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國慶的約定

清晨，蘇子馨自然醒來，剛一睜眼房門便被人推開。

“馨馨，快起來，別貪睡了，媽媽在樓下等你。”話音剛落，随後便響起了輕輕的關門聲。

伊雲還是那樣溫柔，即使她那麽不聽話，可是伊雲還是對她那麽好。鼻子又一次的發酸，蘇子馨有點讨厭現在的自己，自從來到這裏，她總是哭，一點點小事就愛哭。

她的心裏承受能力似乎變差了，或者說她從來都沒有承受能力。爹娘把她保護的太好，讓她變的不懂得面對痛苦，面對陌生的環境，面對挫折。

蘇子馨快速的起床，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依舊在櫃子裏找了一件能夠遮住全身的衣服，匆匆下樓。

坐在餐廳用餐的伊雲，側頭看了一眼蘇子馨。即便這幾天她一直都是這種亂七八糟的穿着，但是依舊讓伊雲頭部一陣暈眩，她甚至都懷疑，蘇子馨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她偷偷從地攤裏采購回來的。

長褲長袖，還加上兩種豔麗的顏色，看上去的确有些怪，蘇子馨不懂穿着，以前一起床婢女就會給她準備好衣服。現在面對這些怪異的服裝，她只能看到長的就往身上穿，關于好看或者難看，她已經不在意了，所以她往往會忽略公司裏那些人，每天清晨看她時那種忍俊不禁的表情。

“馨馨，前幾天我就想說了，現在雖然已經夏末了，可是氣溫還是很高，你這樣穿着不熱嗎？”終于伊雲再也看不下去提醒她。

“不會啊！我覺得這樣很好。媽， 你應該穿長些的裙子，袖子也太短了，你這樣出去會被人笑話的。”蘇子馨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清粥，毫無忌諱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語氣相當認真。

伊雲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連衣裙：“這可是媽媽昨天才剛買的衣服，再說了夏天穿長袖，走出去才讓人笑話。一會我上樓給你挑件衣服，你這孩子，失憶歸失憶，怎麽把品位都給丢。”她吞下了最後一口土司，便自顧自的上樓去了。

蘇子馨吐了吐舌頭，驚覺自己的失言，便不再做聲埋首吃早餐。蘇子馨的胃口極好，待到桌面上的食物快要吃完的時候，伊雲才從樓上下來，手裏還多了件衣服。

“馨馨，吃完了嗎？快把這換上，然後我們去婚紗店。“

蘇子馨聞聲回頭，看到伊雲手中那點點的布料，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樣的衣服在她房間櫃子裏幾乎占據了所有空間，每天她都要花好長時間去找一些稍稍長一點的衣服。這個時代有很多東西她可以接受，但是有些她怎麽都無法接受，那些根深蒂固于腦袋裏的觀念，是怎麽都無法改變的。

她伸手接過那衣服，臉上的笑容有些難看，嘴角不自然的動了動。“媽，我覺得我現在這樣很好，這個……這個就算了吧！我怕冷……”她說了一個很爛的借口，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其實每天在外面她都會覺得很熱，但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只要一踏進家門，或者公司，溫度就會驟降，讓人覺得涼爽又舒服。

低着頭被伊雲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臉上帶着些許的嚴厲道：“說什麽葷話，拿着衣服回房間換了。”

伊雲的語氣有些許命令的味道，蘇子馨撇撇嘴，一步一回頭的上了樓。她坐在床上，猶豫了半天，想着伊雲有些難看的臉色，嘆了口氣。緩緩的解開襯衣的扣子，換上了伊雲給她挑的衣服。

她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裸露的手臂，胸口若隐若現的有兩顆讓她自己覺得分外害羞的凸起，裸露的雙腿讓她不自覺的蹭了蹭。已經換好衣服的她，連衛生間的門都不敢出，等在樓下的伊雲，已經不耐煩的走了上來。

“馨馨，好了沒啊！再不走到遲到了。”她一邊說一邊開了門，卻發現衛生間的門緊緊的關着，床上是蘇子馨換下的衣服。

伊雲嘴角揚了揚，走至衛生間的門口，輕叩衛生間的門，軟了語氣道：“馨馨，還沒打扮好嗎？不用化的太好，一會在婚紗店還會再給你化妝的。”

她在門口等了半天，衛生間裏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伊雲皺眉，不再敲門，推門走了進去。看到蘇子馨雙臂捂着胸口，弓着背脊，呆呆的站在鏡子面前。

伊雲上前，在她的背脊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看着鏡子裏的她道：“把背挺直了，女孩子要有自信，這樣才漂亮，知道嗎？”

蘇子馨怯怯的看了伊雲一眼，勉強的挺直了背，胸前的雙手捂的更緊了些。伊雲的手依舊搭在她的背上，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似的，用手上下摸了摸她的背。有些驚訝的問道：“馨馨，你是不是沒穿胸衣啊？”

“胸衣？……”蘇子馨眨了眨眼睛，看了伊雲一眼問道：“是肚兜嗎？”

伊雲沒有回答，只是出了衛生間，從衣櫃裏取了件胸衣，遞給了依然站在衛生間的蘇子馨。

“你這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失憶也不至于把這些生活習慣都忘記了。快穿上，動作快點。”

蘇子馨看着伊雲手裏的胸衣，滿眼的好奇：“這穿在哪裏？有什麽用嗎？看上去像碗。”

伊雲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愕然，最終忍下心頭的疑惑，把胸衣放在洗臉池上，強硬的掰開蘇子馨依舊捂在胸前的雙手。脫了她的衣服，一臉沉靜的幫她穿上了胸衣，然後便是雪紡的連衣裙。

“這樣不就好了，碗！有那麽軟的碗嗎？過幾天，我得帶你去醫院看看。”伊雲滿眼怪異的看着她，嘴裏自語着。

蘇子馨紅着臉，看着鏡子裏的人，她的身材極好，興許是她一直穿長袖長褲的緣故，即便總是暴曬在太陽下，皮膚卻依舊雪白。齊肩微卷的頭發，看上去幹淨利落。這衣服看上去雖然漂亮，但是蘇子馨依舊覺得很別扭。

只是伊雲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便拽着她出了家門，一路上蘇子馨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整個人縮的很緊，直到在婚紗店門口看到金瑾就更難為情了，雙手不自覺的想要捂住胸口，她現在多麽希望有一塊布能夠包裹住她的全身。

她紅着臉低垂着腦袋站在伊雲的身後，金瑾面帶微笑，非常有禮的向伊雲打了招呼。伊雲臉上是滿意的笑容，對于這個未來女婿，她真的是越來越滿意了。

“金瑾啊！阿姨一會還有點事情，馨馨就交給你了。她可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拍照的時候多照顧她一點。”伊雲轉身沖着蘇子馨笑了笑，便放心的上車離開了。

伊雲的離開，蘇子馨的雙手好像得到釋放似地，快速的捂住了胸口，依舊紅着臉低垂着的頭，跟着金瑾的步子進了婚紗店。

“你們帶着她去選婚紗吧。”金瑾的語氣顯的有些冰冷，沒有絲毫做新郎的愉悅。

蘇子馨微微擡頭，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容，她沒有跟着婚紗店的店員走開。上前一步，依舊低着頭，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聲道：“金……金大哥，昨天我跟我媽提及了我們的婚約。我是真的很想成全你和安冉，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麽反抗，爸爸很兇……”

金瑾垂眸看着眼前的人，蘇子馨并不像安冉那樣屬于小鳥依人，在女生中她的個子有些高，看上去很修長。然而有着如此身高的她，總是低着頭，一副膽小柔弱的樣子，讓人覺得異常別扭。

“安冉找過你？她跟你說了什麽？原來那天是安冉。”他的語氣依然平淡，但是蘇子馨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裏面的不同。

“她說她很愛你，她希望我成全你們。金大哥，安冉她真的很愛你，那天她哭的很慘，為了讓我成全你們，她竟然還跪在了我的面前。”她擡眸，看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着。

金瑾的眼裏閃過一絲的懊悔，心疼，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拉着蘇子馨的手走到一邊，輕聲道：“離我們的婚期還有一個星期，這個星期我們好好相處，不要有任何反抗，給長輩們留下好的印象，讓他們以為婚禮不會再有變。結婚那天，他們一定沒時間來管我們，那天你照樣做你快樂的新娘，不要讓他們起疑，那天我會帶着安冉離開。”

蘇子馨滿臉認真的聽着他的話，最後他說了離開兩個字。讓她微微有些失神，卻還是重重的點頭，然後沖着她開懷的笑，手上是他暖暖的體溫，只是當她紅着臉偷偷的看着那雙手時，他松開了。

剛剛上揚的嘴角微微僵住，金瑾看着她的樣子，有些愣神，他提出的方案好像沒有考慮到她的感受，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快去化妝，換衣服吧！我等你。”

蘇子馨揚唇點頭，跟着店員走進了化妝臺。結婚的确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蘇子馨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化妝，一個小時的時間換衣服。當然，對于換衣服這件事，是蘇子馨太扭捏的緣故。最後還是店長想起來，伊雲早就定好了蘇子馨要穿的婚紗，這才讓蘇子馨沒有了說不了的理由。

其實她很想問，為什麽沒有紅嫁衣，沒有鳳頭釵，她更渴望那些，而不是這一堆白色的衣服，還有戴在頭側的白色羽毛。

蘇子馨走出更衣室，站在金瑾面前的時候，他倒是有那麽一秒心跳加速，這是金瑾第一次好好的看蘇子馨，除卻她一陣哄一陣白的臉色，其他都很好。伊雲是個極有品位的女人，定做的婚紗都非常适合蘇子馨，将她清麗的臉龐襯得更是漂亮。

攝影棚裏拍照的時候，每一次照相機的閃光燈一亮，蘇子馨就會不由自主的叫，要麽就是不由自主的躲到金瑾的身後。這樣反反複複數次，攝影師開始無聲的抱怨，周圍的人，臉色變的越來越差的，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還有對蘇子馨的做作表現很無奈。

終了金瑾讓工作人員出去休息，他看着面帶愁容的蘇子馨，忍不住嘆了口氣，嘴角揚了揚道：“是不是太累了？”

“對不起，那個東西有點吓人，我忍不住……”

“沒關系，先休息一會吧！看你好像很不習慣穿高跟鞋的樣子。”他垂眸看了看她一直打着顫雙腿。

他們一起在攝影棚的邊上，找了兩張凳子休息，期間蘇子馨把自己心裏覺得怪異的東西，毫無保留的說給了金瑾聽，比如嫁衣為什麽是白色，比如胭脂水粉怎麽變的那麽奇怪。只是她一邊問，金瑾就在一邊笑，而且笑的很開心的樣子，臉頰邊上那淺淺的酒窩深了些。

看着他的笑容，蘇子馨也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即便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卻還是很開心。他們休息了很久，一直到吃完午餐才開始動工。

拍照之前，金瑾教了她一個方法，讓她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不要去看那閃光燈。蘇子馨很聰明，她不再去關注那刺眼的閃光燈，眼裏只看着金瑾那暖暖的淺笑。

那天一直到太陽落山才順利的完成了室內外的婚紗照拍攝，那時候金瑾沒有發現，每一張照片，蘇子馨的眼裏全是他，眼神或喜或憂或悲，全部收錄在了這本婚紗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