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阿盈左右看了看, 沒找到人,于是問道:“褐獅振他們呢?”

烏獾妍:“………”

她小聲地道:“……不知道呀。”

阿盈看着她,微微挑眉:“你們不是一起的?”

烏獾妍:“……沒有啊。”

阿盈靜靜地和她對視。

烏獾妍被她看得頭皮發麻, 眼看躲不過去了, 只得大聲道:“這會兒真的沒跟我一起!他們應該去做任務了。”

阿盈繼續看着她。

烏獾妍咬牙:“……真的做任務去了!”

“這樣, 那挺不巧的。”阿盈這才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長地道:“不過沒關系, 總會見到的。”

“……”烏獾妍瞪大眼睛:“你想幹什麽嘛?”

“不幹什麽, 敘敘舊。”阿盈悠悠地嘆了口氣,“咱們認識也有這麽多年了,乍一畢業還挺不習慣的。本來我以為來的路上可以和你們見個面,結果出發時卻一個人也沒遇到。”

“………”烏獾妍縮了一下脖子,緊張地看着她。

阿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眼睛:“有人告訴我,你們特地來打聽過我什麽時候出發, 然後提前了整整一個月偷偷走的。”

“……哈哈哈哈怎麽會呢!”烏獾妍拽着袖子站在那兒,眼神閃爍, 半晌強笑道:“巧合, 巧合, 呃, 那什麽——我們就想早點出來逛逛, 哈哈。”

“不是就好, 替我跟他們打個招呼。”阿盈上前一步,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着道:“有空多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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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獾妍被她這麽一拍, 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面上仍然勉強地維持着營業性假笑:“好啊,哈哈,當然。”

阿盈眼中略過些許笑意,轉身離開了。

烏獾妍縮着脖子站那兒,一直到聽到腳步聲遠去了,才一下子垮下臉,轉過身,恨恨地望着阿盈的背影呲了一下牙:“呸!誰要跟你聯系!”

遠處的阿盈似乎若有所覺,突然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烏獾妍:“!!!!”

她在一瞬間生生把撇起的唇角拉到上揚弧度,牙齒一磕差點咬到舌頭,神情一度十分扭曲。

阿盈這回是真給她逗笑了。

是的,雖然烏獾妍絕不會相信,但那個天天找自己麻煩、天天抓自己違規、天天變着法兒更新“懲罰措施”、天天像鬼一樣防不勝防抓的錫蘭盈其實還挺喜歡她的。

離開青原鎮,回到森林中已經是下午了。阿盈看了眼天色,覺得今天的任務很可能是做不完了。

她從學院辦事處出來後先去了找沙瑟婆婆,在那一片接到了五個任務,臨走時想了想先在鎮子裏轉轉,看能不能逮到褐獅振幾人。

阿盈并不清楚學院方對于她的那些話會作何行動,雖然看起來枝玫田岚反應不錯,但她一個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還不好說。

如果結果不理想,那就只能轉而從學生這邊下手了。恰巧褐獅振幾人在陸栖這邊好像有些動作,如果有需要,肯定是從這裏突破溝通,畢竟熟人嘛。

既然沒有找到褐獅振,那就再等等,等到學院那邊的結果出來後再說,也不急。

橘紅的落日拖着光焰隐入天際,暮色晚沉。

阿盈扛着一只黃白相間的土鹿回到了營地。

營地裏照例是熱鬧非常,做飯的燒火的、三五好友一堆說笑的、兩個兩個坐在一起膩膩歪歪談戀愛的、個別勤奮在學習的……阿盈一路進來,随便問了問幾個迎面遇上的,就知道了丹炳已經回來了,好像受了點傷,人在帳篷裏。

阿盈先回了趟自己的帳篷,把東西放好便匆匆去找小男朋友丹炳。

人多了以後,為了方便,大家就把帳篷區域劃分了男女兩塊,中間間隔一條頗為寬敞的行道。

遠遠就能看見,丹炳的帳篷簾子敞開着,藍胡和貍貍幾個人坐在門口,一回頭看見阿盈,就笑道:“炳哥,你看誰來了?”

“阿盈!是不是阿盈?”裏面丹炳在大聲問。

“你們在幹什麽?”阿盈笑着道。

“炳哥今天在青牛坡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藍胡攤攤手,“還好只是條無毒的綠金蛇。”

“已經給包紮過了。”貍貍叼着一支木簽,抱着膝蓋和鼓朵幾個女生一起數着一摞葉片,“現在我們在統計聯合會名單。”

藍胡在旁邊嘆氣:“之前由組長記人和管理的方法,事實證明有點太亂了,還是得統一登記一遍。沒有紙筆真麻煩。”

剛略略聊上兩句,裏面丹炳已經不耐煩地在喊了:“阿盈!阿盈!”

幾人對視一眼,互相聳聳肩。

貍貍翻了個白眼:“男生。”

阿盈笑着躬身鑽進帳篷:“來了。”

丹炳歪坐在被子裏,頭發亂糟糟的,眼角微紅,看上去有些憔悴,扁着嘴望着她,那目光看着莫名讓人感覺有些哀怨。

阿盈挪到他旁邊坐下:“傷哪兒了?”

“大腿。”丹炳掀開被子給她看了眼塗滿草藥的傷處,憤憤地罵道:“該死的蛇,我把它紮死帶回來了,等會兒你幫我把它炖成湯!”

“腿挺白的。”阿盈說道,将下巴擱在他的肩頭。

丹炳:“……我受傷了!”

他偏過頭,瞪了阿盈一眼,臉上驀地升起了點紅暈。

阿盈大笑:“好吧,好吧,我一定把那條該死的蛇炖了。”

丹炳哼了一聲,又問她白天去哪兒了,指責她今天沒有去找自己就算了,還這麽晚才回來。

他這麽說的時候,帳篷口傳來貍貍等人的連連嘔音。

“你們趕緊滾!”丹炳笑罵:“一點眼色都沒有,自己沒有帳篷嗎?”

“嘔嘔嘔嘔!”

一陣悉悉索索的收拾後,外面的人散了個幹淨。

“處理了點事情,時間耽擱得有點久,後面忙着做任務去了。”阿盈道,“明天一整天都陪着你一起。”

“這還差不多。”丹炳親了她一口,想擡胳膊攬住她,卻不慎挪了一下腿,扯到傷口,頓時疼得呲牙咧嘴的。

“別動了。”阿盈拍了拍他的肩膀,伸手去掀他的被子:“怎麽弄的?”

“就咬了啊,青牛坡草深你也知道,臭蛇藏在裏面我沒看到,不小心踩到了,彈起來咬了我一口。”大概是被她前面那句“腿白”給羞到了,丹炳扭了一下,壓着被子邊不給看了。

“松開。”阿盈頭也不擡,“我給你看看。”

丹炳下意識地聽了話,随即才後知後覺地驚道:“難不成你還學了治療術法?”

魔武科的武技和靈竅科的術法都不是什麽容易掌握的東西,需要反複的練習以及施展者本身的魔力、靈力作為支撐。

拿靈竅科來講,阿盈所在的37區中級學院結業考必考的術法只有一個:問靈尋路。

非基礎性的、功能性的術法,是高級學院才會涉及到的課程。

阿盈沒有回答,微微俯下身,仔細看了看傷口。

上面塗了一層綠色的草葉汁——阿盈嗅着那股微澀的辛苦味兒,認出是長葉青蘿藤,一種森林中常見的具有消炎止血功能的植物。

即使上了藥,那處兩個指甲蓋大的血洞依然腫了起來,能看見咬得很深。綠金蛇雖然無毒,但是那一對尖牙頂端的倒刺仍然會給被襲擊者帶來很大的痛苦,還有炎症、以及并發引起的輕微發熱等。

阿盈用手在周圍的皮膚按了按,輕輕吹了一下,擡眼看向丹炳:“還疼嗎?”

丹炳望着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眼神是難以自抑的溫柔。他微微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早晚要醉死在這雙清澈美麗得像夢一般的雙眸裏。

她的模樣,她的眼神,她唇邊些微的笑意,她說話時偶爾露出的牙齒……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閉着眼睛也會在腦海中清晰浮現,只一會兒沒見,就牽腸挂肚。真是不輪到自己不能體會那種感覺,愛如烈火,燒遍滿心滿眼、整個思維。

阿盈微微阖目,正準備動作,忽然又把眼睛睜開了。

……還是先說再做吧?

她擡頭看着丹炳,罕見的有些遲疑了片刻,才問道:“丹炳。”

丹炳溫柔地望着她:“嗯?”

阿盈說:“我就是你之前要找的那個人。”

丹炳聞言笑了,有些羞澀卻又坦然地道:“對,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這回阿盈着實驚訝了:“你知道?”

丹炳又笑:“我當然知道。”

這是真的完全出乎阿盈的意料。

她細細地打量着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問:“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知道的?”丹炳從沒有這樣剖白過自己的情感,那情緒來得陌生又激烈——他忍不住想吻她,但最終只擡起手,喜愛地撫了撫她的臉。

激蕩和沖動下,他這輩子頭一次文藝了一回。

丹炳微紅着臉,深情地凝望着阿盈,低聲道:“在我……第一次和你在日落裏相擁時。你記得嗎?你站在太陽的方向,像在發光。當時我有一瞬間特別想說我愛你,但我太膽小了,沒有說出口。”

他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我想,現在說也不晚,對嗎?”

阿盈回憶片刻——那應該是在三天前,她愣了愣,道:“那還挺早的。”

丹炳松了口氣。

“不晚就好,”他輕聲道,“我有時候比較遲鈍,有些話還、還總說不出口。很抱歉,在一起一直到現在才真正說出來。我……我愛你。”

“這麽說你已經不介意了?”阿盈說,“我當時沒想到你會誤會。但……你知道了還能一直憋着不說,說實話我挺驚訝的。”

她笑着搖了搖頭,望着他:“真的挺驚訝的,小男朋友,我也許還不夠了解你。”

丹炳柔聲道:“那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了解我。”

“過了,過了,有點肉麻。”阿盈擺擺手,頓了頓又似笑非笑地:“對了,我差點忘了,我記得你那天說——要給我點顏色看看?”

“什麽顏色?”丹炳疑惑地動了動眉:“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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