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天晚上, 林硯有些睡不着了。
林硯一閉上眼睛, 眼前浮現的就是雲绮夢那張神情再也認真不過的臉。
她說：“林硯，我不需要你。”
她說：“沒有你，我們也是好好的。”
說這個話的時候, 雲绮夢臉上的神情無比認真、不容置喙, 仿佛他已經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困擾，恨不得她的世界裏再也看不到他。
不得不說，這讓林硯有些難受。
關于以前她和雲朵朵的事情, 雲绮夢都沒有向林硯提起過，而林硯在一開始見到這母女倆的時候，也沒有要問雲绮夢的想法。
——他覺得沒必要，他覺得雲绮夢是不會告訴他的, 所以他就幹脆沒問。
所以林硯從來沒想過，在此之前雲绮夢和朵朵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
前段時間, 他從宋臻兒那裏得知雲绮夢四年前去了瑞典留學, 他的認知只是停留在“夢夢四年前和我分手去了瑞典”的層面, 并沒有深究太多細節。
再往前一段時間，他看到雲朵朵的時候，思維也只是停留在“夢夢懷了我的孩子”這個層面, 太多太多關于雲绮夢和朵朵的事情他都沒有去想。
例如雲绮夢遠在異鄉、懷胎十月是怎麽過來的；例如朵朵出生後, 又是誰照顧尚在襁褓的小朋友, 鬼門關裏走一趟的夢夢又是誰來照顧、到底有沒有人照顧；例如後來雲绮夢又是怎麽兼顧孩子和她的學業。
太多太多的事情，林硯都沒有去想過，
像是今天雲绮夢說的那樣“沒有你, 我們也是好好的”，只有在她和她的孩子經歷了一些事情，她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而這些事情，突然之間被他意識到了，讓他有些耿耿于懷了，以致于他坐立難安，心情複雜，無法入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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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幾乎整晚沒睡的林硯下樓吃早餐，收到了來自他親爸、他親媽、他親哥的注目禮。
程虹看了看她小兒子的臉，十分好奇地問：“硯硯，你昨晚是不是靈感爆棚，又通宵畫稿子了？”
黑眼圈和眼睛裏的紅血絲有些明顯，還一副心不在焉、人不在狀态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昨晚沒怎麽睡。
作為親媽，程虹自然是知道以前她的小兒子有通宵畫稿子的習慣。
只是這兩年林硯已經很少會這樣了，今天看到他這個模樣，她就有些好奇了。
林硯聽到程虹這麽問，沉默了一下，才說：“沒有。”
于是程虹看了看林硯的臉色，後者擡頭回視她，大大方方地讓她看，然而程虹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移開目光了。
她又看了看林墨，問：“你覺得你弟昨晚是幹嘛了？”
早餐吃得好好結果突然被cue到，林墨瞥了自家傻弟弟一眼，“吃多了撐的睡不着吧，不用管他的。”
程虹恍然大悟：“哦，這樣啊。”
林硯：“…………”
聽聽，這些都是什麽人什麽話。
林硯涼涼地看了一眼他的哥哥林墨，然後又看了一下餐桌上的早餐，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麽食欲。
睡眠不足是很容易影響食欲的，林硯不想勉強自己，也不想留下來給程虹和林墨逗他，就幹脆起身打算離開了。
他淡淡地對餐桌上的三個人說：“爸媽，哥，我有事先走了。”
程虹：“呀哎，你這孩子還沒吃早餐呢，這麽快就走了？”
林墨：“哦，路上小心。”
林硯只是漫不經心“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話就邁着大長腿離開了。
快走到門廳處的時候，林硯隐隐聽到餐廳裏程虹和林墨說的話。
程虹：“阿墨，沒事你幹嘛這樣和你弟弟說話？”
聽到親媽這麽護着自己，林硯心裏有些安慰。
結果，他又聽到程虹說：“康康，硯硯不高興走了，現在都沒人可以逗着玩了。”
林硯：“…………”
林硯內心十分平靜……平靜個鬼。
程虹和林墨這兩人，老是沒事就逗他。
在他還小的時候就算了，怎麽他這麽大的人了，他們兩人還不歇歇，整天就知道尋他樂子？
林硯對此十分無語。實在是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想法，他想也沒想，就打開門走出去了。
十一月份的宣城很冷，寒風迎面吹來，刮得臉上生疼。
或許是天氣太冷了，或許是大家早上都着急去上班，道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走得很快。
與他們相比，林硯這個漫不經心走着的人就顯得有些異類了，——神經病啊，大冷天的，早上出來散步？
不過林硯只是走了一會兒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了，他可沒忘記雲绮夢和朵朵這一大一小的兩個病號。
他去了附近的一家粥鋪，看着菜單招牌列舉的食物，想了想，才給雲绮夢打了電話過去。
手機“嘟嘟嘟”地想了好久都沒有人接聽，這讓林硯皺了皺眉，等到通話都快要自動掐斷了，那邊才高擡貴手按下了接聽鍵。
林硯耐着性子，語氣輕柔平和地說：“夢夢……”
雲朵朵：“林叔叔！”
聽到雲朵朵的小奶音，林硯默了默，才略帶笑意地說：“朵朵早上好呀，你媽媽呢？”
于是朵朵小朋友看了一眼遠處床上的女人，然後小小聲地說：“媽咪還在睡覺哦。”
說話不能太大聲，不然就會吵醒她的漂亮媽咪。
林硯：“還在睡嗎？她沒醒來過？”
雲朵朵的話讓林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一直擔心雲绮夢會睡昏過去，他一整晚睡不着也有這個的原因。
雲朵朵覺得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作為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孩，她還是要實話實說的。
她紅着臉，羞赧地說：“夜裏朵朵難受，吐了，媽咪幫朵朵打掃衛生，太累啦！”
所以不是她的漂亮媽咪不聽話賴床，只是她太累而已！
好在，林硯也是聽出來了朵朵小朋友話裏的意思，他笑了笑，壓下心裏的不安，“真是辛苦你媽咪了。”
雲朵朵：“嗯嗯！”
林硯：“可是叔叔有事情要問朵朵的媽咪，朵朵可以讓她聽一下電話嗎？”
為了不吵醒雲绮夢，這個小家夥都是跑去房間門口才接電話的。
朵朵小朋友踮了踮腳，朝房間裏邊看去，看到床上的女人還在睡着她就有些糾結了。
顯然，這個心疼媽媽的小家夥不願意把她叫醒。
可是林叔叔說有事情要找媽咪，這讓她覺得有些為難。
林硯沒聽到小家夥吱聲，想到了她們母女倆之間的親昵，似乎get到了小家夥為什麽不吱聲。
林硯笑了笑，說話的聲音更是輕柔平和，他哄着小朋友，說：“朵朵的媽咪昨晚照顧朵朵那麽辛苦，到現在還沒吃東西呢。”
他說：“叔叔現在要給朵朵和朵朵的媽咪買早餐送過去，朵朵要不要問問她想要吃什麽？”
朵朵小朋友正在長身體，加上昨晚又吐了，今早都是餓醒的，這會兒小肚皮癟癟的正在唱小歌呢。
只是朵朵小朋友不忍心把雲绮夢叫起來給她做早餐，就偷偷吃了一點兒貓爪餅幹。
小家夥怕被雲绮夢發現，不敢吃太多，沒吃飽，現在還是好餓好餓。
聽到林硯要給她和她的漂亮媽咪送早餐過來，小家夥立馬就說：“朵朵想吃炸雞翅！還想喝甜甜的玉米汁！”
生病了還想惦記着炸雞翅，這小家夥究竟是有多喜歡吃？
林硯聽到朵朵小朋友雀躍的小奶音，忍不住笑了笑，雖然很想滿足小家夥的心願，但是林硯還是拒絕了。
他說：“嗯，叔叔給朵朵買甜甜的玉米汁。”
雲朵朵：“還有炸雞翅！”
林硯：“得朵朵好了才能吃炸雞翅。”
雲朵朵有些失落了：“可是朵朵已經好了啊。”
林硯：“等媽媽也好了，我們再一起吃。”
林叔叔都這麽說了，小家夥只好勉為其難地應下來：“好叭。”
雲朵朵：不能獨食，要和媽咪一起吃。
随後，林硯又誇了幾句小家夥，把小家夥誇得沒有那麽情緒低落了，才說：“那朵朵給手機給朵朵的媽咪，叔叔要問問她想吃什麽。”
然而朵朵小朋友很聰明，聽到林硯這麽問，她就說：“媽咪不挑食的。”
林硯沉默了一下，又說：“那她喜歡吃什麽？”
雲朵朵：“都喜歡！”
林硯：“那叔叔該給她買什麽早餐呢？”
雲朵朵想了想，說：“都行的！”
林硯：“不行，萬一朵朵的媽咪到時候不吃怎麽辦？那就要餓肚子了，餓肚子就沒有力氣了，起不了床了。”
林硯甚至一本正經地恐吓這個單純的小家夥：“只能躺在床上，很可怕的。”
雲朵朵：“…………”
朵朵小朋友真有些被林硯給吓到了，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小身子哆嗦了一下就趕緊“噠噠噠”跑回房間，爬上了雲绮夢的大床。
小家夥把手機放在雲绮夢的枕頭邊，然後趴在她的身上，使勁兒把雲绮夢搖醒。只是人小沒力氣，加上又是生病又是肚子餓的，壓根就搖不動愛他的漂亮媽咪。
雲朵朵：“媽咪，媽咪你想吃什麽早餐！”
其實雲朵朵跑下床的時候雲绮夢就有些醒了，更別說剛才小家夥爬上床的動作那麽明顯，她能不知道嗎。
只是她實在是頭疼，不想管。
這會兒雲朵朵這個小麻煩精又在鬧騰了，雲绮夢不得不睜開眼睛，然後将小家夥抱着懷裏。
聲音有些沙啞，雲绮夢還是盡可能放輕放柔了她的聲音，“嗯？朵朵怎麽了？朵朵餓了嗎？”
雲朵朵睜大了她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她看着雲绮夢，奶聲奶氣地說：“林叔叔說要給媽咪和朵朵送早餐，這樣媽咪就不用起來給朵朵做早餐啦。”
後半句話林硯并沒有和她說，是她自己總結出來的，不得不說這小家夥的總結歸納能力還是挺好的。
聽到小家夥這麽一說，雲绮夢就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剛才她的小屁孩是拿着她的手機給林硯打電話了。
睡了一覺，雲朵朵的精神很不錯，這會兒已經把手機扒拉過來了，舉到了雲绮夢的跟前。
雲绮夢看到手機屏幕上“通話中”的提示，內心有些複雜。
雖然如此，雲绮夢在小家夥期盼的眼神之下還是把手機接過去了。
她面無表情地說：“不好意思，我家小孩給你添麻煩了，我們不需要……”
還沒說完，林硯就打斷了她的話。
林硯的語氣十分平靜，似乎絲毫沒有受到雲绮夢拒絕的影響。
他說：“夢夢，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
雲绮夢：“…………”
作者有話要說： 雲绮夢：？？？？
雲绮夢：你他麽是認真的嗎？？？？
。
以及，朵朵小朋友有些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