呀,還是醬汁膩了些?瞥到那素白指腹醬紅的汁水,只覺得秀色可餐。
方季咽咽口水,還是不敢太過放肆,只用舌尖舔了舔:“是有些甜,不過味道還算不錯。”
舌尖微勾,多情的眼意味深長的看着江意,隐隐帶着誘惑。□□不成反被撩,江意都能聽到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狂跳。
對眼前的人更氣了,色胚,下流,都不知道在軍營裏學得些什麽東西,好好的正直青年成了動不動耍流氓的二流子。
“管不住自己,就離我遠些。”
好不容易可以離心上人這麽近,方季當然不能半途而廢。假意打了自己兩個巴掌,賠禮認錯,又收拾吃完的餐具,殷勤的替她磨墨,一時相處倒也和諧。
暗衛禀告,百裏浮光正向奉興殿方向而來,江意對此并不意外。
“聖女,蔣文鶴動了。”百裏浮光進到殿中,憨厚的胖臉按捺不住的激動。
“哦?陛下可是用了何良策,竟讓老狐貍意動了。”詹錦的消息已有回禀,只是現在還在查蔣文鶴暗中與官員行事的動機,江意懷疑百裏浮光動用過先帝留下的潛藏力量。
百裏浮光反倒詫異道:“難道不是聖女出手了麽?”
相視一眼,面色沉重起來,有什麽脫離他們的掌控了,還是蔣文鶴有什麽他們不知曉的底牌,百裏浮光猜測道:“會不會蔣文鶴有所察覺,故意擺的迷陣,實際另有籌謀?聖女所說的青龍暗使到底是何人,是否可靠?”
“青龍暗使的身份只能我一人知曉,還請陛下見諒。”
“是朕莽撞了。”時間越長,百裏浮光就越不安,若是蔣文鶴比想象中更難對付,若是聖女另有打算,黃雀在後?懷疑的種子一旦滋生,随着時間,瘋狂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