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六地
趙武靈王二十年,趙王病初愈。然群臣皆患其身,亦恐趙之安也。即此時,肥遺謂趙王曰:“昔韓夫人卒前,嘗有孕,且産下一子,将其委我以長,吾名之曰何,今已十五年矣,願認之。”王愕然,見何,乃得與韓夫人頗似長,趙王不禁感念其與韓夫人昔日之恩情,因識此子,且廢矣公子章而以公子何為太子。月後,趙武靈王複禪讓于太子何,自號主父,仍主朝政。
整座宮宇之內,沒有一個人不是驚訝地目瞪口呆的。這也難怪,誰能想到死去十餘年的韓夫人竟然曾經秘密産下一個男嬰,并且還交托給肥遺将他養大呢?誰能想到趙王竟然一見到這個十五歲的男孩便驚呼他長得那麽像韓夫人并且當即認下這個兒子呢?誰能想到已經做了十餘年太子的公子章,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而突然被廢黜呢?就算是看慣了大風大浪的臣子們,又怎麽能預料到這政權的風向變化呢?
不過,祁燃同樣不知道這件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趙庸裝病的時候一臉坦然像,導致祁燃以為他只是為了使公子章放松警惕。可是這一大病初愈,就匆匆的認下兒子,不單群臣不敢擅自揣度王的意思,公子章又怎麽會善罷甘休呢?但是,趙庸布這個局已經這麽久,感覺他也是信心滿滿,若不是自己替病中的趙庸嘗藥,發現那碗十足的加重傷寒病症的別有用心的藥,恐怕還真要呆呆的相信趙庸贏定了,還真要相信燧繇宮布滿了趙庸的心腹安全的很呢?
公子何是吧?祁燃看着那個貌似謙謙君子的少年,不禁苦笑了一番。內心暗自神傷,趙庸特意為了讓我接近他兒子,也用不着安排自己來為他主持搬入宮中的事宜吧,明知道我這個身份只會讓他厭煩。不過這也太正常了,祁燃推己及人,思想着,若是自己的爹爹寵愛一個男人,還特意把這個男人放在自己眼前炫耀,自己也定然是無比厭惡的。但是,這少年穿着紫色褐色相搭的繁繡着百祥龍瑞的外袍,內微微露出赤黛淺底金紋的衣領袖口,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束在冠裏,那一言一語目光流轉,秀雅又驕傲地姿态,還真的是像極了趙庸。雖然他也是一臉冰雪聰明的樣子,不過照比他爹的那份心計謀略,那樣的把情緒深藏在假面之下的技能,他可是差的遠呢,他爹十五歲的時候已然可以和四五個他國國君鬥智鬥勇了。
這位公子倒是有福氣的,剛剛十五歲就要當爹了。當祁燃看到這個瘦瘦小小的小女孩的時候,完全不敢相信她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了,而悉心的問候一番,才得知這位女兒,雖然是肥遺的女兒,半個胡人的血統,長得卻文文靜靜的沒怎麽生長開一般,談吐也滿是溫柔大方。對祁燃也是一口一個母夫人的叫着,弄得祁燃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禁喝了盞茶多聊了一會兒。
而待到該用晚餐的時候,公子何的暫居的宮宇總算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另一位有名的夫人竟然也來了。很多天沒有見到畢信,這麽突然的遇見,祁燃不禁一愣,許多情緒複雜的湧現出來,幾乎流于面目之間,可畢信卻很從容,禮貌地婉拒了公子何的留下共同用餐的邀請,轉身就帶着侍女們告辭了。祁燃猶豫了一瞬,還是慌張失措地告辭追了出去,直追到了汾司宮的宮門口。
“小信!”
他施施然回身,輕輕施禮,笑靥嫣然:“燃燃來我這兒蹭飯啦?”
“你剛剛等我一下呀……”
“我以為你還要回去服飾王上用膳的,怎麽敢等你,徒做無意之事呢?”
“小信你…”
“夫人,我的宮中今日并未準備吃食,縱然我有心留您恐也難以招待,不如請回吧。”畢夫人沒等他講完便直接笑着打斷他的話。
祁燃被他的樣子逼得氣急,又無法在人前辯解,只能俯首懇求。
“我知道,你能不能聽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夫人,您若是要解釋的話,我自然很榮幸聽您的教導,但就請在這裏講吧。”畢夫人眉目仿若有晴空,望着就讓人心曠神怡。
可是,他們的事怎麽能當着宮人們的面解釋清楚呢?祁燃無奈,只能狠狠心,硬是一把抓起畢信的肩膀,另一手扯着他的手腕,直接将他拖進汾司宮,只剩一幫子宮人愣在原地,幫忙也不是不幫忙也不是,任由畢夫人竭力掙脫,叫嚷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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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個掙脫一個綁縛着,直折騰到花園裏池水畔,祁燃見四周沒什麽閑雜人等,才分開他,正打算開口解釋,畢信卻在他放手的一霎那轉身就走,話都沒說一句。祁燃無奈第一反應就直接從背後摟過了他的上臂和胸膛,而畢信拼盡全力也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小信,小信…你別折騰了好不好,聽我解釋…”
“您想多了,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畢信聲音冷冷地。
“不是,我這段時間沒來看你只是因為王上他生病了而已……”
“所以你就多多的照顧了一下對嗎?”
“那是因為他天天待在燧繇宮我不方便直接跑到你這兒來看你啊!我可是想你想得日夜難安呢!”
“嗬?我看你氣色不錯。今天下午和兒媳聊得也不錯吧?……”畢信嘲諷道。
“不管怎樣,你若是生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吃醋了?”
“嗬你可真自信!講完了吧?講完了就放開我!”
祁燃不但沒放開,竟然直接吻上他的側臉,懷裏的人一下子掙紮的更厲害了。可是他還是沒放棄,簡潔的吻上了那幹淨純粹的唇角,可是親了一會兒卻發現鹹鹹的液體浸染舌尖,畢信不再掙紮卻安靜地流淚。
“我知道你也像我思念你一般思念我吧?”
“你只會騙我而已。”
随着溫軟地安慰,祁燃的手也開始慢慢地撫向他的下身,撫慰着他不安的複雜的心緒。畢信沒有回應也沒有掙脫,任由他的肆意妄為。
只要這一刻得到,誰還顧得上下一刻會不會分崩離析?
月餘後,公子何即位,是為趙惠文王。趙庸仍然主持朝政,封自己叫“主父”,是作主政事的帝父的意思。傳位之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不單震驚了舉國上下,有些人,也開始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