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放學後，崔曉寒約林嘉七去甜品店，好不容易熬到國慶長假，放假第一頓當然是洗劫甜品店。

“嘉爺，今天我請客，你想要幾個蜜桃派都包在我賬單上。”

九月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十月新的月份，新的一筆零花錢即将進錢包，所以崔曉寒今天格外嚣張。

林嘉七不是很有興致，居然連自己最愛的蜜桃派都打動不了她。

“不了，我在教室寫會兒作業，等我哥放學一起回去。”

南高的高三年級放得晚些。

“這樣啊，真的不去嗎嘉爺？”崔曉寒想辦法說服。

林嘉七提不起精神：“你和巧巧她們去吧。”

半刻鐘後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在耿舍宣布放假的那刻起，大家都跟逃難似的恨不得從窗戶直接飛到寝室，整理行李再逃離學校。

林嘉七去超市買了點吃的墊墊肚子，返回班裏做作業。

教室已然空了，只有林嘉七一個人，快到兩點多的時候，林嘉七接到林之愈的短信，說年級臨時安排了考試，讓她先回家休息。

林嘉七覺得家裏也沒人，她反正也沒事，幹脆在外面逛一逛等到林之愈放學就是了。

收拾了幾本書，林嘉七離開教室，出了學校先去新華書店轉了兩圈。在書店看了半本閑書，一會兒的功夫手表指針指在四點。

林之愈差不多快放學了。

而林嘉七有些餓了，中午吃的不多。

新華書店隔壁就是便利店，林嘉七推開便利店和書店相通的側門，去冷藏櫃拿了一瓶酸奶，走去結賬。

嘀——貨碼掃入收銀機。

便利店的收銀員問：“袋子要嗎？”

林嘉七打開手機付款碼說：“不用。”

手機付款碼遞出的同時，林嘉七擡起頭看向收銀員，愣住了。另一邊，收銀員拿起掃碼槍對準付款碼的瞬間，掃了眼手機的主人，認出是林嘉七，明顯也呆了一下。

收銀員不是別人，正是顧雙舟。

“你怎麽在這？”林嘉七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人。顧雙舟穿着店裏的工作制服，戴着員工帽，露出一張白淨的臉。和平常一樣，顧雙舟習慣把帽檐壓的很低，叫人只能看清他的半雙眼睛。

此時這雙清澈的狗狗眼裏寫了很多疑問。

未免也太巧了。

雖然這家便利店離南高不遠，顧雙舟可以預想到會遇到南高的同學，他也不在乎這些。不過，遇到的偏偏是林嘉七，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玄學。

顧雙舟很快将偶遇的驚訝消化掉，按部就班掃好了林嘉七的二維碼，把酸奶推到她面前。

“拿好。”

又是這種态度。

林嘉七算是明白，不管顧雙舟在什麽環境，處于什麽樣的角色，永遠都是這幅拽酷拽酷的說話和行事方式。

看來是在這工作。

就這态度，便利店老板是怎麽同意招他進來的？林嘉七內心發出疑問，很快她想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店老板是他。

估計開店的是顧雙舟家裏人，他在這幫忙。

“錢進進說你請假去醫院了？是去過回來了嗎？”

林嘉七潛意識裏把錢進進的原話誤解了，錢進進說的只是今早顧雙舟和耿舍請假了，應該是去醫院了。

顧雙舟頭一歪，反問：“去醫院幹嘛？”

林嘉七被他不明所以然的表情怔住：“你昨晚不是摔傷了嗎？”

顧雙舟：“是啊，你不是在場嗎？”

林嘉七哽住，她不僅在場，還是害顧雙舟從二樓掉下來的“罪魁禍首”。

“腿傷了你不去醫院——”林嘉七猛然反應過來，“所以你和魔頭耿請假不是為了去醫院。”

顧雙舟了然，原來從一開始林嘉七疑問的不是他為什麽會在做收銀員的工作，而是他為什麽沒去醫院卻在便利店。

原來她和其他人确實不太一樣，此時的“不一樣”在顧雙舟內心深處是褒義的。

顧雙舟低頭，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他說：“确實因為腳受傷了請假休息，但這種傷沒必要去醫院，自己會好。”

“是嗎？”林嘉七半信半疑，她只知道從幾米高地方摔下來肯定不是小事，“要不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真的不用。”

林嘉七和顧雙舟僵持不下，酸奶也顧上拿，林嘉七就這麽筆直站在收銀臺前不動。後邊排隊的大叔忍不了了：“小姑娘好了沒有啊？”

大叔拉長脖子往收銀臺看了眼，以為她東西太多，結果就看到一瓶孤零零的酸奶，更加惱火：“就一樣東西磨磨叽叽幹什麽，調情去別處好不啦。”

林嘉七像是被電了一下，趕緊拿上酸奶給後邊大叔挪位置，但沒走遠，靠在收銀臺的另一邊。

顧雙舟結了五六個顧客的賬後，終于求饒：“大小姐，你還在做什麽？傷我有經驗，真的不需要去醫院，我不至于虧待自己。”

林嘉七緊緊攥着手裏的酸奶，欲言又止的模樣。

下一位顧客往收銀走來，顧雙舟對林嘉七說：“你在這不走，讓老板看見了我還得和他解釋，別讓他為難我這個打工的，行嗎？”

“打工？”林嘉七豎起腦袋，頭上頂着一個大大的問號。

顧雙舟哭笑不得：“不然你以為呢？”難道她在這站了半天，光想着拉他去醫院，都沒反應過來他是在打工？

林嘉七确實沒想到顧雙舟在給別人打工，她以為這店是他家的。

顧雙舟開始掃第七位顧客的一大籃商品碼之前，擡眼餘光瞟到林嘉七離開了。

她走之後，顧雙舟心裏有股溫熱在流淌。之前在十六中的時候，同高中認識他的撞見他打工，總會竊竊私語，和他關系不好的，還是明裏暗裏奚落嘲諷。

顧雙舟自知與林嘉七關系不算太好，開學第一天坑她游戲機被沒收，這幾周又不停給她氣受逼得她下了“戰書”。

轉來南高前，錢進進央求他對付林嘉七，說她和別人太不一樣了，全校都怕她尤其是長得帥的男生更要當心，因為有個歷屆校草榜第一的蔣學長在林嘉七高一入學第一周就被她揍爬下了。錢進進苦惱于自己的帥氣，怕他被林嘉七盯上，所以才委曲求全做個小弟。

——舟哥你要拯救我啊，我可是你唯一的親表弟。

——林大小姐簡直不是凡人，她跟正常人不是一個樣！

随着商品碼一個一個掃進收銀機，顧雙舟腦海裏也浮現出錢進進一句又一句哀嚎。

這些也是最初，沒真正接觸林嘉七之前，顧雙舟對她的印象。

總之，他确信在他一系列幫助錢進進的“複仇行動”後，與林嘉七的關系不太好，或者說很糟糕。

糟糕成這樣，林嘉七剛才卻在擔心他的腿傷。對于他在外打工這件事，除了驚訝了一下沒有多餘的情緒。

她和別人确實不一樣。

“一共一百三十七。”顧雙舟給第七位顧客結賬。買了一大堆東西的小姐姐亮出二維碼，展示給顧雙舟。

顧雙舟拿掃碼槍一掃，無法讀取。

？

他定睛一看，那二維碼根本不是付款碼。

小姐姐微笑：“可以先加個微信嗎？”

顧雙舟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掃了她的名片。

“好了。”

小姐姐也沒想到如此順利，心滿意足切換到付款碼結了賬。

結完賬，她劃到新朋友申請界面，同意了顧雙舟的好友申請。

當她看到顧雙舟微信名時，小姐姐的表情忽然變了。

“房産z？”

顧雙舟點點頭：“副業。”

便利店打工的工作外，顧雙舟常年在房産中介幫跑業務打零工。

小姐姐語塞，但是她先要求的加好友，自己選的果即使是房産中介也要自己咽下去，何況顧雙舟長得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我會聯系你的哦。”小姐姐強顏歡笑。

顧雙舟：“嗯，如果有買賣房需求記得随時找我。”

“……”

目送女生拎着一大袋東西離開店裏，顧雙舟拿起手機把微信切回了非工作的號，最上面一條新消息是錢進進三個多小時前發來的。消息上說林嘉七運動會的積分超了他兩分，現在大家達成共識，兩人“世紀之戰”的第二局，林嘉七勝。

她贏了一局，剛才居然不見她在他面前炫耀。

顧雙舟盯着手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禁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