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完結：關于你老攻的成長
“你的那個‘今夕’, 可是我們大名鼎鼎的一代祖先喲！順帶一提, 我是二十代。”
“一代超愛你的！我覺得你要是活着，他後來肯定不會結婚！哎哎，我可以叫你一聲曾曾曾曾曾祖公嗎？”
就算我活着, 他也肯定會正常地結婚生子。
陳微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跟眼神閃亮亮的杜何夕解釋當年的那些破事。
可這位年輕人，對于“魂穿”這種詭異事件的接受程度，倒真心不是一般的好。
“一代目留了很多你的照片啊！你看你，又用了Dimlight的賬號，又有着‘陳微’的臉, 還能是誰啊？”
“……”
杜今夕流傳給後代的保險箱裏, 不但有很多陳微的“遺物”, 還有一本很可笑的日記。
更有一部異常荒誕的電影，杜氏當年拍的, 名字叫《黑寡婦》。
內容是把杜今夕性轉了。寫成一個黑道大小姐，和一個叫做“X微”的普通男人虐戀情深，最後那個男人為了黑寡婦壯烈犧的故事。
不管是日記還是電影, 都好像在表達各種愛，各種表白, 各種後悔。
只是很不幸, 陳微真心不覺得他所了解的杜今夕, 是個可能擁有“後悔”這種情緒的男人。
以至于完全理解不了那本日記, 更理解不了那部完全不知所雲的電影。
讓期待着看他淚崩的杜何夕大呼“無情”。
陳微并不覺得自己無情。
他可以原諒杜今夕說他“惡心”，也可以腦殘到相信杜今夕說的“沒有人會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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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辦法原諒他最後的沉默。
抱一下而已。
我要的不多。都最後了, 騙騙我也好啊？
連那一點點溫柔都不願意施舍。陳微倒寧可杜今夕堅持認定他就是惡心，而不要在他死了之後又去裝什麽情聖。
……
故事，都是同一個故事。
只是，人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在另一個世界醒過來的陳微，心髒那裏感覺非常麻木，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曾經深愛的人，再想起來，再怎麽想也都不會疼了。
新的身體，和原本的樣子很像。
除了眼睛和頭發顏色有點泛灰之外，幾乎就是本人。
可是不近視了。身材也比之前好，似乎有比較多的鍛煉。
照顧他的，是個叫陸凜的年輕人。臉上紋了個玫瑰花，超級帥。
作為一個GAY，陳微也不想說些很虛僞的話——總之，能看到美人，還是開心的。
沒過幾天，他就發現這個時代根本就是普遍顏值超高，大家都很賞心悅目。
新時代……似乎不錯？
更有意思的是，除人類之外，還存在着又溫柔又聽話的人工智能男朋友。爛大街白菜價。
“……”
這難道是上天看他上輩子過得太不像話，給的補償性獎勵？
于是身體一好，攢上錢，陳微就迫不及待買人工智能男朋友去了。
陽光的解釋方法是——享受人生從今天開始。忘掉過去一切的不開心，開啓新世界高高興興開啓爽爽爽浪浪浪模式。
陰暗的解釋方法則是——某種程度上，被杜今夕虐成了個嚴重的心理陰影。像是沙漠裏口渴的人急需水源一樣，亟需安慰和愛的滋潤。
但是，再也不想費勁談什麽勞什子的腦殘戀愛了。
再也不想去“喜歡”別人了。
陳微只想找個人來“愛”自己。
人工智能男朋友，是出廠設定就會“愛”主人的。簡直太完美、太方便了。
陳微怎麽能想到，千算萬算，計劃得好好的輕松人生，會敗在一個叫做“反派臉”的東西上。
後來想想，他可能确實是審美偏差。
天生喜歡那種陰鸷又張揚，或者妖冶又傲嬌的——總之不怎麽像好人的臉。
比如杜今夕、陸凜、蝕夜、朱華一類，他就覺得真是賞心悅目美得沒話說。反而很多人都說夏耶、展星辰還有後來認識的冰極執政官鄭天問好看，陳微就從來不覺得。
總之，就那麽對蝕夜一見鐘情了。
“量産”、“性能低”，其實，這些并不是陳微猶豫要不要帶他回家的最主要原因。
陳微是從一開始就隐隐覺得，這個蝕夜有點奇怪。
作為一個機器人，一言一行，莫名有種不按套路出牌、脫離控制的感覺。
陳微這一次想要“可控”的東西。
他想要“确定”的愛。
想要試試看被人寵，被人心疼，被人照顧的滋味。
……
然而，命運的不可抗力，果斷碾壓一切計劃。
他最後還是對蝕夜投降了，雖然理智在叫嚣着“你這可能是自找麻煩”，可心髒卻被那人的眼神牽得一顫一顫的，無論怎麽都放不下。
結果果然有點自讨苦吃。
蝕夜在萌得他輾轉反側不可自拔的同時，也真沒少折騰得他神經衰弱。
說好的“愛”呢？
說好的機器人必須深愛主人的的呢？
難道，真的像杜今夕說的那樣，“永遠都不會有人愛你”？
不至于吧？
……
還好後來說開了，發現一切都是誤會。
當蝕夜哭着說喜歡他、問他為什麽不明白的時候，陳微簡直想揍自己——真他媽的遲鈍。
為什麽要被上輩子別人随口說的一句話，給影響了基本的判斷力？
順理成章甜蜜親吻、上床。陳微松了口氣——這下總算可以手牽手卿卿我我甜甜蜜蜜了吧？
不，沒完！轉頭又發現蝕夜居然有事瞞着他！
有的時候，陳微也會感覺非常崩潰，尤其是看到別人家各種不用操心的機器人的時候。
朱華算是最鬧騰的一個，但至少高興或生氣全部明白寫在臉上，而且一哄就馬上自己找臺階下。臨淵溫和無争；大天使高貴冷豔俾睨衆生；lucky、流火則都是開開心心的樂天派；黎恩成熟穩重；小雛則乖巧可愛。
人家家的，怎麽都那麽正常啊？
真的、就沒有、一個！是像蝕夜那麽整天愛胡思亂想鑽牛角尖的！
簡直讓他操碎了心。
但是，又能怎麽辦呢？
蝕夜身上那麽多傷，每次一疼起來，簡直叫陳微恨不得能替他去受。
陳微并不知道蝕夜過去經歷了什麽，但很想把那整個人一點點小心裹住、溫柔呵護，直到那些傷全部養好痊愈的一天。
……
某天，祁戚跟陳微學了展星辰背地裏挑撥離間的那些話。
有些內容，其實聽着是心虛的。
因為陳微最初确實是那樣想的——買機器人男朋友，最本質的原因确實是“不想付出”。因為覺得很累、非常累，就想找人安慰。
想要被愛、被心疼，想要無度索取，填補心底破了個大洞的虧空。
可誰知道會遇到蝕夜。
……
陳微其實很慶幸，命運能讓他跟蝕夜相遇。
因為，如果當初買回家的是一個百依百順、乖巧可愛的治愈系的機器人，或許能像吸|毒一樣暫時飲鸩止渴，但真的能“治愈”得了他麽？
陳微覺得難。
反而像現在這樣，為了好好保護蝕夜、為了能做一個被信任被依靠的主人，為了能撐起那個“家”，心底缺失的東西、被破壞掉的東西，硬是咬着牙自己生生給自己補回去了。
不然要怎麽辦？總不能去問蝕夜找治愈。
蝕夜還等着他來治愈呢。
更沒有任何地方能給他去逃避、去胡思亂想、去偷懶、去陰暗。
因為兩個人一起陰暗的話，肯定要完蛋的啊！
于是，陳微鼓足幹勁，肩負起了做牛做馬挑起人生重擔的責任，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
其實，真的經歷過那麽多，簡單粗暴的大道理陳微又怎麽會不懂——
真正的“治愈”，真正的“救贖”，很多都是沒辦法靠別人的。
只有自己學會堅強，咬着牙強大起來，硬是把以前的疤痕給踩實了磨出繭子了，才能獲得新生之後的平靜和所向無敵。
但他太心疼蝕夜了，舍不得告訴他，不舍得跟他說你得自己試着去救自己。
所以，還是抱住寵吧。
總有一天能把蝕夜寵得忘了那些疼，一定做得到的。
**
陳微是在和蝕夜在一起很久以後，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到底在哪裏看到過那個紅色鐵鏽一樣的疤痕。
那孩子是杜今夕的表弟。臉上那玩意兒好像是胎記。
陳微統共沒見過那孩子幾次，記得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自己還在念高中，那孩子才只有七八歲。很瘦小，劉海很長遮着半個臉。
是個嚴重的自閉兒，家長對他也很不耐煩，經常讓杜今夕代為照顧一下。
結果杜今夕那天下午有個球賽的預賽，就讓陳微先去他家，幫他看孩子。
陳微一個人坐在牆角不說話的小子大眼瞪小眼。
給他餅幹也不吃，給他水也不喝。
這倒無所謂，僵持了一會兒，那孩子開始抱着頭尖叫。
陳微可苦惱死了，聽說自閉兒确實會這樣發神經病，但要怎麽處理？他也試着抱一下，或者喂他喝水，就連吼都吼過了，正常的方法根本安撫不了。
沒辦法，只能打開陸凜家當時還是凸面的電腦，用dos系統自己寫小程序在屏幕上放煙花哄他。
不料竟有奇效。
那個暑假，杜今夕從預賽踢到區決賽，再從區決賽踢到市裏省裏。整個一暑假，陳微沒少幫他看着那個自閉症兒童。
等暑假結束的時候，那孩子仍然不怎麽說話，敲電腦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比陳微慢了。
後來陳微還收到了好幾次那孩子父母送來的感謝禮品，聽說他們給他買了電腦，他從此之後還是不怎麽搭理人，卻再也沒發瘋過。
……
再次見面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是個高中生了。
當然，上的是特殊學校。
陳微跟他點了個頭，坐下跟他用電腦交流。
對方簡直是小天才，陳微覺得他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哎，我教你一種語法，是我自創的。我叫它‘圖靈文’。”
“比其他語言快多了簡潔多了，就是上手比較難而已。将來我要用這種語法，翻新整個網絡世界的構架！”
只可惜，陳微并沒有能等到那個“将來”。
……
在杜今夕從大少爺性轉成了個大小姐的那部文藝黑道電影裏，她愛的人死在了她的懷裏。
之後的劇情，剪影一般一鏡到底。她一直到結婚生子，一直到老死，畫面從彩色變成黑白。
直到她的孫子，後來在她遺物之中拿到了一張密碼卡，找到她在他生前最喜歡的那個叫《未來幻景》的游戲世界裏，給他買下的一方天地。
在那方天地裏，她化身為NPC，一直站在一座小木屋裏，對每一個過往的英雄說：“你終于來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據說很多觀衆都為最後的哭得稀裏嘩啦。
陳微倒覺得這一幕挺敗筆的。
因為，如果杜今夕能在他最需要的那個時候說一聲“好”。
而不是各種緬懷。
陳微覺得有點扯淡，五百年前那個叫《未來幻景》的網游，居然真的……還存在着！
因為被杜家買下了，一直開服開了整整五百年，已經沒什麽玩家了，但杜家有錢反正也不怕燒。
陳微在小木屋裏，還真的找到了一個很像杜今夕的NPC。
而那畢竟是個NPC。在說完“你終于來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後，直接丢給他了一個任務。。
陳微還真的去做那個任務了。
好容易打完了BOSS，掉下來一個卷軸。啥屬性都沒有，點開，裏面是幾行亂碼。
等等——
陳微呆住了。不是亂碼！這、這不是他的“圖靈文”嗎？
【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這個世界上，能看到這段話的，一定就只有你一個。
所以，請等我，我會穿越空間時間的無盡維度，去到你的身邊。
我愛你。】
陳微不明白。這個語法，他統共只教給過一個人。
但他和那孩子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甚至連他叫什麽，都不太記得了。
……
那個孩子似乎年紀輕輕就死了，網上只有寥寥的幾張照片。
他的臉和蝕夜倒并不像，只有臉上的疤痕很像。但陳微莫名就是覺得，照片裏那孩子看人的眼神兒，跟他家蝕夜簡直一模一樣。
只是……巧合麽？
【哥哥，醫生說我可能活不到二十歲。】
【你別胡扯，什麽庸醫淨瞎說。】
陳微想起最後一次和那孩子在通訊軟件上對話。
仔細想想，竟然好像就是自己死掉的那天。
【哥哥，你說……如果我想把屬于自己的一切數據化存在虛拟世界裏，有可能做到嗎？】
陳微心說應該做不到吧，以現在的科技水平來說。
但他也不想讓那孩子太失望：【總有一天，應該是可以的吧。怎麽，你想要化身數據，從此永生不死？】
【不是。】
【只是，有一個人，我很想能陪着他。】
陳微愣了愣，心想不是吧？
那孩子說想陪着……那個連話都說不好的孩子，居然有了喜歡的人？
剛想問什麽，樓下傳來了槍聲和騷亂。
然後，一切中斷了。
那個時候的陳微并不會想到。
有些人，或許真的可以穿越空間時間的無盡維度，在時光的盡頭再次相遇。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over，明天劇情。
微微天然并不堅強，是因為特別溫柔，才能變得很強大吧。
相信我，我真的一開始是打算寫甜甜甜甜甜的！
發展成這樣真的是……紫薇，我的手！我的手不聽使喚了！
但是，真的比其他篇已經不虐很多了喂！
陳微是被逼着走上人生巅峰的。老是被殺被炸，于是忍不了的節奏……
回頭殺你們個片甲不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