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要知道誰是你的主人

蘇林安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腦子裏一陣嗡嗡的響。原本還含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直接就湧了出來，啪嗒啪嗒的全都砸到了地上。

然而沈司看着他的反應，卻自然的翹起腿，選了一個非常舒适的坐姿，然後像是欣賞什麽好笑的滑稽表演一樣，靜靜地看着不遠處還蜷縮在地的蘇林安。

片刻過後，沈司再次開口。還是那種冷的要把人凍住的語氣，他說：“還要演多久？”

蘇林安沒有回答。

他其實真的很想回答沈司的每一個問題，可是此時此刻，渾身上下反複疊加的疼痛，配合着心髒裏淌血似得酸意，又讓他只能咬着牙撐着，防止自己昏厥，根本沒辦法說出一個字來。

顯然，沈司對他的不言不語非常不滿意。

他皺起了眉毛，冷笑一聲：“願意演，就繼續演。演完了就滾，這裏沒你的地方了。”

說完，他站起身，緩步上樓。

過程中他甚至沒有回頭去看蘇林安一眼。

蘇林安縮在地上，感受着身體傳來的一陣陣控制不住的痙攣。而在模糊的意識徹底消失前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沈司的房門關上的聲音。

…

因為這幾天的浪費，沈司的工作積壓了很多。所以在回屋之後，他就直接将蘇林安的事情抛去了腦後，打開電腦，開始認真的工作了起來。

等工作兩個小時後，他覺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打算去給自己接杯咖啡，才想起來了蘇林安的存在。

想到那張挂滿了淚水的臉，沈司臉上因為工作凝結出的煩躁淡了三分。

他剛剛說的話确實是難聽，可是他不認為蘇林安真的會聽話的滾。因為不管他在不在乎，他也能看得出來，那個傻子每次看向他的時候，目光中寫滿的都是最深的眷戀。

傻子不會藏匿情緒，所以這些眷戀和癡迷都是真的。那麽深的程度，不是一兩句滾就能趕得走的。

沈司知道。

可是他更知道，狗要訓了，才能聽話。

如果不訓，他就會對所有人搖尾巴示好。而适當的教訓以後，他就會從骨子裏記住，誰才是他的主人，他該對誰示好。

沈司想着，開門出了房間。訓狗的原則就是這樣，如果他的狗願意聽話，現在的他也很願意給對方一塊骨頭，讓他聞聞香味。

和沈司期望的一樣，在開門朝樓下看的時候，他發現蘇林安還停在原地。可是和他想得不一樣的是，蘇林安并不是跪在那裏反思，而是蜷縮着趴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他這個狀态把沈司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沖到樓下，他頭一次連續喊了蘇林安的名字。

按照往日，蘇林安應該已經乖巧的迎上來，朝他露出最燦爛的笑容了。可是現在，蘇林安還是趴在地上，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跟之前沒有任何的差異。

這絕對是昏過去了。

聯想到蘇林安之前的那些表現，沈司頭一次亂了方寸。

他跑到了蘇林安身邊，蘇荷想要伸手過去将人扶起來。可是當手指觸及沈司對方的時候，他又被那過于滾燙的溫度吓得縮了回去。

不過也只是瞬間的遲疑，沈司就趕忙将蘇林安抱了起來。那具單薄過分的身體抱在懷裏沒什麽分量，說起來也很奇怪，明明是天天擁抱的對象，反而到了這時候，沈司才頭一次覺得，這人實在是太瘦弱了。

眉間的皺痕因此又加深了一些，沈司将蘇林安帶到自己的車上，然後發動車子，去了他的私人醫生診所。

醫生看到蘇林安的樣子時也吓了一跳，讓沈司在診室門口等着，他就帶着蘇林安先去了診室。

這裏不像是醫院，沒有那種蒼白壓抑的氣氛。可是即使如此，看着面前暖黃色的壁紙，沈司也覺得心裏不怎麽舒坦。

這種不舒坦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

半小時後，醫生推門出來。看了眼還坐在原地姿勢都沒改變一下的沈司，他說：“沈先生，不用擔心。剛剛那位……”醫生思考了一下稱呼，意識到沈司并沒有來得及告訴自己病患姓名後，就幹脆的換了個說法道：“那位先生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他只是這些天疲勞過度，看起來是很久沒有睡覺了，因此引發了一些其他的病症而已。現在我已經給他注射了退燒藥，再好好休息休息，應該就沒問題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對了，那位先生的身子骨有點弱。平時應該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補補身子，對他也有好處。”

說完，他停了下來，等待着沈司的回應。

然而沈司卻在他說完蘇林安沒問題後，就恢複到了一如既往的那種平靜表情。沉默了片刻，他總算是給了回應說：“今天急診記我賬上，還是月底一次付清。”

“好的。”醫生很識趣的不再多說。往旁邊讓了讓身子，他提醒道：“沈先生如果想去看看他，現在就可以進去了。不過最好還是不要太打擾病人，畢竟現在休息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沈司點了點頭。

随即醫生離開，沈司沉默了片刻，就站起身進了房間。蘇林安安靜的躺在床上，雙眼禁閉，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了兩個半圓形的小刷子。似乎是做了什麽不太愉快的夢，他的眉頭也在皺着。

本來就過于白皙的臉色因為患病而更顯蒼白，沈司走到他身邊看了看，然後拉了椅子過來坐下。

就這樣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蘇林安總算是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在看到沈司的瞬間，他先是驚喜，又是緊張。甚至沒看周圍的情況，就顫抖着嘴唇說：“我，對不起。我沒有在演，我只是在等你回家，等的有點……”

“我知道。”沈司點頭，語氣難得放緩。他說：“你病了，好好休息。”

蘇林安還想再說什麽。

可是沈司的手機卻先一步響了。

他當着蘇林安的面接了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不清具體，可語氣似乎是在撒嬌。

沈司應了兩聲，然後挂斷電話。重新看向蘇林安，他說：“你在這裏等我，我有事情，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