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三十章

***

蕭末法的目光定在她半張睡出紅色印子的臉頰,“你覺得哪裏說錯了?”

“我覺得你哪裏都錯了。”

蕭末法聞言,擡眼去看口吻很是來勢洶洶的江米米,她的臉色因為缺少睡眠本來就很不好,現下可以說是極度的不愉快。

江米米終于與他對視,那一瞬間幾乎是在用吼的:“我沒有和誰談戀愛!也沒有對誰有好感!”

“傅立勳是我的‘伯樂’,我當然尊重和感謝他。謝棋楷與我沒有半點關系,我也不不想和他扯上什麽緋聞!還有,你還懷疑誰?韓謙睿?吳肖陽?還是和我合作過的任何一個男演員?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不知檢點,非得和每個男明星都有一腿嗎?”

“我不這麽認為,也不是這個意思。”蕭末法個子高,為了顧全對方和保持正視的目光,他不得不彎下腰,“只是你不夠警惕,我也确實有一些對你和別人的關系有誤會。”

“怎麽說的反而像是你久經沙場了?”

但更奇怪的是,她什麽時候開始要向他解釋自己的人際關系了,就算真與哪個人交好,也沒必要接受這男人的質疑吧。

說話同時,蕭末法在腦海中回憶起與妹妹近期聊過的一通電話,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問起她們女孩子喜歡收到什麽樣的禮物。

蕭治愈在那邊驚訝萬分,爾後,才又是覺得好笑和欣慰了:“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我就想說你,只懂什麽軍紀軍規,又老是像爸那樣整天冷冰冰的,女孩子都被你吓跑了。”

她頓了頓,柔了聲音,說:“哥,離開那裏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你的錯,不要總是那麽自責,何況你現在不也很成功嗎。”

但不管是軍人還是保镖,這些職業最需要的都是有頭腦,有武力值,還要有廣泛的社會知識,但不要求他們如何懂得主動哄女孩子。

“那現在你是要我怎麽辦。”

蕭末法向來話少,江米米一時也分不清那是借口還是理由,但她不會因為他這幾句含糊的話就消了氣。

Advertisement

正動着腦筋要那家夥做點什麽才能順意,聽見有人敲了敲休息室的門,小俞走進來,滿臉的神色殷勤,揚起聲音和他們打招呼,說:“老大,你訂的蛋糕送來了,招牌舒芙蕾,趁熱吃啊。”

說完,也不做多一秒的停留,急急忙忙轉身走了。

此時江米米更顧不得其他了,看着盒子兩眼發亮。這種甜點其實也叫蛋奶酥,吃起來有點像熱乎乎的棉花糖,而且差不多超過三十分鐘就會塌陷下去,所以得盡快享用,外表看着是圓圓的奶黃色,軟軟香香的,特別能讨甜點愛好者的歡心。

“你打算用這種‘實際行動’向我道歉?”

“不是,今天你過節。”

“……”

——可今天是六一兒童節啊!!

那男人面上誠然,完全看不出是有心調侃,江米米平日最讨厭被當作小孩子,結果這下子是真被氣到了:“你還開玩笑?那我不管了,你必須給我咬一口!”

蕭末法沒料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心裏暗想她還敢說自己不是小孩子,明明提出的要求那麽幼稚無理。

江米米見他也沒拒絕,抓起胳膊就來一下狠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習以為常又無可奈何,并沒有因為她使出全力而覺得半分痛感,他始終保持冷靜,果真就是一個時刻處于戒備狀态的軍人。

她卯足了勁,牙齒印和濕濕的唾液都留在他的皮膚上面,逐漸地讓人感到熱熱的溫度,這其中除去叫人覺得不衛生之類的現實想法,反而是另一種感覺更突兀地在男人心底擴散。

這種舉止親昵的小動作,幾乎是又叫他感到陌生,甚至是在輕柔恍惚之中,被一種更懇切激蕩的體驗擊中。

這哪裏是幼稚,倒像是情人之間親密無措的舉動。

蕭末法難得地還有些神游,江米米的目的已經達成,這才笑呵呵地放開他。

“好了,氣消了就繼續休息。”蕭末法目光一沉,又說:“你那位經紀人也不知道注意你們身體狀況?”

“他也沒想到我今天會突然不行吧。”

今天上午江米米在見面會的活動中覺得狀态不佳,倒不是因為哪裏不舒服,而是她實在太困了,以至于分分鐘就要睡着,這才提前退場。

“時間”對于一個當下正紅的明星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貴資源,何況江米米本來就屬于嗜睡人群。

假如別人睡六個小時就覺得足夠,她就非得睡足八個小時以上才能維持正常的體力。而從作為“Gloria”出道至今,幾乎就沒怎麽睡飽過的狀态讓她甚至不能攝入正常的機能,每天在工作中消耗的營養也根本來不及補充。

蕭末法将一切看在眼裏,他從休息室的椅子站起來,替她拿來紙巾,把蛋糕的盒子打開,說:“這是你想要的?”

他指的并非是眼前的蛋糕,江米米也立刻聽出這句話的意思。這男人的疑問很直接,但她也早已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

“現在我們剛出道,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吧。”用精致的小叉子将一塊松軟的甜點送入嘴裏,絲絲甜意在舌尖擴散,又彌漫到心裏,“我也想等到足夠有實力了,就能除了唱歌以外別的什麽事也不用做了。哎,現在競争多激烈,很多老板連漂亮女演員都不願意捧,都去捧漂亮男明星了。”

江米米說着,自己先為這諷刺的話語笑出來,頓了幾秒,神色變得安靜,才提及:“我們第一場演唱會的時候,看着那麽大的舞臺,我忍不住就想到河茉麗,要是她還在…能看到我實現願望的第一步,一定也會為我高興的。”

蕭末法居然也笑了笑,很有認同她的意思,她心頭像被某種清冽的氣息占據,又像有一叢讓人覺得溫馨暖和的火光在搖擺不定。

外邊的輿論還在沸沸揚揚,陰謀論也層出不窮,其中有提到朗柒在演唱會結束以後,找過傅立勳密談,兩人在辦公室待足一小時。

江米米早就知道這件事,但并不覺得他們會在背後密謀什麽,她躺在沙發上拿手機看了一會信息平臺上的舌戰,順勢問他:“他們都說朗柒在背後排擠我,可我就覺得她不是那樣的。是我又天真了?你覺得呢?”

“人的成長與家庭教養密不可分,這就是答案。”

聽他這麽欣賞朗柒,她又反而別扭起來,說:“哦,也是,反正只有我在你眼裏是喜歡到處惹是生非的。”

“你很不一樣。”

“是嗎。哪裏不一樣?”

蕭末法扭過頭,頗有些生硬地說:“你格外蠢。”

“……”

靠,她就該繼續生他的氣才對。

**

高樓蔽日,四處的鋼筋水泥建築拔地而起,監獄成為一座孤立的圍城。初夏的黃昏,有些角落已經長滿滑溜溜的青苔、苔藓。探視室內,兩名民警站在門口,室內只有一張擺放着的椅子,通過特制的玻璃,黎攸言看見莫裏冷漠的憤怒完全在他意料之中。

“你來做什麽?看我的笑話?”

他任由對方發洩,到頭來莫裏的神色還是慢慢地變作憔悴不安:“你果然是有預謀的。”

“我說過不要太高估自己,你還沒有這個資格。”

“這些事都是你在接近楊國潘之前就布下的局,你還要否認?”

“莫裏,你一無所知。”

黎攸言那像被墨勾勒出的眉毛微微擰着。

如今,波頓娛樂早已金流枯竭,負債累累。莫裏被判了刑,執行有期徒刑十年。

他還知道河茉麗的未婚夫程猜在入獄前說,不管要等多少年,出來以後,必然會來找莫裏和楊國潘算賬。

“那為什麽要對我們下手。”

見這人早已沒了當年一絲一毫的意氣奮發,頹唐地垂着雙肩,目光流露出幾分悲哀,黎攸言發覺他也沒能得到任何的痛快,他早就對這些無動于衷了。

“因為你和楊國潘只是我用完之後丢棄的棋子。”

上一秒男人的笑臉還無懈可擊,這時候眼中的陰影忽然巨大到散出光來。

“我真正想要做的事,現在才開始。”

莫裏急的想要說話,但又全然不知要如何去說,嘴唇哆嗦了幾下,對心中的猜測根本不敢置信。他甚至還覺得這男人是什麽時候變作那樣恐怖,那眼底的陰影又是如何被他一寸寸浮到表面,又如何被他潛回眼眸的最深處。

“你要對付誰?我們背後的老板……”

黎攸言毫無征兆地起身,居然重重地用雙手猛一拍桌子,那震耳欲聾的聲響,就連一旁的獄警都被吓了一跳,無疑不是一道平地而起的驚雷了。

“你幹什麽?!快坐下!”

而黎攸言的聲音早已陰沉到極致,聽上去竟是仿若無謂:“不過有一點,你還是猜對了。”

男人的臉,被監獄裏白茫茫的燈光,照出幾分可怕的寒冷,“我恨不得與他有關的所有人都下地獄,讓他們都嘗一嘗比我受過的,還要痛苦百倍的煎熬。”

這一程,他只能遵循本意,孑然獨行。

☆、三十一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