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挑撥

當天晚上, 經過近12小時的航行,Dawn的衆人到達巴黎戴高樂機場,又在夜色裏乘車回到酒店。

巴黎是一座浪漫的城市, 美食、美景、美女各項都不匮乏,随便一個街景都能用來抓拍。

但陸嘉音沒機會享受這些,超高清的攝像頭能放大一切皮膚狀态,陸嘉音需要嚴格控制飲食。

別說出名的甜點, 她連放了起酥油的牛角包都不敢吃。

後面的兩天更是緊張, 主賽方的秀場開放,可以供設計師團隊的模特憑證明入場彩排。

陸嘉音5點起床,天還沒亮,她用冷凍冰袋敷臉, 上妝去秀場做T臺彩排。

秀場雲集着國籍各異的模特, 不同的膚色不同的語言。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大家都很美,很難分辨出到底誰更美一些, 因為美得各有特色。

排隊的時間比真正上去走T臺的時間更久。

陸嘉音并沒有坐下休息,面對上百個專業模特,她不是沒有壓力的, 只是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被壓力擊垮的人。

不是所有人在深陷泥潭時都有站起來的勇氣, 但陸嘉音有。

無論是面對韓露那樣的母親, 還是面對14歲的噩夢;

無論是心理問題,還是被迫經濟獨立。

陸嘉音從未抱怨過生活半句, 她在努力争氣的同時,也在力争游刃有餘地面對一切坎坷。

顧亦說得對。

她不是個肯低頭、肯認輸的人。

Advertisement

陸嘉音在空場地上踩着高跟鞋, 一遍一遍,不停練習。

偶爾會有熱情的模特過來指點,也偶爾會有人心血來潮跟着她走一遍, 但從白天一直不厭其煩地走到秀場關門的人,只有陸嘉音一個。

巴黎的冬夜有些寒冷,陸嘉音裹着大衣從秀場出來,一眼看見靠在秀場門外的顧亦。

她略一愣神。

酒店就在秀場附近,走兩步就到了,顧亦居然特地來接她?

可能是她面上的不解太明顯,顧亦把圍巾繞在她暴露在冷空氣裏的脖頸上,笑着說:“這是有男朋友的大模特的特殊待遇。”

酒店訂的是套房,叢梓和陸嘉音都是獨立的房間,猴子和叢源住一間,米老頭和大衛住一間。

顧亦沒跟大家住在一起,主賽方給設計師訂的房間在他們的套房樓上。

陸嘉音練了整整一天模特步,膝蓋以下的肌肉酸疼得幾乎不敢動,她坐在浴室的浴缸邊緣,用淋浴頭沖着熱水試圖緩解。

溫熱的水流落在小腿肌膚上,可能是太過疲憊,肌肉不自主地收縮。

肌肉痙攣,疼得難耐。

陸嘉音眉心緊蹙,倔強又無聲地握緊淋浴頭,繼續沖熱水。

腿部的不适逐漸緩解,陸嘉音正擦着水珠準備從浴室出來,房門被敲響。

“叩叩”,兩聲輕響。

套房裏只有Dawn的自己人,陸嘉音直接拉開門,意外地看見顧亦站在門外。

“你怎麽來了?”

顧亦靠在門邊,勾起嘴角,挺不正經地說:“來給我們大模特送點感興趣的東西。”

他說完,陸嘉音眼睜睜看着他從手裏拿出一條緞帶和一個眼罩。

這些尋常物品在顧亦手裏,總讓人不得不往歪處想。

偏偏這人還要不緊不慢地加上一句:“沒找到蠟燭,只有這兩樣,你看行麽?”

飛機上的蠟燭梗還沒玩完?

陸嘉音挑了挑眉梢,作勢要關上門。

顧亦探進一只腳擋住門:“哎哎哎,逗你的,叢梓給你買的發帶和眼罩,我呢,過來囑咐你些事情。”

陸嘉音退開門邊,顧亦就站在門口,沒有深入室內的意思。

他靠着門板,伸出一只手,用一種不容抗拒的嚴肅語氣開口:“手機給我。”

陸嘉音不明所以,把手機遞給顧亦。

顧亦戳戳點點,又伸出手遞到她面前給她看:“鬧鐘給你改成8點,踏實睡覺,不用起那麽早。”

陸嘉音沒接手機,眉心輕蹙,明顯不是很認同顧亦的提議。

“知道我們的大模特敬業了,”顧亦拉開門,又笑着偏過頭,無風起浪地說,“昨天才說過得了冠軍就吻你,今天你就這麽用功,就這麽想讓我得冠軍?就這麽想讓我吻你?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8點。”

陸嘉音無奈地打斷顧亦。

顧亦拎着手機的輕輕一擡,反悔道:“要不還是9點吧,嘶,9點也有點早,10點怎麽樣?”

“我幹脆睡到下午吧?”

“也行,要不明天別去了,怪累的。”

陸嘉音有些無語,伸手去拿手機,顧亦迅速把手機背在身後。

她稍有些沒反應過來,身體順着慣性傾了傾,被顧亦笑着調侃:“又要投懷送抱?那來吧。”

顧亦輕輕擁了她一下,垂着頭,在她耳邊說:“還要靠珠寶設計贏的,不出錯就行了,你沒必要那麽緊張,還是那句話,你負責美,其他的交給我們。”

28日一整天,陸嘉音依然執拗地在秀場裏練着T臺步子。

她希望自己能練到有內隐記憶的程度,無論比賽當天有什麽意外發生,哪怕用最差的狀态也能靠着慣性習慣走完T臺。

這場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走秀為期3天,12月29-12月31。

德國的ZAZ工作室在第一天,Dawn在最後一天。

最後一天出場對于陸嘉音來說很拼心态,畢竟前面會看見很多個工作室的各種設計,越是到後面她的壓力就會越大。

ZAZ的表現非常出色,一套托帕石珠寶贏得了滿場的喝彩。

哪怕帶着偏見,陸嘉音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确實很出色。

坐在觀衆席的Dawn成員在ZAZ出場過後變得有些沉默,這種氣氛擾得陸嘉音也跟着緊張。

第一天下午,一位金發模特出場。

走到T臺三分之二處,模特出現失誤,伴随着尖叫摔倒在T臺上。

她手腕上的镯子勾住了絲質裙擺,場面一度混亂,秀場因為她的失誤緊急叫停半分鐘。

不遠處的觀衆席裏傳來一陣哭聲,是那個镯子的設計工作室成員們相擁着發出悲恸的泣聲。

也就是那一刻,很多人才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美輪美奂的秀,而是一場殘酷的比賽。

衆多設計師默默無聲,陸嘉音擡眸看過去,只覺得人心叵測都在這一刻:

有人淡漠,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同情,也有人惋惜。

但顧亦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微攏眉心,像是演示過千遍萬遍似的,用手輕輕攬了一下陸嘉音的肩。

他語氣裏半是安撫半是調侃:“後天你上去,真要是摔了別顧着形象,怎麽傷不到怎麽來,就地來個後滾翻都行,其他的不重要,千萬別磕着自己。”

秀場嘈雜,陸嘉音聽見他說:“齁硬的地面,磕一下不得心疼死我。”

12月30日,比賽的第二天。

中途陸嘉音去了個洗手間,站在洗手臺前按壓洗手液時,身後靠在垃圾桶旁的一個女人突然開口了:“Dawn的新模特兒?”

那女人語調裏帶着上揚的京腔,有些像顧亦他們插科打诨時的腔調。

驀地讓她想起那個被ZAZ撬走的備用模特。

陸嘉音掀起眼皮,在鏡子裏跟那個女人對視,神情淡然,只颔首表示默認。

那個女人手裏夾着一截細細的女士香煙,穿着一條緊貼在身上的短款連衣裙。

她肩上披着火紅的皮草,呼出一口煙,笑着說:“看見你跟顧亦坐在一起,很熟嗎?”

陸嘉音抽了一張擦手巾,随口一答:“還行。”

“我叫丹妮,以前跟Dawn合作過,要不是ZAZ給的待遇更好,可能這次跟Dawn合作的人也是我呢,”丹妮長了一雙漂亮的狐貍眼,她說完,徑自笑着遞過煙盒,“開個玩笑,別在意,抽煙嗎?”

陸嘉音聲音淡淡:“不抽。”

丹妮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用一種非常熟稔又親密的語氣聊到了顧亦:“你知道麽,顧亦以前也是抽煙的,但有一次因為煙頭差點燒掉重要的設計手稿,他們幾個就都把煙戒了。”

“哦還有啊,Dawn經常搞團建的,年初去泰國的時候剛好我手裏有工作,不然我就跟着他們一起去了,想想都很後悔呢。”丹妮語氣裏露出一些遺憾。

她說着,陸嘉音也沒打斷她,只是略微垂着眸子,細細擦拭指尖上的水珠。

陸嘉音這樣微垂着眸子的樣子,睫毛擋住了眼底的淡漠,就好像是在認真傾聽一樣。

丹妮越說越興奮,都是些工作室的日常,大約過了兩分鐘,陸嘉音忽地擡手一揮,做了個非常張揚的打斷動作:“不好意思,我要回去了。”

走前,陸嘉音淡笑着回眸:“少看些微博,真的那麽喜歡Dawn的話,ZAZ撬人時就不該跟着走。”

身後的丹妮一怔,死盯着陸嘉音的背影,用力把沒抽完的半支煙按滅在垃圾桶上。

陸嘉音是一個不太善于表達情緒的人。

工作室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很好,她也就把這群人當成家人一樣。

因此大家的微博她每一條都看過,只是為了了解他們的喜好。

她知道叢梓喜歡二環一家老店的酸奶,知道大衛洋蔥過敏,知道米老頭的咽炎不能吃過于辛辣刺激的食物,知道叢源喜歡買手辦。

也知道猴子上午發微博罵顧亦,下午就會給顧亦煮咖啡叫顧亦爸爸,然後騙到車鑰匙開着顧亦的車子出門。

更知道當年差點燒了手稿的,其實是叢梓的卷發棒,叢梓這個管賬的在清算燒毀物品時比誰哭得都傷心,心疼地說:“這得損失多少錢啊!”

工作室的男人們怕叢梓難過,騙她引發着火的原因是煙頭,為了演得逼真,還集體戒了煙。

陸嘉音知道很多,因為她和他們是真正親密的夥伴,也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她想,這樣的關系不是別人一句兩句話就能挑撥到的。

12月31日,陽歷年的最後一天,也是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最後一天。

Dawn的作品終于要登上舞臺,是當天展出作品的第二個工作室。

陸嘉音同衆人分開,獨自在模特後臺化妝做發型。

不知道是不是她疑心太重,化完妝出來,陸嘉音總覺得放在更衣室的鞋盒位置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嗡”,手機在化妝臺上震動了一瞬。

陸嘉音拿起手機,看見一條來自顧亦的信息:

【走完記得卸唇妝。】

作者有話要說:  -

(1/2)第一更,下一更還是在晚上10點呦!

感謝在2020-07-14 21:36:16~2020-07-15 17:21: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圓圓到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豆子就愛喝豆漿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