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劉潑皮的拳頭堪堪停在離張九面前不到一指的距離，是離經及時抓緊了他的手，拯救了張九無辜的鼻子，那淚珠還挂在兩頰，但是也沒有新的淌出來了。

“對不住各位了，我是突然魔怔了想到了點傷心事，這才忍不住哭了，這可真是慚愧，這麽大個人了還在你們面前掉豆子，劉大哥李大哥，你們快把張大哥放開吧，他真沒怎麽我！真的沒！”離經站起身，将争鬥中的三人分開。

“聽見沒有！你們兩個失心瘋的！老子行的正坐得直！說沒幹就沒幹！把你們的狗耳洗洗幹淨成不？”張九輔一脫離危機，又沉冤得雪，說話的音調了高了三分。

“得得得，這回是我們誤會你了，給你賠個禮，可你不是有前科嘛，也不怪哥兒幾個信不過你，人品那東西，你是真沒有啊！”劉潑皮聽了離經的話也消了怒，那憋在膀胱裏的半泡尿又重新占據他的神經，于是他一邊嚷嚷一邊解着褲頭又出去方便去了。

“诶！說得跟你們沒幹過似的！瞎子都知道你們那晚...呃，得得得！不說了不說了！他娘的老子今天出門踩了回狗屎，看來狗屎運沒的，黴運倒是有，這便到外頭晾晾風散散晦氣！”張九邊說着邊往門外走，離出門還踢了李二狗一腳，把李二狗剛咽進嘴的飯踢的噴了出來，于是一場追逐又免不了了，呼啦一下奔出去兩道人影，一個喊着“站住別跑！”一個叫着“你來追啊！追的上我叫你聲爺爺！”

離經這時已經止住了哽咽，屋子裏的長工們見李張二人的慫樣紛紛嗤笑出聲，連帶離經也哈哈大笑，方才的感傷已然消散，這群不曾将命運掌控在手的髒瘦工人們，一直在用另一種方法使自己的日子過得更好一些，朝夕相處這麽些日子，離經覺得這群人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單純的人們，只要能活下去，再苦再難也如浮雲，也多虧了他們的樂觀，離經才能艱難的将在惡人谷的日子過下去。

他唯一心頭憂患已了，當下也沒有更多想法了。孫思邈師傅曾說過，人心若得寧靜，何處不可為家。雖然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着師傅，裴元師兄，花谷的七聖前輩們，也許也再見不着太虛師兄，但是反正日子也不會更難過了，得知他平安無事便好，他在惡人谷只要行事小心，處事低調，不予人争，不予人怨，總歸也是能活下去的。而且治病救人，習醫救世，是不分時間地點的，長伴這群苦命的工人們，時而繼續深研醫術，也是苦中作樂，有何恨哉？

他慢步走到屋前，擡頭望向天空，惡人谷的月光并不比浩氣的黯淡，月升日落，天道倫常，星星也不曾失掉光芒，依舊照耀世人前行的路，而他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與此同時的傲血正百無聊賴的在醉紅院享受他難得的休息時間，經歷過太多殺戮的他，已經忘了手上沒有鮮血溫熱的感覺是什麽了。自離天策入惡人谷那刻起，他便不再是李家軍的一員，只是一個為護谷榮譽而浴血的惡鬼罷了。他蹄下亡魂成百上千，少不得有人詛咒他不得好死斷子絕孫，他全當笑話聽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誰在乎那點不痛不癢的幾句髒話？及時行樂，努力過活才是正道。

正常男人都有需求，身為一個精力過剩的正常男人，傲血除了在沙場以血洗濺，便是尋一暖香入懷，伴着酒香放松神智，醉紅院的頭牌小梅是他的老相好，自從跟了他便不再有人敢點她的牌，閑來無事小梅便是繡繡花逗逗鳥，在閨房裏等那一方浴血的身影。

不過這幾日，小梅明顯感覺到了與以往頗有些不同的傲血，忽的想起前些天谷內瘋傳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