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拾包袱逃難去

炊煙從窗外飄進來,徐子諾渾身無力,身上也很黏膩,一股大病初愈的感覺,他茫茫然地下床,邁出門檻,便瞧見院子裏跑進來一個穿着燈籠褲,短布褂子的婦女,這是原主的母親——林美華。

看到剛剛還氣若游絲随時要去了的兒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林美華大起大落之間,眼淚止不住地掉,抱着徐子諾不松手,邊哭邊笑:“諾諾!老天爺保佑,媽媽的孩子,幸好你沒事!要不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徐子諾呆呆地被她擁着,一言不發,有些不知所措,心底卻是漸漸彌漫開的暖意,對自幼喪母,孤兒般長大的徐子諾來說這是種新奇的體驗,像飄蕩了許久的帆船終于靠港,又像是黃昏時分的倦鳥終于歸巢,說不出的滿滿的安心感,徐子諾知道,這是原主的情感殘留。

或許是記憶加持,再加上原主的母親給徐子諾的感覺跟自己的母親很相像,所以徐子諾對于她的親近并沒有很大的抵觸。

這輩子還不錯,起碼父母雙全,看上去也很疼愛自己。雖然原主早在徐子諾到來前就沒有了呼吸,但是徐子諾既然受了原主人的恩惠,就會幫助他盡孝道,盡自己所能好好照顧他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想開之後,感覺重生之後的頭痛和嘔吐感一掃而光,連呼吸都通暢了幾分。

徐子諾在母親的叨叨中,沉默卻乖巧地吃完了她端到眼前的白粥,加上十分開胃的酸蘿蔔幹,之後就被小心翼翼地扶着上床睡覺。林媽媽像每個失而複得孩子的人,對待徐子諾像對待易碎的娃娃一樣照顧,徐子諾在前世幼時由于自閉症,後來便患有輕微的社交障礙症,幸好原主本來的性情就很安靜內向,所以林媽媽也沒有什麽懷疑。

身體一直很乏累,徐子諾想,這可能是因為靈魂跟身體還沒有完美結合的原因,倒在略小一點的木床上他再一次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隐約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然後感到一只長滿厚繭的大手來回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和臉,帶着一股安心的味道,徐子諾最終挨不過睡意,在男人和女人放輕的交談聲中完全睡去。

然而在徐子諾睡着的時候,這邊夫妻倆的話題卻很凝重。

徐子諾的母親,美華皺着好看的眉頭,憂心忡忡地問她的丈夫:“阿升,你今天出去打探出什麽消息了沒?政.府那邊的軍隊什麽時候能到?”

徐升,徐子諾這一世的父親,嘆了口氣:“已經确定古越王國叛出社會主義陣營了,他們這邊出其不意,打了我們這邊一個措手不及,我們國家清遠鎮和其他邊鎮已經被占領大半。國家部署在這邊的兵力不夠,不足以抵抗,救援部隊還沒到達邊境,阿美,我們還得再往國內遷,這裏估計會成為戰火區。”

“忘恩負義的古越人!可憐我的諾諾病才剛好,他從小身體就弱,這次病得整個人都怏怏的,你沒看他今天都沒說話。唉,報紙上不是都說停戰了嗎?這幾年也沒多大的戰役,古越王國仗着有蘇共撐腰,簡直就是在作死!”

兩次世界戰争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除了大發戰争橫財的美聯邦等國家,戰争嚴重拖垮了世界各國的發展。近十幾年來,西方國家等國對其他國家的入侵已經慢慢停止,以蘇共和美聯為首的兩大陣營暫時性停戰,修生養息。這一次古越王國叛出社會主義陣營,意味着世界形勢又開始發生變化了。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恒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即使是在陣營內部也是有利益之争的。社會主義內部兩大巨頭華夏和蘇共,蘇共因為比華夏更加強大的軍事實力,一直在陣營內部占據老大地位,和西方列強的巨頭美聯邦并稱世界兩大超級大國。外部穩定了,內部就開始撕逼了。這些年随着華夏的發展,共聯隐隐開始打壓帝國,雙方邊境争端不斷,矛盾不停。

傻子都知道這次背後肯定有蘇共的支持和慫恿。攪亂一趟子渾水,阻止華夏國發展的企圖不要太明顯。

徐升抽着煙,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煙頭忽明忽滅,就像是無法預知的未來。

第二天徐子諾醒來頭疼已經緩解很多。阿美媽媽正在收拾行李,準備早飯後就走。

這是一個清遠鎮中部的一個小村莊,自從一個月古越王國當局入侵華夏國邊境,這裏每天都會迎來一大波的戰争難民。他們往往拖家帶口,颠沛流離,由于古越人的侵略,大多身上帶傷,十分狼狽。

徐升的祖父祖輩經商,涉獵範圍十分廣闊,甚至由于在國家邊境地區,甚至跟政.府也有一些軍工合作。生意做到徐升這一輩已經很大,占着優越地理位置,還将生意做到了古越王國。再加上徐家平時樂善好施,廣交好友,徐家在清遠鎮當地是聲望極高的商人家族。

沒想到利益相關,古越王國和華夏國的關系在近兩年內由原來的親密兄弟變得劍拔弩張,戰争爆發後,徐家首當其沖,即使家業根基在清遠鎮和敵國,也只能盡量轉移資産,背井離鄉火速撤離戰場。

為了轉移財産,徐升一撥人算是最晚回國的難民之一了,現在已經是戰争爆發後的一個月,華夏的春節即将到來。

徐升的兒子徐子諾自幼體弱,患有心髒病,昨天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徐升一行人為了幫他找醫生短暫地停留在這個小村子。

即使他們都清楚,就算找到了醫生也很大可能救不回徐子諾的命,畢竟這年頭華夏國的醫療技術并不發達,何況在這落後的邊境小村更是連醫院都沒有。幸好徐子諾這孩子福大命大,總算是熬了過來。

戰火已經從清遠鎮蔓延到了華夏國西南部其他鎮子,打聽到目前的戰況,一行人決定盡快啓程往國家設置下的避難所去。

徐子諾蒼白着一張臉,背着個碩大的登山包,跟在林母後面趕路。徐父時不時扶着他,徐母也每隔一會就問他累不累,心髒受不受得了。而且徐子諾在長輩中明顯十分受歡迎,同行的叔叔阿姨伯伯嬸嬸們看到他都要上來摸摸手,摸摸臉,嘆息着說孩子受苦了。

即使有原主的記憶,徐子諾也不太适應與人這麽親近,對他們的觸摸,噓寒問暖感到不知所措,但是記憶裏這些是熟悉的嬸嬸阿姨,他不能表現出過激的動作露出馬腳,因此他并沒有拒絕,只是默着一張小臉,一路都很安靜。

徐子諾并沒有發現,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下,他前世的社交障礙和封閉的心态已慢慢在改變。

一路上,徐子諾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腦中高速地運轉,不斷接受着人們交談的訊息,和原主留下的記憶融合,用這種方式盡快融入這個陌生的世界。畢竟原主的記憶就像看過的電影一樣,只能給徐子諾帶來一些基本的印象和常識,其他的還要靠他在現實中慢慢融合應用,才能成為自己的記憶。

中午休息的時候,有一個小孩怯怯地跑到徐子諾跟前,髒兮兮的小手上是一顆皺巴巴的巧克力,“徐哥,給你,生病吃這個,病很快就會好的!”

小孩大概六七歲,濃眉大眼,連日的跋涉讓大人尚且滿身狼狽,小孩子更是眼見地消瘦下去。徐子諾擡頭看他,孩子的眼裏是滿滿的期待和忐忑,見他看過來立刻低下頭去,耳根紅紅的。

徐子諾:這種黃花大閨女的羞澀是怎麽回事……

小男孩眼裏的忐忑讓徐子諾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接過巧克力,才想起自己該表示一下什麽,于是他僵硬地對着那個小男孩,極輕極輕地,翹了一下嘴角的幅度。

雖然這業務并不娴熟,一眼就看出徐子諾很不熟練,但是效果卻很不錯。那小男孩見到徐子諾的笑後,張大嘴巴呆呆地看着他半饷,然後“騰”地一下傻笑着跑向自己的母親,高興地跟他的母親不時比劃着什麽,不時看向徐子諾,滿臉的興奮。

徐子諾不由笑了。極淺極淺的笑容在少年臉上一逝而過,帶來昙花一現的清麗驚豔。在這之後,每天休息的時候那個叫做陳鵬飛的小孩都會跑來跟徐子諾坐一起,叽叽喳喳地說着什麽,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一個人在講,徐子諾只安靜地聽着。小孩子的父母顯然很樂意自家小搗蛋鬼跟徐子諾親近——畢竟徐子諾長得是真的好看,而且還是個大學生呢!

陳鵬飛:徐哥哥長得真好看,跟畫上的仙人一樣,不,比畫上的好看多了,好想長大後嫁給他嘤嘤嘤(?﹃?)

林母也樂見其成,兒子醒來後就不大愛說話,有個小朋友喜歡跟着他玩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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