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兩人隔着半步的距離。

畫棠對上周餘委屈的眼神,心裏軟得一塌糊塗,順勢踮起腳,掀開礙事的白胡子,迳直吻了上去。

B市的冬夜幹冷,周餘蹲在街角,一等就是幾個小時,臉頰被狂風吹得冰涼,甚至連嘴唇都沒了溫度。

感受到唇齒間傳來的寒意,畫棠蹙起眉,稍稍拉開距離,問她:“你冷不冷?怎麽出來都不穿外套?”

深冬時節,棉衣都稍顯單薄,薄絨的玩偶服更是完全不能禦寒。

“我不冷的老婆。”周餘卻是意猶未盡,伸手就扯下帽子和胡子,湊到她面前,“你再親親我,再親親我,腿也不麻,人也不冷了。”

“胡說!”畫棠嗔怪地瞪她一眼,生怕她着涼,趕緊拉着她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你穿成這樣直接從家裏過來?”

周餘默不作聲地點點頭,發覺畫棠沒有看自己,連忙出聲道:“打扮成這樣,狗仔不會發現。”

再資深的狗仔,恐怕也料想不到周餘竟然會扮成聖誕老人。

“趙誼沒陪你回來?”畫棠拉開車門,将人塞了進去,有些疑惑向來主動承擔司機職務的趙誼卻不見身影。

“她……”周餘猶豫地摸摸頭,“拍戲的地方在她老家,導演說想了解周圍的環境,所以讓她當導游。”

“導演和趙誼……”畫棠沉吟片刻,難得八卦道,“你不覺得她們倆有點暧昧?”

初次見面的時候,畫棠就感覺到不太對勁。

導演的目光似乎一直沒離開過趙誼,說話也帶着幾分調戲。

“啊?”周餘後知後覺地皺起眉,“怪不得導演的房間老是出問題。”

不是停電就是水管壞,每天總有各種理由擠到趙誼房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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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棠看她呆愣的模樣,好笑地搖了搖頭:“很難想像你居然是有對象的人。”

“老婆。”周餘登時不太樂意,黏糊糊地叫她,“老婆,我只關心你嘛,趙誼談不談戀愛,和我有什麽關系。”

“對了,你不是聖誕老人嗎?”畫棠瞥了一眼她空癟的禮物袋,“我的禮物呢?”

周餘一時啞然,憋了半天才道:“我本來準備了很多零食,可是等了你好久,一直有小朋友路過。”

“然後呢?”

“他們問我要禮物,不給就哭。”

“嗯?”

“我就把零食都給了他們。”

周餘垂下眼,重重嘆了口氣。

“沒辦法,聖誕老人只能以身相許了。”

畫棠瞬間忍俊不禁,騰出手掐了掐她的耳朵。

“你就算不以身相許也是我的人。”

周餘樂了,順勢從禮物袋裏摸出一個信封,遞給畫棠道:“回去看。”

“情書?”

“老婆回去就知道了。”

畫棠期待了一路,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封。

沒有預料中的情書,信封內只有一張白紙,上面寫着“周餘的七天時間”。

看到畫棠懵懂的表情,周餘沒忍住,低頭親親自家老婆的臉頰,小聲解釋道:“最近好忙,每天和你打電話都不超過五分鐘,想多陪陪你,七天夠不夠?”

“不夠。”畫棠卻是搖搖頭,攬過周餘的後頸,“我們還要在一起好久,七百天,七年,七十年……你才送我七天,怎麽能夠?”

她說話時半仰着腦袋,下垂眼裏泛着光,看得周餘失神了剎那。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周餘喃喃兩聲,吻去畫棠眼角的淚,“忙完這部電影,我一定好好陪老婆。”

過去總說周餘沒有安全感,畫棠何嘗又不是。

兩人聚少離多,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習慣了愛人的主動,畫棠難免會有落差感。

好幾次工作中遇到了麻煩,她不是沒有想過和周餘傾訴,只是在聽見對方疲憊的聲音後,抱怨一下壓回了嗓子眼。

“你最近都沒有和我分享生活。”周餘貼在她耳邊輕聲說,“老婆,我不怕累也沒有不耐煩,不會覺得你啰嗦,我是怕你不理我。”

社交軟件上的聊天記錄逐日變成普通的問好和晚安,周餘當然亂了神,就怕自己一點一點從畫棠的生活中抽離,趁着假日趕快回了B市。

“周餘,我怕你太辛苦。”畫棠揉着她的腦袋,“我不想你拍了一整天的戲,回到酒店,還要聽我的廢話。”

“不是廢話。”周餘猛地搖搖頭,想要找話補,笨拙地想了半天仍舊沒開口。

兩人相互對視了半晌,畫棠率先破了功,笑的時候眼底還有些許淚光。

“周餘,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啊?”

若不是特別喜歡,怎麽會在思考的時候,彼此都站在了對方的角度。

“老婆,你特別喜歡我。”周餘答非所問,捧着畫棠的臉用力親了一口,“你特別喜歡我。”

畫棠由着她像餓了很久的大狗狗,趴在自己身上嗅嗅又親親,最後相擁着卷進了被子,擋去不遠處小梅探究的小眼神。

一夜好夢,再醒來時,周餘已經沒了人影。

答應好的七天假期,一直到新年前夜都沒能兌現。

周餘的戲份還有很多,導演要求嚴格,說是春節都要留在片場趕工。

畫棠沒法,雖然心裏也會感覺失落,但大局為重,沒再多說什麽,只提着年貨替她到郝星家裏拜年。

她到的時候,郝星和安娜正在給她們家四合院貼窗花。

不同于街上販賣的窗花精美,安娜手裏的窗花全然看不出形狀,只能大概看清是個不規則的多邊形。

“這是什麽?”畫棠好奇地問了一句,“窗花嗎?”

“小兔子!”安娜興致勃勃地和畫棠分享,“我剪的小兔子,漂亮嗎?”

畫棠艱難地辨認出兔子的身形,微微點頭:“漂亮。”

得到肯定,安娜立刻手舞足蹈地揮了揮手裏的窗花,表示道:“畫棠真好人!”

郝星則是冷哼一聲,顯然有些吃味安娜對別人過分熱情。

“安靜。”安娜轉過身對上她,氣勢洶洶,“你是壞的人。”

“我壞?”

“你說我的窗花不是兔子,你是壞的人!”

“本來就不像,你自己看看你那破玩意兒,哪裏像兔子!”

“哪裏都像!”

兩人的聲音一個賽一個高,聽得畫棠耳根子都有點兒痛。

“離分!”安娜氣沖沖地環抱起手。

她今天穿着一身赤紅的短旗袍,頭頂兩顆用同色發繩紮成小團子,生氣時甩開頭,發繩上的流蘇也跟着來回擺動,就像暴怒中的小辣椒,靈動又火辣。

“诶诶。”畫棠忙不疊打斷她倆,“冷靜一下,不至于不至于。”

碰巧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畫棠左瞧瞧,右看看,見她們都沒有要去開門的意思,只好硬着頭皮道:“我去看看是誰?”

郝星和安娜同時點頭,連幅度都所差無幾。

畫棠失笑,幾步走出小院,拉開門,擡眼卻是意外的人。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老婆,我來兌現我的禮物。”周餘提着行李箱,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外,“你準備好跟我走了嗎?”

“走吧,機票都買好了。”郝星在後面附和了一聲。

“不要遲到。”安娜靠在她身邊,補充了一句。

“你們倆……”畫棠回頭,不明白剛才還在吵架的兩人,怎麽轉眼就重歸于好。

“給畫棠的驚喜!”安娜雙手握成拳,激動地晃了晃。

“就是和你開個玩笑。”郝星撓撓頭,“好讓你去開門。”

“老婆……”周餘擺正畫棠的臉,不想自家老婆的注意力分給別人,“你不想和我去旅行嗎?”

“為什麽突然要去旅行?”

“領證之後,我們一直沒有度蜜月。”

畫棠愣了愣,算起來她們确實只領了證,沒有婚禮,沒有蜜月。

“可是……”畫棠還是有些遲疑,“爸爸媽媽那邊。”

過年可是大日子,爸媽還等着她們吃團圓飯。

“他們知道。”周餘打消了她的疑慮,“媽媽說讓我們安心度蜜月,回來的時候別忘了給他們帶特産。”

“那……”畫棠怔怔,又問道,“小梅怎麽辦?”

“小梅。”周餘傻了眼,她的确忽略了家裏的小黑貓,“小梅可以給師姐養。”

郝星看戲上頭,聽到提及自己的名字,忙應了一聲:“我養,我養!”

見她仍在踟蹰,周餘抿了抿唇,語氣裏帶着幾分可憐:“老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走啊?”

畫棠最見不得她撒嬌,心下一軟,再沒顧慮,回頭和郝星安娜道了謝,便跟着周餘直奔機場。

半晌過後,郝星回過味兒來,瞪大了眼。

“艹,我一養鹦鹉的家裏怎麽能收留貓呢,就他媽離譜!”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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