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笑起來真挺好看的
張西堯平時代步開的都是輝騰,不占地兒不紮眼兒,其他車都放車庫,偶爾開出來溜溜防止落灰。
在學校沒多少人懂行,畢竟也不是人人家裏都有礦,平均十個富二代裏有九個都刺兒他開一破大衆。
張西堯懶得跟他們說什麽,愛咋咋地。
等人把安全帶扣上,張西堯啓動車子,駛離停車場。
葉端靠在副駕駛座椅上,兩條長腿規規矩矩放着,雙手交扣搭在腿上,張西堯時不時借着瞟右邊後視鏡,用餘光快速看他一眼。
手機鈴響起來,葉端摸出來一看是自己老爸,他轉頭看向張西堯:“我接個電話。”
葉教授才起來沒多久,剛洗完襪子懶得做飯,讓兒子給自己定外賣。
小葉答應,老葉又說:“好好玩兒,跟新朋友多交流。”
出來時跟老葉報備過,剛認識的新朋友。
“知道了爸,等會兒你記得下樓給外賣小哥開門。”
張西堯聽了個八九不離十,等葉端挂斷電話才往副駕駛看一眼打趣道:“阿姨不給叔叔做飯啊。”
葉端支付完按了鎖屏鍵,說:“我單親。”
張西堯愣了下,迅速收起笑意:“對不起。”
他想給自己倆大嘴巴子,多這一句嘴幹嘛呢?
單親,張西堯以前想過葉端的父母一定是非常知書達理的高知分子才能把他培養的如此優秀,現在得知真相後有點兒訝異,更多的是心疼。
葉端的聲音聽不出來什麽起伏變化,他說沒關系,說自己不在意,說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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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是這麽說,張西堯還是覺得挺過意不去。
沒事兒,日子久着,咱自個兒疼。
張季老說年輕人開車都特野,聽多了張西堯跟張西馳開車倒都是四平八穩的。路程遠不算遠,說近也不近,車裏放着舒緩的輕音樂,葉端剛開始眼睛還是睜着的,過會兒再看已經閉上。
輕音樂挺催眠的,又沒人說話,沒忍住就睡着了。
于是張西堯伸手把空調往上打了兩度,把音樂關掉。
車子拐進大院兒,這家私房菜老板娘是老熟人,車窗搖下來露出張西堯那張帥臉,老板娘剛想招呼他,得到一個噤聲的手勢,順着他指着方向看向副駕,人還在睡着。
把車停好,火沒熄,也沒喊副駕駛上的人。
張西堯看了他一眼,瞧見是抱着胳膊的,把後座的外套拿過來搭他身上。
“也不怕我給你賣到外頭去,能賺大發了。”張西堯小聲嘀咕一句,拿起手機跟老板娘發微信說菜等會兒再上。
也就這麽貧一句,不可能給賣東南亞去的,賣進張家門兒還差不多。
他就這麽坐着陪人家睡覺。
離十二點還差十分鐘,人終于睜眼了。
剛睡醒有點兒懵,他扒開身上的外套坐直身體,眨眨眼睛。
張西堯瞥了一眼,覺得他剛睡醒的樣子還挺可愛的:“睡得好嗎?”
恢複清明的葉學長點點頭:“謝謝你的外套。”
張西堯接過葉端遞來的衣服扔回後座,沖他挑了下眉毛,随後熄火。
葉端下車看眼表,十二點了,也就是說,從他在路上睡着到現在,張西堯一直在等自己醒來。
被人如此在乎還是第一次,倒不是說父親不稱職,葉遵工作也不輕松,一大男人帶孩子心思自然沒那麽細膩。而且葉端性子确實冷,鄭一總說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兒,跟天山雪蓮似的,摸一下凍一手冰碴子。
葉端心情有點兒微妙,不太适應這種關懷。
張西堯帶着他往裏走,進了隔間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品,五菜一湯,冒着熱氣兒。
四喜丸子、西芹臘肉、白切雞,素的是黃焖冬瓜跟酥炸小豆腐,還有奶白奶白小火慢熬的鲫魚湯。
這家私房菜沒對外公開過地址,菜每日限量不給外帶,圈兒內也只有少數人知道,來晚了?對不起我們賣完了您明兒早些時候來。
張二少嘴巴特刁,也是偶然發現的這家店,嘗過一回就上瘾,念念不忘隔個兩三天就來捧老板娘的場兒,愣是讓人破例給他升成VIP。
他輕易不帶人來,親爹親娘帶過三回,張西馳則是可憐的一次,別人就更不用提。
既然約了白月光出來,就好好珍惜這次機會,讓人難忘今宵。
“這家菜挺不錯的,你嘗嘗合不合口味。”張西堯把紫薯玉米汁添滿,示意葉端動筷。
葉端道了謝,夾起一塊小豆腐送入口中,外皮酥脆,內裏柔軟,爆了滿口濃郁鮮香的湯汁。
吃相斯斯文文的,張西堯盯着他看,從來沒感覺看人吃飯也是一種享受。
“挺好的。”
張西堯笑:“那就行。”
他端起飲料往前舉了舉,笑:“學長,就上回彩排那事兒真挺感謝你的,不然我早就沒臉在學校混。”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地脆響兒,葉端說:“客氣了。”
他不得不承認跟張西堯一起很舒服,是那種完全放松的舒服。很會照顧人是一方面,張西堯不會讓人覺得尴尬,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保持在非常禮貌的距離。你根本猜不出來下一秒他要說什麽,而正是這種不可知性讓人喜歡和他交流。
兩人邊吃邊聊,相談甚歡,張西堯留了個心眼兒數了下,葉端一共笑過兩回,淺淺的,柔柔的,特帥,特好看。
高冷男神對自個兒笑過幾回,外人估計沒這待遇,不然也不叫他大冰山,張西堯有點兒飄。
他自我感覺還挺良好,如果能持續保持這種狀态,拿下人是時間早晚的事兒。
賬來之前就結了,吃完飯休息會兒啓程回學校。
葉端路上睡了半個小時現在倒不怎麽困,張西堯趁着紅綠燈的空兒瞄幾眼後說:“學長你要困了就把座椅放倒睡,舒服點兒。”
“我暫時還不用冬眠。”
張西堯笑了兩聲,原來冰山也會開玩笑。
抵達學校是下午兩點,附近有張西馳投資的房産,一套房裝修好直接把鑰匙給了弟弟,張西堯平時不住也不往那兒帶人,只把車停在車庫。
張西堯把車停學校大門口:“學長你先回吧,我去停車。”
葉端說好,下車前回頭看一眼:“謝謝你的款待。”
張西堯一愣,繼而笑開:“謝什麽呀,沒事兒,對了,”他頓了頓,補上一句“你笑起來真挺好看的”。
葉端不知道要說什麽,只“嗯”了一聲。
互道再見後葉端把車門關上,等張西堯走遠才轉身進校門。
禮貌問題。
回寝室鄭一不在,應該泡圖書館去了,葉端洗了把臉,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發愣,然後用手指把自己的嘴角往上推了推。
好看嗎?
他一松手,嘴角又恢複原樣。
錢多多抱着足球回來,看見屋裏多個人吓一跳:“你怎麽回來這麽早?”
張西堯撥弄着吉他:“出去一趟就直接回學校了。”
錢多多钛合金眼裏射出兩道八卦的目光,他把凳子拉過來坐下,無比興奮:“去哪兒了?跟誰?幹嘛了?”
張西堯繼續撥弄琴弦,似笑非笑瞥他:“你怎麽跟正房要抓小三兒似的。”
錢多多一本正經:“我這叫關心兄弟心理健康,你懂雞毛。”
“行行行,”張西堯把吉他放回原處,“我們倆出去玩兒了,但是什麽也沒發生。”
錢多多切了一聲:“不勁爆,沒意思。”
說完脫衣服進衛生間洗澡。
管別人怎麽以為呢,反正張西堯挺高興的,發自心底的高興。
晚上靠床頭敷面膜,突然手機振動一下,微信收到轉賬提醒。
?
張西堯摸索着找出來,一看界面,葉端的轉賬,五百。
意思很明确,要AA。
飯錢才六百多。張西堯沒收:這是幹什麽?
九點多,可能在洗澡,過會兒才回的消息:我不習慣欠別人。
張西堯心想:我巴不得你欠我多點兒,欠多了直接就拿人抵賬,我還能倒找你點兒,比如本大爺的吻。
他把面膜一丢開始打字:沒必要,說了我請你。你要真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下次再請我呗。
剛好能多見見你。
小葉的的确确就是這麽個性格的人,別人給的他一定要還。鄭一愛吃零食,回回都給他帶一份,過不了兩天葉端又給人買了放桌上,一開始鄭一也覺得這人也太生分,久而久之發現他就這樣,不愛欠人情。
他就回了個“好”,把手機丢一邊兒繼續弄作業。
張西堯目的達到,癱在床上胡思亂想。
他的白月光實在對得起這個愛稱,皎皎清輝如天上月。
他美滋滋地關了床頭燈,帶上耳機入眠。
……
下周他們要跟法學院打比賽,這幾天晚上天天都訓練,倆小時結束後各個都跟水裏爬出來的一樣。
正是最好的年紀,風華正茂,眉間的氣宇軒昂畢露鋒芒。
張西堯記葉端課表比自己的還清楚,王牌專業忙得理所應當,晚上都是課。
他連着三天沒跟葉端發消息聊天,那人也沒主動找過他。
合着是個被動型選手。
那你被動我就主動呗,你冷我熱,爺一張帥臉在你面前晃悠,不信你不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