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焚鳳》劇組來到橫店馬不停蹄地趕着拍攝進度,這個系列游戲的故事背景恢宏,要想完整表達它的魅力很需要下一番功夫。
其主旨圍繞五把上古之劍,五劍天生煞氣相沖,後被國君與高人悉數封印。《焚鳳》第一部就是圍繞“焚鳳”、“灼龍”這兩把神劍展開,男主與女主各有一個悲劇宿命,他們曾在兒時都做過煉丹術的“藥引”,如果執意在一起,結局就只能是同死不能共生。
這部電視劇注定與《封魔》一樣在未開播之前就受到各方的強烈關注,各路粉絲沖着大牌明星出動,游戲黨要看它如何尊重原著,而腐女們得繼續在吳肖陽、韓謙睿與謝棋楷之中找出點“奸/情”,《封魔》的讀者們也要留意這幾位演員是否擦出了新的火花,二次元、三次元都已滿是熱枕。
今天要拍攝的一個橋段,蕭末法有陪江米米試過戲,那天她偏偏要這高大威武的男人坐在地毯上,背靠沙發,還假裝是坐在将軍府的石階前仰望明月。
蕭末法被她逼得沒轍,只好丢開全部臉皮和羞恥心,陪她念臺詞:“小镯,何故情根深種?”
江米米的臺詞應該是一句“只因奉劍長随”,可是一面對他的眼睛,她就開始連連笑場,最後完全就把那男人給惹毛了,按住她的頭就是一陣熱吻。
倆人朝朝暮暮的相處,她沒有忘記。就像《焚鳳》裏的那一段故事,生生滅滅,日日年年,那對男女皆不曾再忘。
非要在鬧僵的時候,才回憶起讓人感動到一塌糊塗的點滴,江米米艱難地想去忘記那張面孔,可他老是與眼前的畫面重疊起來。
黎攸言的目光在現場掃了一圈,才說:“怎麽兩天沒見蕭老板,你們鬧別扭了?”他是作為客串來到這裏的,飾演當年封印寶劍的師尊,白衣似雪,出塵若仙。
江米米不自然地捋了捋胸前的兩咎假發,小聲告訴他:“他大男子主義爆發,問我打算什麽時候退出演藝圈,還要想好了答案再告訴他,簡直懶得理。”
“這點你得體諒,小師妹。”黎攸言在她面前緩緩俯身,唇角上揚着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他的氣血就不在腦子裏。”
“……那在哪裏?”
傅立勳看見這倆人在聊天,作為探班的他冷不丁地出現在這裏,撸了撸額前的發,睨了黎攸言一眼:“哪來那麽多廢話,你到底站哪邊的?”
江米米伸手去推傅立勳,示意他不要在這時候還搗亂了。他倒也算識趣,竟然真沒有再多說關于蕭末法的一個字。
其實看着這姑娘又是皺眉、又是揉臉,沒有一絲生氣的樣子倒叫他一句掃興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Advertisement
夜裏,回到在橫店下榻的酒店,傅立勳親自給她帶了一壺已經熬制好的中藥,江米米看着黑漆漆的湯水,不太愉悅。
“你不要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了,把經紀人的本職工作幹好不行嗎。”
“怎麽說的我整天不幹正事。”挺拔高挑的男人彎下腰,皺緊眉頭要她背過身去,江米米正納悶他又要幹嘛,對方忽然用手在她腰椎附近按下去。
“哎喲——!你做什麽!”
“不管你拒絕我也好,說什麽都好,你總是我簽下的藝人,也是我最看中的女人。不要啰嗦了,你傷過腰,這幾天又練雜耍練得這麽勤快,我看你有沒有把腰弄斷了。”
“……”
傅立勳還挺像模像樣,似乎是真的回家苦練了一番,還懂得按穴推拿了,他走到桌邊把藥罐子放上去,說:“這藥用了桃仁、桂枝、芒硝什麽的煎服,對你腰傷好,趁熱喝完。”
說着,就坐在椅子上監督她。
江米米實在是為難,為了早點幹這家夥離開,也只能硬着頭皮,幾口、幾口分着把苦到眼淚都給逼出來的中藥喝完。
傅立勳這才算滿意了,體貼地遞上紙巾,輕輕笑起來,滿懷深意地望着她說:“江米米,我希望‘Gloria’能為打破娛樂圈黑暗的王者,我還是覺得我沒有看錯。”
她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在勸她千萬不要在最需要努力的時候放棄。
他坦然又無奈地笑:“我現在是對你沒有半點法子,使不上力了。”
“你這個人,要麽公事公辦,要麽肉麻的要死。”
傅立勳攤開雙手,沉默半晌,終是搖頭道:“可惜哪樣都不能對你做得徹底。”
忍着沒見面、沒聯絡了将近一個星期,蕭末法也算是忍耐到了極點,還是開着車一路來到橫店想找江米米談一次。
沒想到剛抵達酒店、從電梯裏出來,那邊就看見傅立勳關上了江米米的房門,手裏還拿着一只保溫杯。
雖說,也知道什麽事都不可能發生,可他的五髒六腑都覺得在鬧騰,不自覺之下,雙腳沾在地上再也挪不動了,心頭濃重如陰霾。
男人示意走廊上已經望見他的小俞不要出聲,目光中的銳利漸漸淡去,最後,還是轉身按了電梯按鈕,揚長而去。
每天想要告訴對方一些什麽,可是一開口卻覺得滿是苦澀,與過去軍旅生活時期的自己相比,現在活得都不像是同一個人。他總是看上去冷靜沉着,可實則不然,蕭末法想念她溫暖而柔軟的全部,卻也希望這份美好,能夠僅僅只屬于他一人。
即便強迫着不去關心那姑娘到底能不能給出一個答案,但還是沒辦法阻止心裏的念頭,到了周末,又是一個人悄悄搭了飛機前往首爾的奧林匹克公園體操競技場。
當天,來自世界各地的觀衆和媒體占領着舞臺四周,要拿到一張座位不錯的票還挺不容易的,江米米在“Big bingo”的後臺望着人海,又一次感受到在“星之冠”時的壓力,索性如今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她在賽前接受了媒體采訪,也表示出對這場show的準備比任何時候都要充分。
有記者問到朗柒怎麽沒來現場,她笑着答道:“柒柒在搞學術研究,是應該嚴謹對待的最首要的任務,何況她一有時間就給我打電話,也說了好幾次要來陪我,我都拒絕了。”
“對于這次決賽你做了怎樣的準備呢?覺得會是第幾名?想給觀衆們帶來怎樣的驚喜?”
“上一次比賽用的歌曲,有歌迷說帶了些‘悲壯和強硬’,其實也是想展現全部的實力和迥然不同的一面給觀衆。但是這一次,是總決賽了。所以我還是想要唱年輕的歌,想要把最後的全部力氣用在這個地方。”
江米米在媒體面前雖然沒有過多明說,但整場表演不乏高難度的舞蹈動作,不僅是側翻、空翻,還有後空翻,如果完成整支舞蹈,那将是帥氣到渾然重生的演出,但,一個小失誤就可能承受極大的後果。
開場之後,蕭末法在幕後就以最近的距離候着她,他絲毫不敢松懈,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因為不能阻止她去犯險,就只能在她可能摔倒的時候第一個接住她。
他沒有陪伴她去經受每一個次的刻苦訓練,但是她所有的辛勤,所滴下的每一滴汗水,他都看在眼底,而伴随着每一個跳躍,他也覺得心疼無比。
除去自我意識的作祟,他是真的擔心她會受傷,也是為她忍受的所有痛苦而感到苦澀——原來,他是舍不得。
蕭末法面色凝重得仿佛是在對待哪國的政要出席活動,但她還要比任何人都來得重要,是他必須地得保護着的小女朋友。
直到江米米在略高的支架上一個後翻結束所有表演,最後那一下穩穩的落地,他才跟着長籲一口氣,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他真的敗給她了。
“Big Bingo”決賽在這個夜晚定奪乾坤,第一名是美國的實力唱将,民謠小歌後。第二名是東道主韓國的說唱小天王,而江米米榮登季軍寶座,可以說至少在實力上與第二名并無差異。
江米米接過嘉賓手中的小金杯,昂着頭正視前方:“能夠參加這次比賽,我很榮幸。也是從這個地方開始,我更加明白,我要肩負起我們的未來。要擁有責任,還有信仰。因為唯有勝利,才能配得上‘Gloria’的努力!”
對這個結果雖有不甘,卻也是做到了無條件的投入與付出,江米米輕輕彈掉眼角處悄悄凝聚起來的眼淚,道:“我也感受到了大家的期待,今後,會追随那些優秀的前輩們的身影前進,會在下一個比賽的舞臺取得更好的成績。”
拔高的語調慢慢回落,聽得出她謙遜、果敢,但也有那黑夜的陰影沒法湮沒的勃勃野心。
蕭末法不自覺地露出驕傲的笑,他就是喜歡她好像永遠都能閃閃放光的模樣,就像被籠罩在她織出的一張白霧之中。看着她在聚光燈下握着話筒唱歌的模樣,這才是讓人只能愛不能恨的女子。
江米米在下臺的過程中就已經雙腳微微發軟,她想着回到酒店要好好泡一個澡,睡到不省人事為止,這麽一來,全身一放松就幾乎是連站着的力氣也消失殆盡,身體比意志更快坍塌。
江米米重力前傾,眼看就要撞上來人,對方卻是雙手将她牢牢環住。她對上男人關切的眼神,強壓住心底湧上來的意外之喜,還有馥郁的溫柔幾乎讓人立刻鼻酸難忍。但嘴裏卻還在逞強:“你還知道要來嗎。”
蕭末法并沒有回答他。
這就像是在兩人的心裏展開的一場暗戰,是在黑暗中的小心翼翼的彼此試探,也是在對方心中最冒險的一次探訪。江米米勾下了頭,好像是又難過又沮喪,根本沒有才剛剛獲得第三名的半分喜悅。
她的汗沿着他的手臂淌下去,他同樣汗津津的手臂圍住她,男人的脊背像是一道城牆,細而韌的腰線貼在她身前,這個男人堅固若磐石,總是拿出十二分的力氣來護她周全。
江米米的長睫毛輕輕覆下,擋住眼神中的淚光,笑着笑着卻已在眼眶裏含滿淚水。倆人身邊太多外人,他以保镖的身份保護還好,但更多的舉動是沒法做出來的。
蕭末法只能用着幾秒鐘的時間,将她好似抱了一個滿懷,爾後,退開一步,才看着她小聲說:“這成績已經很好了。”
江米米搖搖頭,示意她不是為了這些事而難受,她忍住喉口的酸楚,梗咽了一下,才說:“如果當初少一個情節,是不是就不會在一起了,我現在才發現,我們能走到這一步,也有多少的不容易。”
他略一蹙眉,心頭像有糖霜化開了,但包裹在最裏頭的卻有一聲最無可奈何的嘆息,甘苦而又有絲絲如蜜般的甜。天真至斯,赤誠至斯,他還要奢求什麽,就讓這份美好與舞臺一起發光發亮,就讓他去守護這份率真與執着。
“蕭末法,我要把你的心,全部都吃掉……”
“那以後,不管你還想做什麽,要去哪裏,想怎麽樣就去好了。”
“真的嗎,可以嗎。”
“不管多少年。”他輕輕回答。
…
平生最羨是,煙火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