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摸底考名次公布之後，或者說，是林嘉七拍了一紙“戰書”給顧雙舟起，更更确切地說，是戰書後緊跟的第一局打游戲比賽林嘉七輸給了顧雙舟後，南高的“局勢”經歷了一場改頭換面的變化。

原十六中校草，轉學生顧雙舟，在南高多了一群認他做老大的“小弟”，各個年級都有，以男生居多。對此，顧雙舟本人沒什麽表示，依舊保持着三天兩頭逃課且神出鬼沒的狀态。

自稱顧雙舟手下二把手的錢進進倒是積極的很，一反平時病恹恹的學習狀态，忙前忙後到處張羅。他就差敲鑼打鼓地到每個班級門口發傳單，讓大家加入顧雙舟麾下。

每回看到他和越來越多的男生混在一起替顧雙舟宣揚的時候，崔曉寒就仿佛是看到了幾株綠油油的牆頭草，臉上挂着滑稽的笑。

“小人得志。”

“反彈biubiubiu！”錢進進這幾周膽子越來越肥，公然叫板崔曉寒都沒有眨眼猶豫，“你就是眼紅我們舟哥人氣高過林嘉七，略略略！”

南湖區高級中學，自從去年林嘉七把蔣聞銘打趴下後，陰盛陽衰了整整一年。這期間，有不少和錢進進一樣聽從林嘉七的男生，實際上心底藏着很久的委屈和不服。即使同學了一年，他們之中也沒有人摸清林嘉七到底是什麽脾性，一邊懼怕一邊狗腿。現在顧雙舟橫空出現，一出現就給了林嘉七迎頭暴擊，直接把人家的第一給搶了。再加上多方傳聞和錢進進的添油加醋，南高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顧雙舟原來在十六中的酷拽上天的事跡，心有不甘的男生們意識到南高出現了一位能與林嘉七抗衡的人物，二話不說立刻倒頭。

晚上，女生宿舍中。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差點被小白臉的美色所迷，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崔曉寒在寝室大罵，大腿被自己巴掌拍得清脆響亮。

同寝室的女生勸她：“別氣了，嘉七都沒說什麽。”

宋巧嘆氣：“可是嘉爺的臉色幾天都沒好過。”

又是年級榜第一被奪，又是宣戰後第一局開局不利，林嘉七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差。

這會兒趁林嘉七沒回來，同寝室的幾個女生為她鳴不平。

有個女生卻說：“不得不說，顧雙舟還真的是神奇，人又帥，性格又酷，成績還那麽好，關鍵是平時睡覺打游戲翹課，也沒見他用心學，至少跟嘉七的用功完全不能比。”

崔曉寒皺着眉頭：“你怎麽長敵人志氣！”

“我……”

說話的女生心虛地瞟了一眼崔曉寒，不再繼續說下去。她說的事實是如今很多南高女生的心裏話，畢竟女生對顧雙舟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張令人無法說不的帥臉，平時行事風格又酷又奇特，女生們承認顧雙舟比林嘉七厲害就和磁鐵異性相吸是一個道理。

**

轉眼到了九月下旬，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如期舉行。

林嘉七是南高學生會副主席，分管體育部，運動會期間需要協助體育組老師安排好運動會的各項細節。從籌備階段起，半個月內開了大大小小好多會議，從報名到開幕式再到各運動項目最後是閉幕式，所有流程林嘉七都被迫參與，終于熬到了國慶節放假前兩天，運動會總算來了。

運動會第一天，南高同學們要比往年更激動幾分。

論壇上爆出新帖子——【顧大帥哥和林大小姐的第二戰來了！】

三局兩勝，第一局比游戲，林嘉七輸了。

第二局，如崔曉寒所願，賽場放在了田徑場。林嘉七和顧雙舟約定，運動會兩天時間，每個人按規定參加自己拿手的兩個項目，外加一個4×100接力賽，看最後誰的積分更高。

開幕式之後，高二年級為首的一大幫人齊齊湧向了跳高場地，有些不明所以的也跟着跑，跑去看看是什麽熱鬧。烏壓壓一群人往場地撲來，吓得跳高組體育老師們一臉懵，歷年來跳高項目沒見這麽受歡迎啊…

十分湊巧，林嘉七和顧雙舟都報了跳高項目。

半個小時後，比賽結果出來。兩個人仗着腿長身體輕巧，拿下來高二男子組和女子組的第一，各積12分打平。

跳高項目之後是林嘉七報的另一個項目，女子200米。

毫無懸念拿了第一，又積12分。

下午，顧雙舟參與的男子3000米比賽預檢。南高歷來不多長跑的體育生，3000米這個項目從來很冷門，每一屆每一年級都是一個樣，沒有一年報名是主動報滿的。即使3000米項目冷門成這樣，校方覺得沒必要取消，當做慢跑鍛煉身體了。

看別的比賽項目的運動員，又勵志又熱血，再看看三千米，菜雞互啄到老年人散步，每年坐在觀衆席的人光是看着都能看睡着。

今年，誰都知道顧雙舟竟主動報名了這個項目。

賽前，觀衆席幾個女生聚精會神盯着操場看。

“好帥啊。”

“隔這麽遠你看得清？”

看臺上幾個女生聚在一起聊天，伸長脖子往起跑線看去。

“當然看得見，顧校草在我眼裏能自動定焦，你們都沒看見嗎？”

“好吧，依稀能辨出，一排人裏皮膚最白輪廓最帥的，鐵定就是他了。”

主席臺上，廣播站的兩位同學輪流念着各年級各班交上來的加油稿。其中就有去年評選南高校花榜的第一，高二文科重點班的秋伊人。

秋水伊人，秋伊人确實是名副其實的美人。烏黑的齊腰長發，小巧精致的鵝蛋臉，明眸皓齒，性格溫和，聲音和性格相似，柔柔的很舒服，像深夜電臺般撫慰人心。

她擇出一篇通訊稿，遞給身邊的搭檔過目：“待會我先讀這篇，可以嗎？”

稿件內容是給3000米運動員加油。

本來該輪到男生讀稿，秋伊人禮貌地想要調換一下順序。

搭檔自然是同意的。

“謝謝。”秋伊人溫婉一笑。

三千米起始點處，高二年級男子組共十位運動員在負責人的指引下，在一條弧線狀的起跑線前站成一排。

等待裁判組準備就緒前，運動員邊等待邊熱身。

“你好，顧雙舟同學。”

站在顧雙舟身旁的一個男生與他搭話。

“你好。”

男生自我介紹道：“我是隔壁班的，摸底考年級第三，就差了你五分。”

高二二班的學習委員，同是理科重點班，人送外號千年老二——年級榜第二的常客。當然，這個學期始和林嘉七這個萬年第一一樣，都被顧雙舟打破了。

顧雙舟只是哦了一下，對他這個話題沒有興趣，場面有點尴尬。學習委員習慣性扶了扶“眼鏡”，上場前被摘掉了，扶了個空氣，為掩蓋更加尴尬，他又問顧雙舟：“你報名了三千米也是因為鍛煉意志嗎？”

“啊？”

三千米雖然冷門，但歷來被學霸們青睐，據說能在這一過程中讓自己學習的意念變得更強。

顧雙舟完全沒有這種想法，他實話實說：“因為我擅長。”

學習委員內心卡了一口血，肚子裏的話吞咽了下去。他還是選擇閉嘴等待裁判槍響好了。

裁判組還未準備好，計時員已經到位，正在分配各自負責計時的運動員。

“林副會，號碼牌02017的運動員交給你，麻煩啦。”

體育部的高一小部員把一個秒表交到林嘉七手裏，因為計時人員不足，林嘉七作為統管體育部的學生會副主席臨時頂上。

“好的。”

林嘉七站在跑道邊尋找號碼牌02017，找到了，在中間。一個穿着寬松運動褲和簡單白T恤的男生，林嘉七從他胸下的號碼牌擡眼往上看去，傻住了。

秒表拿在手上跟着石化。

還是顧雙舟先開的口：“林同學？”有點驚喜。

林嘉七不動聲色地走過去，走到顧雙舟面前，近距離确認了一下他的號碼牌——02017（高二年級，順序下來第十七位運動員）

林嘉七嘴角抽搐了一下。

命運就是這麽湊巧。

顧雙舟看到她手裏的秒表，再看她的表情，很容易猜到：“你計我的時？”

“嗯啊，巧吧。”

林嘉七上午比完了今天的兩個項目，中午回寝室沖了澡換掉了上午比賽的運動裝，穿的很休閑。頭發難得散下來披在肩上，走到面前時，洗發水的香味和在風裏，很好聞。大太陽下林嘉七特地戴了頂鴨舌帽，還挺酷，不過露出的小臉依舊是個甜妹子。

顧雙舟看着不同于往常乖巧校服的林嘉七，突然心裏覺得這樣的打扮才适合她的性格。

“砰——”

一聲槍響，一排人驚得瞬間哆嗦。

裁判老師說別急，在試槍。老師讓場上運動員之外的人都退去，比賽馬上開始。

林嘉七轉身走，顧雙舟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

“各就各位——”裁判老師戴上降噪耳機。

起跑線上的數十人緊張地做好起跑姿勢，露出狼的眼神盯着最內側跑道。

“預備——”老師把發令槍高高舉起，裁判席的計時員齊齊準備好，林嘉七的手指放在秒表按鍵的上方，等待煙起槍響。

“林嘉七。”

和老師的“預備”同時，有人叫她？

林嘉七看過去，竟然是顧雙舟。

只見身為運動員的顧雙舟一點也不急，他叫了聲林嘉七，說道：“時間計得準一點，謝了。”

“跑！”

發令槍一聲驚雷般巨響。

林嘉七腦袋差點被炸開，幸好手上沒忘按下秒表。

0.01秒，0.1秒，1秒……

時間在秒表上跑的飛快。

起跑半圈十幾個人争先恐後搶內圈，一窩蜂擠在一塊，完全沒人拉開距離。

看臺上加油聲稀稀拉拉，相比其他項目略顯寒酸。加油聲裏幾乎都是喊給顧雙舟的，比如錢進進一夥人，再比如一兩個膽大的女生。

婉轉悅耳的廣播腔從主席臺傳來，秋伊人正讀着一篇來自高二一班同學的通訊稿。

“紅色的跑道上，你像一簇火焰，用盡自己的熱情，來燃燒生命的活力，三千米的征程，七圈半操場的長度，你的汗水……”

一聽就是高二一某才女的手筆，一聽就是寫給顧雙舟的。

崔曉寒挨着宋巧坐在看臺上，聽到廣播的內容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嘉七比賽的時候都沒見她這麽能寫。”

宋巧捂住崔曉寒嘴，湊近說：“小心被聽到。”

第二圈結束，顧雙舟的領先優勢漸漸體現出來。

“曉寒，顧雙舟第一了。”宋巧目不轉睛盯着賽道的局勢。

崔曉寒當然也看見了，跑第一位的帥哥帥的這麽顯眼，想不看到都難。崔曉寒喃喃道：“我們學校三千米，烏龜們賽跑而已，第一也不難嘛。”

“也是，”宋巧說，“而且後面幾名咬得緊，第一能不能保持都是問題。”

兩個林嘉七最強“後援團”成員默契的達成共識。

與看臺不同，設立在終點線旁的裁判區能最近距離感受到運動員在賽場的比賽狀态。在林嘉七看來，顧雙舟前幾圈跑得很穩，非常穩，腳步、呼吸控制地十分出色，兩圈下來相比其他開始喘氣的對手根本看不出顧雙舟有一絲疲累。

第五圈，顧雙舟領先了半圈多。

腳步依舊很大，速度也沒有明顯慢下來，而其他人已經扶着腰捧着肚子拼蠻力在跑。

第六圈，顧雙舟超過了還在第五圈的最後一名。

從看臺跑下來的人越來越多，沒想到三千米居然能這麽有看頭。

在錢進進幾個男生的帶領下，加油聲越喊越大。廣播播放的運動曲目似乎也被調大了些，主席臺上也傳來秋伊人動聽的加油聲。

“運動員，加油，勝利就在前方。”

第七圈末，顧雙舟把第二名足足拉開了一圈。

還有200米，終點處熱鬧非常。

錢進進跟打了雞血似的，拔高嗓子喊道：“舟哥，快沖過來！！”

顧雙舟腳步既沒有加快，也沒有放慢，保持勻速，從容不迫地跑過來。

100米，50米，5米……

“wowwowwow！”

“舟哥牛b！！！！”

“恭喜02017號運動員以絕對優勢沖過三千米重點線。”主席臺上秋伊人播報了實況。

過線的零點一秒，林嘉七手指一緊，立刻按下了秒表，時間停止在那一刻。

顧雙舟接過錢進進遞來的礦泉水，仰頭倒了一整瓶。從嘴角滲出的水流下來，經過下颌線，經過喉結，混着細汗一直流進衣領中。

陽光下，林嘉七被盛放的光芒迷了一瞬的眼。

林嘉七眨眨眼，看向手中的秒表。

9分57秒05。

該是特別好的成績。

再擡眸時，林嘉七的視線與顧雙舟相撞，他看了過來。朝她笑了笑，周邊蒙上一層細汗的狗狗眼，眼底的小得意閃着光斑，仿佛在求誇一樣。

“太酷了吧。”林嘉七身邊的體育部部員小聲呼道，“朝我們這邊笑了诶，好酷好帥，好拽吶！”

是嗎？

林嘉七只覺得像只搶到飛球的小狗跑回主人面前炫耀邀功求表揚。

五分鐘後，比賽成績公布。

顧雙舟毫無疑問地取得第一名，積12分，再度和林嘉七打平。

“好險。”崔曉寒拍拍胸口。

“沒想到這回嘉爺真的遇上對手了。”宋巧可沒崔曉寒這麽樂觀，她深深地替林嘉七捏把汗。

崔曉寒堅持自我：“積分打平而已。嘉爺是最好最棒的，顧雙舟只是運氣。”

宋巧也是沒想到崔曉寒那麽強勢，好像開學第一天那個花癡于顧雙舟顏，在寝室一口一個顧大帥哥的崔曉寒，已經粉轉黑了。

沒過一會兒，叫人瞠目結舌的戲劇化轉折發生了——

顧雙舟的三千米成績破了記錄。

額外再積10分。

所以事實就是，第一天比賽結束，林嘉七落後了顧雙舟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