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 *

作為林家的孩子，其實林硯的童年過得還是挺愉快的。

當然，被他媽媽當成小公主各種打扮各種擺拍，不能算在“愉快”的範疇裏邊。

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林硯能回想起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被自己那個不靠譜的媽媽，像個洋娃娃似的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帶出去各種炫耀然後被各種誇獎。

除此以外，還有他的那位，優秀得無與倫比的哥哥。

他的哥哥林墨，整整比他大十歲，從小就作為家業的繼承人被栽培。

他的哥哥林墨，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學什麽都是一學就會，甚至在某些在某些方面還達到了“無師自通”的水平，堪堪活成了一個神話。

有這麽一個哥哥，按理說林硯應該很有壓力才對的。

然而，年幼的林硯并沒有絲毫的壓力，甚至十分慶幸自己能随心所欲地活得像個廢物。當然，種“活得像個廢物”，這不包括被他媽媽當成小公主各種打扮各種擺拍各種折騰。

其實同齡人相比，林硯也是一個出挑的小朋友，例如小學做數學題永遠是第一個先算出正确答案的，例如初中各科成績均衡前名列前茅，例如什麽奧數奧英也是獲了不少獎。

然而，星星的光芒在月亮旁側，微弱近似乎沒有。有了足夠優秀的哥哥，一般優秀的弟弟自然是沒有被寄托太大的希望。

所以，林硯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情，近似乎沒有約束。

直到有一天，他的哥哥林墨帶着一個男人回來。

他的哥哥林墨對他們說，那是他的愛人。

他的哥哥林墨說，他們想好了，他們不打算要孩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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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裝店裏。

雲朵朵轉身看了一下那個穿着紅裙的高挑女人，然後她回過頭來看着林硯，小聲地說：“叔叔，你下次不可以惹我媽咪生氣哦。”

林硯：“…………”

林硯沉默了，他尋思着自己好想也沒有惹雲绮夢生氣吧？

好久，他看着雲朵朵，語重心長、萬分确定地說：“我沒有惹她生氣。”

雲朵朵才不相信他的話呢。

這個小家夥只是看了他一下下，然後說了一句“叔叔再見”就撒腿跑回去找雲绮夢，生怕她等得不耐煩了丢下自己就回去。

林硯看到小家夥往雲绮夢那邊跑，跑到雲绮夢身邊的時候，小家夥就張着她的小短手抱着雲绮夢的大腿。

小家夥奔跑帶來的沖擊力，撞上雲绮夢的時候，差點讓她沒站穩。

林硯看着雲朵朵那小小的身影，眼眸微動。

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起，但很快的，那蹙起的眉頭又放下來了。

他看着那一大一小的母女，然而女人壓根就沒有回頭看他，一點兒要和他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雲绮夢彎腰抱起雲朵朵，就準備回去了。

雲朵朵被雲绮夢抱在懷裏，伸出小短手環着雲绮夢的脖子，在她的臉上“吧唧”親了好幾口，惹得雲绮夢嫌棄連連。

雲朵朵：“親香香-w-。”

雲绮夢一臉嫌棄：“你不是親香香，是親我一臉口水。”

雲朵朵：“親香香-w-。”

雲朵朵：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親香香！

雲绮夢：“…………”

雲绮夢：行叭，你說是親香香就是親香香。

雲绮夢懶得和小屁孩一起玩複讀機的游戲了，抱着她就準備離開餐廳。

快走出餐廳的時候，在她懷裏的小屁孩按捺不住了，小小聲地問她：“媽咪不和叔叔‘拜拜’嗎？”

在雲朵朵看不到的角度，雲绮夢翻了個白眼。

她反問她家小屁孩：“剛才朵朵不是和叔叔‘拜拜’了嗎？”

雲朵朵點了點頭，剛想張口說話就被雲绮夢給打斷了。

雲绮夢：“朵朵和叔叔說‘拜拜’就行了。”

雲朵朵：“可是媽咪沒有和叔叔‘拜拜’呀。”

雲绮夢：“來找朵朵的時候，媽咪和他‘拜拜’過了。”

聽到了雲绮夢這麽說，雲朵朵只好“哦”了一聲，然後趴着雲绮夢的肩上，看着她的林叔叔。

看着離她們越來越遠的長腿叔叔，雲朵朵突然有些惆悵了。

她的懶媽咪，什麽時候才把長腿叔叔撿回去，讓長腿叔叔當她的爸爸呢？

雲朵朵嘆了口氣。

雲朵朵：真是愁死本寶寶了。

……

雲朵朵還有一個月就要入學幼兒園了，雲绮夢總覺得她要給朵朵小朋友準備很多東西。

例如可愛的小書包啊、帶名字的胸章啊、買幾套新衣服放在幼兒園裏以便朵朵小朋友換啊，甚至還有午睡需要的小被子小枕頭和吃飯喝水的飯碗杯子，諸如此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畢竟是第一次當媽媽，雲绮夢也是新手上路，難免會手忙腳亂的。

她認識的朋友基本上都還沒有孩子甚至還是單身的，沒有經驗。

那些不熟的那些朋友裏倒是有兩個已經當媽的，不過雲绮夢和她們沒什麽交往，也不好向她們取經。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她慢慢摸索，慢慢總結經驗。

雲绮夢聽說很多小朋友都不喜歡幼兒園，一去幼兒園就哭，一看不到爸爸媽媽就哭。

她覺得，像雲朵朵這樣離不開她的小黏人精，等她要去幼兒園了一整天都看不到自己那豈不不是得要哭上一整天？

想到這裏，雲绮夢就愁啊，也不知朵朵這麽黏人的性格是随誰的性子。

明明她不是一個愛黏人的主，林硯就更不用說了，他巴不得你不要出現在他的身邊呢。

你說她們這樣的兩個人，怎麽就生出了雲朵朵這麽一個小黏人精呢？

雲绮夢：想不通，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今天雲绮夢是打算給朵朵買幾件新的小裙子的，等到入學那天給她穿新的裙子，把她哄得開開心心的再送她去幼兒園上學。

誰知道這麽倒黴，她們出來不久就遇到了林硯這個讨厭鬼。

想到這裏，雲绮夢就忍不住地又翻了白眼。

從兒童主題餐廳裏走出來，雲绮夢感覺到她家小屁孩正趴在她的肩上打盹，看樣子小屁孩是犯困了。

原本還打算帶雲朵朵去買新的小書包，這會兒只好作罷，先帶她回家睡午覺，等小屁孩睡醒了再做打算。

回家安頓好小屁孩，雲绮夢開始覺得有些奇怪了。

林硯這個混蛋怎麽會在宣城？

他家不是在八百裏開外的X城嗎？

他怎麽跑來宣城了？

雲绮夢才不會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以為林硯是為了找她才跑來宣城的，他壓根就不知道她會在宣城。

實在是覺得奇怪，雲绮夢就帶着這些疑惑，給她的閨蜜宋臻兒打了個電話過去。

雲绮夢：“臻兒，我跟你說，你猜我遇到誰了？”

宋臻兒“唔”了一聲，然後猜測着問：“是那個一直追你的小師弟？”

雲绮夢：“……不是。”

宋臻兒：“那總不會是林硯吧？”

雲绮夢：“對，就是他。”

雲绮夢：“我居然在宣城看到他了。”

于是宋臻兒不吭聲了。

面對閨蜜這陣詭異的沉默，雲绮夢忍不住問：“臻兒，怎麽了？”

許久，手機裏才傳來宋臻兒那幽幽的聲音：“夢夢啊，你和林硯談了那麽久，你居然不知道他是宣城人嗎？”

什麽叫“居然在宣城看到他了”。

雲绮夢：“等等，他不是X城人嗎？”

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宣城人？？

宋臻兒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和她的閨蜜對話了。

無語了好久，她才緩緩說：“他是宣城人，你和他談這麽久了居然不知道？”

雲绮夢：“他沒和我說啊。”

宋臻兒：“他沒說你就沒問嗎，不對，他的社交平臺上所在地區寫的就是宣城。”

雲绮夢：“臻兒，我只加過他的微信，什麽微博啊ins啊，我連看都沒看。”

雲绮夢：“他微信上寫的就是X城，這點我十分确定。”

宋臻兒：“嗯……”

雲绮夢：“那會兒他人就在我身邊，我幹嘛要去看他的微博？”

直接看他的人不好嗎？她為什麽要膈着屏幕看他？

宋臻兒：“嗯……”

說到這裏，雲绮夢就繃着臉。

她問：“臻兒，當初我說要來宣城的時候，你為什麽不跟我說這件事？”

宋臻兒覺得自己有些無辜了，這也能怪她的嗎？

宋臻兒：“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呢，你怎麽要跑去宣城？”

宋臻兒：“我還以為你終于想通了要去找林硯破鏡重圓，所以我就沒說什麽了。”

當時雲绮夢和她說要去宣城的時候，她完全就是“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的狀态。

雖說雲绮夢和林硯分手快四年了，但是宋臻兒始終覺得他們只是在鬧着玩的。

就像他們之前的無數次，說是分手，結果第二天依舊是膩膩歪歪的。

雖說，四年的時間，确實是有點長。

對此，雲绮夢噎了噎，她有些郁悶了。

她說：“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好，我回頭找他，不是給自己心裏添堵嗎。”

她十分認真地和宋臻兒說：“臻兒，我跟你說，這個林硯真的是能夠把我氣死的。”

宋臻兒：“說說，他又怎麽氣你了？”

雲绮夢：“他第一句就是和我說，‘五千萬，孩子歸我’。你說氣不氣人？”

宋臻兒在心裏為林硯默哀0.5秒，然後十分認同地說：“确實氣人。”

說完，在心裏默默補充：壯士走好。

雲绮夢：“所以，我怎麽可能會和他這種人破鏡重圓？我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嗎？”

宋臻兒不能再認同了：“嗯嗯，絕對不要！”

說完，在心裏默默補充：到時候我看你臉疼不疼。

* * *

九月二日，天氣晴朗。

雲绮夢一大早起來，給朵朵做早餐。

等她吃完早餐了就給她換上新的小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屁孩換上新裙子不知道多高興，在鏡子前臭美了好久好久，等到雲绮夢催她三遍了，才肯願意出門去幼兒園。

開車來到幼兒園，下車後雲绮夢就給雲朵朵背好她的小書包，看到朵朵小朋友沒有什麽不好的情緒，這才牽着她的手走進幼兒園。

雲绮夢牽着她的手一邊慢慢地走，一邊輕聲溫柔地給她說“不能欺負別的小朋友”“在幼兒園裏不能哭不能鬧”“要聽老師的話”。

朵朵小朋友認真地聽着她家漂亮媽咪的話，還十分認真地點頭，“嗯嗯”地回答着。

突然，這小家夥的眼睛一亮，牽着雲绮夢的小胖手也用力地抓了一下。

她擡起另外一只手，指着前邊，奶聲奶氣地喊着：“媽咪！是林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