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撞人設

第一幕是在海灘上，搭了巨大的木質布景，安佳抱着胳膊站在攝像後面看他們動了十秒鐘，張嘴喊了停。安佳屬于比較嚴厲的導演，做事又一絲不茍，看上去是天才的人物，等真正跟她一起工作，才會發覺，這人私底下是極其努力的，又記憶力超群，舞蹈甚至比成員自己記得還熟，真不知道她哪來那麽多研究的時間。有時候成員走位稍微有一丁點的失誤，就會被喊停。

成員們互相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安佳歪着頭走到易為春和秦白面前，打量了他們好一會兒，突然道：“讓Miki過來一下。”

Miki是他們的造型總設計師，抱着一堆概念圖匆匆過來，有些戰戰兢兢地道：“安老師。”

兩人在一邊嘀嘀咕咕了半天，突然把易為春叫去了，他被一把摁在化妝車的鏡子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簡直像是死刑犯坐在電椅上，瞬間渾身僵直。

安佳拍了拍Miki的肩膀，出去看其他成員的鏡頭了，化妝車裏只剩下Miki和易為春。“那什麽。”Miki故意用了一種漫不經心的語調，慢慢用手指梳理他後腦勺的頭發，“小春啊，你有沒有想換個造型什麽的？”

易為春喉嚨一梗。

MIXing和其他男團不太一樣的地方，在于他們的養成感更濃一些，人數衆多，為了能讓觀衆記住自己，也為了讓人設更鮮明，一般某個類型的造型能維持好幾年。

這就好像在委婉地說，你的人設現在不太好用了。

“安老師的意思是，你和秦白有點撞了，跳雙C曲的話，特色不夠突出……”Miki從鏡子裏看着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Miki的眼神他曾經在別的場景裏見過，對象不是他。通常都是他們對那些在劇場裏被降格，或者總選差一點點就能有名次的成員，就會不由自主流露出這樣的眼神，怎麽說，善意的惋惜和同情？

為什麽是我呢。

如果秦白和他撞了，為什麽不是秦白換呢？

他張了張嘴，說：“林先生那邊是什麽意思？”

Miki見他沒有太抗拒，就說：“方案趕出來之後立刻發給林先生，等他拍板。”

安佳是做事雷厲風行的人，又向來說一不二，藝術家麽，腦子裏一秒鐘走十線程，到拍攝的時候才想着要改造型也不足為奇。林先生和她意氣相投，想必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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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了扶易為春的肩膀，也出去了。

易為春一個人坐在熄了燈的化妝車裏對着鏡子望着自己的臉發愣，外面還在熱火朝天的拍攝，音箱裏循環往複播放着這次的新歌，海浪一層一層湧上來。

“……易哥？”

他扭頭看，秦白扶着車門爬了上來，滿頭大汗的。“你拍完了？”易為春若無其事地說。

“嗯。”秦白笑着點點頭。

他結束的這麽早，其實是不正常的，原因想也知道，易為春不在，他們很多的雙人鏡頭和全員鏡頭拍不了，現在估計在折騰幾個四五六號位。“你怎麽了？”秦白拉了一張凳子，挨着他坐，關切地問。他們第一套服裝是簡潔的白襯衫加牛仔褲，秦白在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外套應該是他自己的，風太大，也就拍的時候敢脫掉。秦白把袖子一截挽了起來，露出線條硬朗的手臂。

“沒什麽啊。”易為春轉開目光，回答。

看來秦白也不知道這件事。

“你之前練得很好，造型也很漂亮，你……”秦白看來是以為他被安佳說了什麽心态崩了，搜腸刮肚想要鼓勵他。

易為春突然有些惱火，憑什麽他在懊惱着忍受着，這個人就能無知無覺，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享受所有人的寵愛呢？

為什麽是秦白？

為什麽偏偏是他？

他氣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很可笑，關秦白什麽事，林先生也好，安佳也好，Miki也好，不過是在尋求一個最優解而已，是他自己得寸進尺了，原來只值得五分，得到了不屬于自己的六分，就開始貪心不足，想要十分。

“啊，秦白也在啊。”Miki進來打斷了秦白的話，把平板放到易為春眼前，“林先生同意了。”

易為春說：“嗯，我明白了。”

他在團裏屬于最好管理的一類，上面的決策能服從，放着不管也不會惹事，漸漸地，也沒有人問他的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