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回到客廳,黎攸言看見熟識的傭人阿姨,低聲笑了起來:“柒柒賴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阿姨看廚房有什麽,要不給她下碗湯面。”

說着,回頭去看朗柒的意思。

“黎先生你記性真好,柒柒從小就喜歡吃面食,我現在就去弄碗雞湯面,再給小姑娘加一塊剛燒好的排骨。”

看着身旁男人帶笑的眉眼,朗柒也不顧什麽矜持了,倆人坐了沙發,她在他身邊等了等,忽然就挪過去,輕輕抱着他的腰腹,好像是一撒手他就會又跑沒了,只是臉半埋在溫熱的肩膀處,又完全不敢看他,顯得更加愛嬌,無麗不臻。

“你平時在學校是比別人招眼,但我想也不至于讓別人恨到這種地步。那人也是真本事,連你的謠言也敢随便造。”

“你一開始就相信是有人造謠生事?說不定,我和梁教授是真愛呢?”

黎攸言微微一愣:“那我下輩子都要後悔了。”

她感覺到他近在眼前的吐息,與空氣似乎能微微地發出振動,振得心頭發燙,臉上又有點熱了,朗柒對他是不需要任何隐瞞的,順便把一直以來打算揭發李信民的事拿出來與他商量了。

“當初是我太蠢了,沒想到會被人先将一軍。”

“你性格就是這樣。”

“怎樣?”

“知世故但不失天真。”黎攸言就在她耳邊,說:“我們該做的還是要做,該反擊的還是要狠狠反擊。”

他似乎最善于此道,朗柒不太自然地抿了唇。

“很快就有警方的調查結果,那是最不容人辯駁的鐵證,你只要保持好心情。”

朗柒在短暫的思慮之後,靜了半晌,說:“這件事倒是給了我一個教訓,我不能再連累身邊的人,好多事要自己扛起來。”

出于堅定的內心,她的面孔在室內的光線下散發着別樣的神采,黎攸言也沒有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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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她這樣性情,一想到如果未來的漫漫歲月,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數十年,他們也許都不能再彼此相見,不能再淋一場雨、踏一座山,可還是在同一片人海、同一片星宇,他便沒有任何孤身上路的勇氣,也失去拒絕的全部氣力了。

***

江米米來回奔波于《焚鳳》與《封魔》第二季“暗族崛起”的劇組,眼下與蕭末法也算真正處在熱戀期,有時候還真有了不想工作就想整天跟在那男人身邊轉悠的心思,不過越想就越需要克制。

蕭末法也會借着機會以保镖的身份來劇組看她,不巧的是這次《封魔》又要遠赴長白山的天池拍外景,倆人又該小別多日了。

路上江米米坐在保姆車裏給蕭末法打電話,轉頭看向車窗外面日光充足,無疑不是一個好天氣。

近日,南法市承辦了國際性的F1賽事,明媚的天氣也讓整個活動進展順利,當天有一些名人政要也飛來國內出席活動。

“拓谷”作為首屈一指的國際安保公司,也是有重要任務壓在肩上,蕭末法暫時留在現場處理工作,他穿着黑色制式服裝,一雙巡視現場的眼睛隐在墨鏡背後。

“在我四點鐘方向,白人,目測一米八二,光頭,壯。左手臂上有龍的紋身,穿黑短褲、拖鞋,我會找機會盤查一下。”他拿着對講機,再看一眼那人并不自然的面部表情,囑咐:“你們不要掉以輕心。”

正說完這句話,他的私人手機顯示江米米打來了電話,本來工作期間不太方便通話,但這姑娘難得會在這時候還來找人,不禁猜測是不是有事發生了。

蕭末法聽見那邊傳來一些“沙沙”聲:“嗯?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江米米似乎想了一會兒,一陣冷風争前恐後地吹來,她打了個哆嗦,沒來由地感到恐懼,終于說:“就是這鬼地方太冷了,我又想你了……”

“哦,就這樣?”

“你是不是在做要緊的事?我不打擾你了,反正,就這樣說幾句話也夠了。”

“你慢慢說。”

“……也沒什麽好說的,你又不在。”意識到自己這話只是在無意識地依賴他,江米米及時收住了話頭,“拍戲也忙,就趁着休息想聽聽你的聲音呗。”

“想不到你還挺會發嗲。”

“……我情願你說是賣萌!”

蕭末法忍不住動了動唇角,“等見面了,再多賣一些。”

江米米覺得是沒法再和這人溝通了,否則只會越來越想要他放下手中所有事務趕來她身邊,哪怕只字不言也夠了,只要他的一個擁抱,就是滿滿的欣喜與寬慰。

同一劇組的韓謙睿一向自诩江米米的大哥,看她僵硬地站在那裏,一張小臉已經白的像張紙,不由得詫異:“聽說Merlin體質特殊,容易招來不幹淨的東西,難道是真的?”

謝棋楷正在邊上抽煙,聞言就放下對戲的腳本:“沒想到你也迷信。不過有次和她去鬼屋出外景,這小丫頭确實吓得半死。”

天池一年四季的景色都是好看,白桦樹葉的葉片在池邊倒映着,碧水藍天,山水相交,四處水氣凝結着,又在山頭缭繞,白霧之中的池子就像一塊遺落在人間的寶珠。

可惜江米米是一點觀賞美景的興致都沒有,起因是他們的《封魔》一劇本來就涉及懸疑恐怖,她在拍攝現場總覺得不對勁,莫名一陣陣地泛起寒意。

後來又被平時關系不錯的工作人員穿着可怖的僵屍裝束突然吓了一大跳,當時她穿着毛衣,還是出了一身的汗,接着就再也收不住了,心跳得急快,等熬着拍了一天的戲,回到劇組安排的凱悅酒店已經是渾身發抖。

維維從來沒見過江米米這個樣子,可是對方又不肯上醫院,她也只能幹着急,用手探了探額頭,幸好沒有發燒的前兆:“都怪他們不好,沒事做什麽要吓唬人,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千萬不要硬撐,傅經理早就叮囑過我不下百遍,要對你的健康負責。”

“你先給我倒杯水,過會我睡一覺。”

“嗯,你醒了給我打電話,我就在隔壁等着。”

維維把水杯遞到江米米的手裏,又關切地看了看她,想着這件事要報備給傅立勳,才走出去帶了上門。

江米米躺在床上,試圖睡上一個安穩的覺,說不定醒來的時候就能一切如常了,誰知道一個接一個的夢魇來襲,她恍恍惚惚的根本睡不踏實,不斷在心慌中醒過來,又昏昏沉沉睡過去,直到被遽然響起的門鈴驚醒,才終于爬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去開門。

“是誰?”

“你猜不到?”

前頭傳來的聲音是熟悉的從容而冷靜,江米米揉了揉眼睛,那個出現在房門外的人,沒有給她一絲預兆,但也不難看出隐沒于黑眸中的幾分關切,他就像一場忽如春風而來的大雪,風塵仆仆。

她不禁想到,這樣的登場未嘗不是一部癡情偶像劇的開始,令人心動不已。

蕭末法定定望着眼前這個目瞪口呆的姑娘,先開了口:“讓你見面了再賣萌,怎麽傻了。”

江米米緩過神,男人在她還沒說話的時候,就已經往前走了幾步,一手半攬住她的腰背,一手順勢關上了房間的門。

他的手實在是溫暖,江米米突然發覺鼻子在發酸,忙是低頭抱住對方,把眼角的濕潤掩蓋過去,只是嗓子發緊,聲音都有些啞了:“就是覺得不舒服,一回到酒店的房裏也覺得心裏毛毛的……”

“身體不好就不要勉強,你還非要惹我生氣?”

“我哪有勉強,在外面拍戲有點累也是正常的,你老是抓着就當把柄。”

她佯裝發脾氣,卻比平時更多一份軟綿綿的味道,蕭末法的神色也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用手指挑高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的眼睛。

倆人交往時間不短了,江米米面對他的臉,竟然還是覺得有一線電流順流而去漫過身體,心跳聲在胸口處咚咚咚的,真的是心眩神迷、心潮蕩漾。

蕭末法順勢就把她抱牢了,這個擁抱她已經再熟悉不過,正是能給予她這個擁抱的人,在若幹個日夜裏給了她驕縱的理由,也給了她最寬闊的胸膛,僵硬的手和腳發麻,她再也沒有分神的餘裕了。

“你就這樣一直抱着我吧,抱一個晚上。”

蕭末法聽她這麽要求,一時也多了不少思慮,房間裏本來就暖和,夾雜着她的香氣,而他帶來的寒意褪去了,只剩下衣服上的味道,還有許多純粹屬于他的信息,像在黑夜中閃爍的危險光芒。

倆人都有些心潮澎湃,蕭末法勉強定了定神,此刻語氣居然還有一點強裝出來的嚴肅,用來掩飾一些不同于旁人的親昵:“你準備幾時告訴他們,我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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