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了斷
醫院裏蔓延着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刺鼻，江淮之走到病房外的時候被保镖攔了下來，還是蕭盛快步走過來才拉着他進了裏面。
雲然是藝人，一直以來的熱度都很高，所以醫院為了防止人群騷動将他安排在了高檔病房。
一層樓裏隔得嚴嚴實實，也只有幾個病人住着。
蕭盛帶着他走進去，在門口停了下來。
青年驀然嘆了口氣，對他說，“抱歉。我剛剛有點着急，說的話重了點。”
江淮之搖搖頭，沒說什麽。
他知道蕭盛的性格向來溫和，要不是真的着急了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他的情況嚴重嗎？”江淮之站在門外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不太樂觀。”
蕭盛苦笑一聲，輕聲說，“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醫生說流血過多，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他也已經很久沒有正兒八經地吃過什麽東西了，現在只能靠點滴維持着體力。”
“……”
“說真的，我也不想叫你過來，畢竟你已經結過婚了。”
蕭盛的目光悠悠地望向門內，聲音裏有些悲傷，“可是，他在昏迷的時候叫的是你的名字。雲然的經紀人也跟我說他這些年都有抑郁症狀，只是最近忽然加重了，而症狀加重的時間，恰好就是你結婚之後。”
江淮之抿着唇一言不發，好一會兒，忽然問他，“你知不知道小沅也已經懷孕了？”
蕭盛怔了，“你沒跟我說。”
“既然他沒死，我就不該來的。”江淮之冷冷道。
“你……”
蕭盛詫然地看着他，目光中滿是不解，隐隐還有一些憤怒。
“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麽變得那麽冷血的？”
江淮之看穿他想說的，冷笑一聲，指着門內，沉聲道，“那你倒不如去問問他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也許是他的樣子太吓人，守在門外的保镖們都動了動，隐隐有朝着這裏走過來的架勢。
蕭盛太陽穴隐隐作痛，擡擡手，走過去向那些保镖們溫聲解釋了幾句，壓下了他們，才又走到江淮之身邊。
“這是在病房外面。”
蕭盛壓低了聲音，告誡他，“我希望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江淮之阖上眸子，聲音有些疲倦，“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不是我想讓你做什麽，而是，你們之間沒有一個了斷。”
蕭盛慢慢道，“好好說開吧，畢竟，你也想不看着他尋死，是不是？”
江淮之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如果說是的話未免太過無情，但卻有這種想法 也許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真的能夠解脫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前方用布簾擋住玻璃窗的病房前，問他，“是這間嗎？”
蕭盛點了點頭。
江淮之慢慢地走了過去，在握着門把手要握下去的那一刻，驀然回頭，問他，“你還喜歡他是嗎？”
“……”
蕭盛只是愣了一下，便回之微笑，面容坦然，“早就沒有了。只是，我希望他過得幸福。”
他曾經追求過雲然，在雲然和江淮之沒有在一起的時候。他那是覺得自己能和江淮之有一争之力，最終卻一敗塗地。
不甘在最初是有的，但慢慢地也就釋然了，蕭盛很明白自己和雲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也不适合走到一起。
只是，年少時驚鴻一瞥的溫柔容顏，總是還是希望能保存着美好的幻想，讓他免受苦難，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蕭盛不願意見到雲然現在痛苦的樣子。
江淮之腳步頓了頓，沒再說話，轉身進了病房，關上了門。
門內，光線昏昏，窗簾都緊緊地拉上了，一片死寂。
如果不是空氣中濃重的藥味，江淮之估計都不會注意到床上的omega，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已經完全将omega的信息素掩蓋。
江淮之走過去的時候，omega正在靜靜地看着天花板，無聲無息。
他的左手的手腕處被厚厚的繃帶包裹得嚴嚴實實，隐約露出點血漬，看起來觸目驚心，纖細到似乎一握就能斷掉。
腳步聲傳到床邊的時候，床上的人才驀然察覺，omega側過身子去看來人，便對上一雙寒冰般凜冽的眸子。
“淮之……”
雲然怔在原地，似乎失聲了，聲音啞到幾不可聞，只有睜着一雙漆黑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江淮之被這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眼前的omega依舊年輕俊秀，面容是經常在屏幕裏出現的光鮮亮麗，卻像是一具沒有生機的屍體，美得空洞。
他驀然發現雲然那一頭淺色的冰藍色長發有很大一部分都變得斑駁了，夾雜着一縷縷的雪白，像是被随意踩踏之後髒亂的雪地。
“你的頭發……”江淮之皺了皺眉。
雲然很無措地笑了笑，慌亂地用沒傷的右手将發絲都放到背後，想要掩蓋一下，卻發現無濟于事，只能局促地說，“這些天忘記染了，很難看吧？”
江淮之沒有回答。
“你……你怎麽來了？”雲然安靜下來了。
omega靠在床上定定地看着的臉，問他。
“蕭盛叫我來的。”
“哦。”
雲然低下頭，好像有些失落，心裏又覺得本就應該是這樣，輕聲說，“很抱歉打擾到你了，你回去吧，我不知道他會喊你過來的。”
江淮之只是看着他一言不發，那目光寒到令人心慌。
“我走了，你再吃藥***是嗎？”alpha冷冷問他。
雲然愣了一下，辯解道，“我沒有……”
alpha嗤笑一聲，“真的沒有麽？那這是什麽？”
他徑直走過去，将omega身旁的一只枕頭掀開，裏面赫然露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雲然看到他拿出瓶子，下意識想要去奪，卻來不及去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江淮之将藥瓶打開，又将裏面的藥片全都倒進了垃圾桶。
“這麽多年了，你藏東西的地方倒是一直沒變。”
“我說了，你不用管我。”
omega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閉上眼睛，“我是死是活都跟你都沒有關系。”
“是沒有關系。”
江淮之緊緊攥着手心裏的安眠藥瓶，寒聲道，“但你不要讓我背上一個殺人犯的名頭。”
“我沒有！”雲然紅着眼睛看他。
“當初是你先找了別人，現在又來尋死覓活做什麽？你和蕭盛做了這一出戲來演給我看的麽？”
江淮之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傷人，卻忍不住繼續說了下去，連帶着這些年的怒氣和怨憤，“你現在還想繼續***是麽？我問你，你憑什麽？”
“江淮之…你別太過分了。”
omega聲音顫抖着，眼角濕潤得過分，連斑駁的發絲都在顫着，咬着牙根說，“我沒有讓蕭盛叫你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