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改色心狂跳
帶着老師上網吧已夠奇葩,居然還能帶着老師打架。
讓由兆宇驚訝的是看起來斯文的鄒景竟能單憑氣勢就把那幾個小混混給鎮住了。只是他有些忍不住想笑,怎麽弄的跟點名似的,還問人家叫什麽是哪個學校的。
顯然習慣了有事直接動手的張天平他們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大人也是無限懵逼,平日裏霸道橫行多半虛張聲勢只為欺負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真碰到成年人也慫了,以為是對方誰的哥,不敢輕易惹,罵了幾句髒話就撤了。
林敬磊還坐在地上,坐在他的烤腸上,滿心想着他舅媽不在家,不能給他手洗,他這條褲子算是廢了。
他起身前伸出手,實際上是想叫吓的趴在嚴子铮身後地上的大黑狗來吃烤腸,沒想到卻叫來了嚴子铮,硬生生把他拽的站了起來。
嚴子铮完全不明白林敬磊怎麽突然就沖他笑了,比勾手向他求助還不可思議。
“笑什麽。”
林敬磊清清嗓子彎下腰撿起完全髒了的烤腸扔給大黑狗:“沒什麽。”
他将外套系在腰間擋住褲子後面油漬,順便聽着鄒景和由兆宇的對話。
鄒景:“因這點小事就打架?”
由兆宇:“你知道什麽,矛盾多了。”
鄒景:“一定沒什麽大事,我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就知道你們愛把不算事的仇和怨誇張放大。”
由兆宇:“你不也說你從我們這年紀過去了麽,過去了就別管了。”
鄒景:“馬上要考試了,不要惹事。”
由兆宇:“考試關我什麽事。”
鄒景:“怎麽不關你的事,你是十七班的一員就得貢獻力量,不是說好了這次我們要考過十八班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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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你們這麽說話好嗎,林敬磊瞪眼,這還有個十八班的在呢。
不過,嚴子铮被他當狗耍了再加上由兆宇被鄒景站在路邊給批評了,他真是想狂妄的笑出來。但他沒有,僵硬着面部表情打算走人。
鄒景看着林敬磊走過去,意外的是剛才短暫的打架,那小子竟然跟他身邊這兩個是一夥的,他印象裏這三人總是說打起來就打起來的。
由兆宇揚揚下巴示意嚴子铮走,倆人就邁着步子并肩撤離。
鄒景叫住人:“嚴子铮你等下。”
嚴子铮沒有走回來,連頭都沒回,站在那等着聽鄒景說話。
“這次考試不許交白卷,不然我也找你家長了。”
嚴子铮蹙眉,沒回應,追上由兆宇:“他是不是只會找家長。”
由兆宇邊伸出手臂叫出租車邊哼笑:“他也就這點能耐了。”
鄒景大聲道:“還有林敬磊!”
林敬磊是走出最遠的,聽到被點名,低罵了句,為什麽還他媽有他的事。
“你以後上我課的時候規矩點。”
林敬磊嚴重懷疑他們數學老師是瘋了,教育自己班學生還帶着他。他要是繼續反着做的話,這老師是不是也得叫他家長,也別麻煩了,一起去校長室就行了。
回到家沒見到林泰,林敬磊以為那小子是還沒回來,直到過了林泰平均晚回家的時間他才去問在客廳的林校長。
走近後發現表面是在看電視的人實際上已窩在沙發上睡着了。他剛拿過遙控器想換個臺,他舅就開口說了話。
“別換,我看着呢。”
林敬磊嗤笑:“你看什麽了?眼睛是閉着的。”
林國棟把遙控器從外甥手裏拿回來:“我聽着呢。”
“林泰怎麽還沒回來。”
林國棟好一會兒才應:“去城南了。”
林敬磊追問:“你怎麽沒跟着一起去把我舅媽接回來呢,這都過去多少天了,你不着急嗎?”
“啧,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
好好好,我不管,林敬磊起身後想安安靜靜回屋,卻事與願違,他舅開始墨跡他了。
“你都上高中了,考試也不看書,想混吃等死到什麽時候。眼看着過兩年就考大學了,想考哪去,想沒想過自己以後的人生該怎麽過。”
林敬磊被砸了個措手不及,這就是大部分家長遭青春期的孩子讨厭的地方,他們永遠瞎着急。
更讨厭的是總喜歡拿自己不怎麽樣的情緒往孩子身上撒。林敬磊知道他舅是因和他舅媽吵架心情不好才拿他來出氣的,要不然平時從來不管他學習上的事。
“你舅媽不在,你的家長會我不給你開,我不想坐在那丢人。”
林敬磊切了聲後快速回房間關上房門,他不在乎誰給他開家長會,沒人去是最好。
這沒有他弟和他舅媽的家他待不下去,沒一會兒就收拾東西投靠了唐善去。
唐善剛到家沒幾分鐘,接到林敬磊電話是下樓來接的,就為了利用上樓的時間把口徑統一一下。
“別說漏嘴了,就說我放學是跟你打球了才回來晚了的,”唐善囑咐道,“我爸媽問的話你就這麽說,不問你千萬別瞎說,說得越多越有破綻。”
林敬磊煩躁道:“知道了,你再廢話我就回去了,我就是圖清靜才過來的。”
唐善的父母都是律師,對唐善的期望特別大,希望他以後能學法律相關專業并從事法律相關工作,對兒子玩音樂是完全不支持的。
有次抓到唐善參加街頭演出,把唐善關在房間裏兩天都沒給一口水和飯。還是林敬磊爬排水管翻窗戶給唐善來送的吃的。
唐善一面叛逆的做自己一面規矩的做兒子,就形成了忽而膽大忽而膽小的極其不協調的性格特點。
想起這件事,林敬磊忍不住吐槽:“他們小時候為什麽要讓你學音樂,培養起來興趣現在卻要嚴重打壓,沒道理啊。”
唐善嘆氣:“說只是為了讓我童年多些樂趣,無需延伸到以後。”
林敬磊幹笑:“看我多好,沒人高标準的要求我,自在。”
“說真的,磊子,你以後想幹啥?”
林敬磊被問的一愣:“不知道。”
“我想繼續研究音樂,”唐善邊說邊傻笑,“寫歌,發專輯,成為巨星。”
林敬磊笑出聲,拍唐善肩膀:“醒醒吧,別做夢了,你先能做到抱着吉他活着給你爸你媽唱完一首歌再說吧。”
第二小學周一要開秋季運動會,今年的主題是親子運動會,要求父母至少一人參與,若不是為了嚴子晴,嚴子铮絕不會給他爸打電話。
自從跟他爸大打出手離開家後他就沒撥打過那個號碼,甚至在通訊錄裏将本是字母B開頭的“爸”改成了以字母Y開頭的“嚴司峻”,昵稱換回大名只是想打開通訊錄後不在第一排看到。
将電話打過去始終沒人接。
嚴子晴反應很強烈,連動畫片都不看了,帶着哭腔道:“他們都有爸爸媽媽去,我也得帶一個,我只有爸爸了,我都沒媽媽了。”
嚴子铮半蹲在地上保持着跟嚴子晴差不多的高度,無聲嘆氣:“小晴乖,哥哥一會兒給你們劉老師打電話跟她說好不好?”
嚴子晴徹底哭出聲:“可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我怎麽辦?”
嚴子铮最看不得他妹哭,又生他爸的氣,又埋怨二小的破規矩。
“爺爺去。”
“爺爺年紀大了,不能跟叔叔阿姨們賽跑。”
“哥哥去。”
“哥哥又太年輕了,不能欺負叔叔阿姨們。”
“我想媽媽。”
......
嚴子晴哭鬧個不停,嚴子铮哄不好,什麽辦法都想了,連騎大馬都不好用了。
馬良麗出來上廁所隔着窗戶聽到哭聲,敲着門進來,知道怎麽回事後提議道:“要不讓我媽去吧。”
馬良麗的媽媽沒有工作,全家開銷都靠她那在鐵路工作的爸爸,她爸一個月只回兩次家,住上一晚就走。
馬良麗的媽媽姓盧,這位盧阿姨本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在舉家反對下嫁進了貧困的馬家。生了兩個女兒,大女兒前年發生意外去世,她受刺激變得精神不正常。
嚴子铮帶着妹妹住到這裏後見過盧阿姨發過兩次病,神志不清大喊大叫到處砸東西。一聽要讓那女人帶他妹參加運動會,他還沒回應,他妹就拼命搖頭。
嚴子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謝了,還是別麻煩阿姨了。”
馬良麗似笑非笑:“她大部分時間是正常的,當然你要是信不過她也沒辦法。”
等人走後嚴子铮才覺出他和嚴子晴的反應傷人了,父母是沒得選的,也是自己的,別人嫌棄難免不舒服。就像他媽離開後他爸完全堕落被街坊鄰居說閑話時他的心情,難過也無能為力。
嚴子铮準備給嚴子晴班主任打電話的時候,他爸竟然來了。
進門的倆人走在前面的是他爺,老爺子晚飯後說出去走走這麽晚才回來,看樣子是去他家把他爸拎來的。
嚴司峻沒什麽表情,到跟前伸手要抱小女兒,卻沒如願以償,那小身影很快的躲去了哥哥身後。
嚴司峻背彎着,雙手下垂,曾經的著名神經外科醫生現在竟像個剛被放出來勞改犯。
嚴子铮站在那看着他爸:“你當初往死裏打她的時候就該做好她再也不願意讓你抱的心理準備。”
嚴司峻目光閃躲無力,站在那什麽也沒說。
林泰打電話給林敬磊,讓他這幾天幫忙給房間裏的魚喂食換水。
林敬磊正在衣櫃裏找還幹淨能穿的衣服,這個聞聞那個嗅嗅,光着上身歪着脖子,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中間:“靠,什麽叫幾天?”
“我打算暫時也不回去了,向我爸表示抗,議。”
“抗,議個屁,請發揮你獨特的作用,把我舅媽領回來,”林敬磊說道最後幾近哀嚎,“我都沒幹淨衣服穿了!”
林泰哼道:“哥,那都是次要的,希望我回去時,你還沒餓死。”
說完這話,他又小聲補充道:“對了,你在學校盯着點我爸,看他是不是和一姓明的女老師走得特近。”
如果能對他舅媽回家做貢獻林敬磊願聽差遣,到了學校就想先去教職工牆前鎖定目标人物,卻被流動監考揪住。
“你,哪班的,為什麽不考試。”
林敬磊這才掏出差點被他當成垃圾扔掉的準考證,看了考場後小跑着到達門口。
跟那兩個監考老師示意後走向了唯一一個空着的座位。
坐下後他就傻眼了。
沒帶筆。
草,這他媽考個毛線,總不能咬破手指寫吧。
他開始拼命的翻,希望平時他随手拿的那些個不知誰的筆會遺落在書包裏。
在監考老師提醒他将書包放到前面後,他幹脆拉上拉鏈起身想直接走人。
啪的一聲,斜後方飛來不明飛行物,砸在了他桌上。
是只黑色碳素筆。
林敬磊回頭,看到了嚴子铮,想罵人,臭顯擺什麽,就你有筆啊。
那女監考老師連忙過來确認情況,順便拿走了林敬磊的書包。
林敬磊頹廢的坐在那,惡狠狠的将筆帽擰開,頭微偏,用餘光瞪了嚴子铮一眼。考試還得繼續,都他媽怪你。
四十分鐘後,嚴子铮停止答題,擡頭看林敬磊方向,那人已經坐着打起了瞌睡,腦袋依附在左手臂上不停下垂,右手握着的那只筆戳劃在卷子上,留下一大片墨跡。
林敬磊斷斷續續睡了兩科,上午考試結束後他起身到前面拎起書包一路與放學的人流逆行重新去了頂樓的教職工牆前,兩大面牆都看了個遍後站在那嘟囔道:“哪有姓淩的女老師。”
給林泰發了信息後要轉身走時,看到了身後不遠處的嚴子铮。
“你怎麽在這?”
嚴子铮靠在走廊窗臺上站着,向林敬磊伸出手。
林敬磊皺眉:“什麽意思?”
“我的筆。”
林敬磊邊打開書包掏出筆扔給那人,邊下樓邊暗罵這人真他媽摳門,一只筆也要回去。
嚴子铮接住筆後拿在手裏轉着,慢悠悠的問前面走的人:“不謝謝我?”
一聲震動後林敬磊查看手機,林泰說:“哥你傻吧,是姓明。”
林敬磊猛地轉身要回去再瞄一遍,卻忘了身後跟着人,重重撞擊後要不是那人用胳膊在他後腰處攔了下,他說不定就摔下樓梯了。
懸崖勒馬,一身虛汗,林敬磊以極其詭異的造型佝着背縮着脖側臉貼着嚴子铮胸膛。
嚴子铮的心狂跳,臉色平靜道:“你這表達感謝的方式真特殊。”
林敬磊穩住身子後推開人,繼續往樓上爬,我感謝你十八輩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