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為何入谷？”是于術先問了話。

“你又為何入谷？”唐敏避而不答，反問。

“家仇。”于術側過臉看他。

“家仇。”唐敏有樣學樣。

“何須如此戒備？難得能坐在一起，無需劍拔弩張。”

“我所言是真，只許你有家仇？不許我有？”

“既然如此，那便談談家仇，你先我先？”

“...”

“好吧，我先。”

故事的結局，唐敏早就知道，只是這起因過程卻從未聽人提及，便也好奇。

于術打小家境殷實，又是老小，甚得家人喜愛，故而頗是任性，時不時避開別人取些小動物的性命，且樂此不疲。後被其長兄發現，吃了一頓家法後強制送入少林拜師學藝，修身養性。其實孩子心性只需正确引導，向善并非難事，于術的長兄于洋便是導他向善的一杆标旗，那時他已拜在天策門下，随曹雪陽将軍學藝，因少林與天策相近，便得時而去探望，于術那險些便扭曲的心，就這樣在誦佛聲和兄長的軍人正氣熏陶下漸漸導正。

只是這樣的日子，沒能過上多久。

因為向往行俠仗義的生活，于洋原準備十八歲就離家投入浩氣盟，卻不想十七歲那年于家被一夥賊人趁夜洗劫殺人滅口，當時的兩兄弟分別在天策和少林學藝，直到事發三天後才得縣衙來傳，只是一切已成定局。

辦完家人後事，将親弟安頓回少林後，于洋便踏上了探查仇家的征途。一年後，于洋年滿十八，到了決意入盟的年紀，卻被一直以來苦苦追查，才終于查到的源頭徹底粉碎了這個念頭！

原來當年因觊觎于家家財而殺人越貨的那夥匪徒，不是別人，正在居住在洛陽的李笑一行，而這李笑，時任浩氣盟駐洛□資商！萬念俱灰的于洋當夜便潛進李家欲取李笑狗命，卻不想那李笑家中偏門走道的機關數不盡數！最終被李笑以意圖行兇之名扭送到官府，連堂審都沒過就折命牢中。

傲血比于洋僅小一歲，一直敬重于洋氣概，兩人在天策共同度過了數次危機，彼此視對方如親生兄弟，而一夜之間于洋家人殒命。當時的傲血還在營中苦訓，卻見義兄本是滿懷欣喜回家探親，再回轉時卻是悲痛欲絕。得知發生何事後，本欲與于洋一起出外尋那仇家，卻被于洋制止，原因是當時得傲血因天資聰穎深的曹雪陽将軍心喜，正當是努力習武練藝，為得真傳而奮發之時。

傲血知義兄心意，知道此行他絕不會讓自己跟随，便與他約定一年之後，無論查探結果如何，當一起先投浩氣，邊行仗義，邊繼續尋找仇家。怎料一年之後，等來了于洋也折命賊人之手的消息，傲血當時便離開天策由正門殺入，将正在為妻子慶生的李笑家全家屠盡，後又連夜奔至少林将于術帶出，在一衆浩氣盟人的追殺中投了惡人谷。

傲血武藝超絕，骁勇善戰，受天策軍念熏陶，天生對戰術配備比別人更加思路清晰，接連獻計為惡人迎得不計其數的勝利，不過六年光景便得封極道魔尊，成了人人聞之而喪膽的煞神！

“原來主上入谷，竟還有這一番往事曲折。”唐敏認真的聽完于術所言，不由感嘆。

“誰能料到當初一心向往的聖地，竟是如此不堪呢，造化弄人，都是天意。”于術手指蒼天，語間卻并無沉重，反是看透一切似的平和，“該你了。”

唐敏看看于術，不知是說，還是不說，從未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他不知道如果将自己一直盡心保存的東西攤開，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