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續等待和趕來
因馬上過年的緣故,休了假的佟玉瑩帶着兩個孩子回了娘家。超市老板人很好,在年關客流量多時很體諒單身母親的苦衷,準了她七天年假。
這是回來的第二天了,以前每次都是年後回來,離婚後便奔着父母圖個團圓。
老太太這兩天找個時間就跟她掰扯,倒是不再說離婚的事, 開始說上了孩子。
“你們離婚你沒必要再養着那孩子,會越長大越費錢。雖說生活費是林國棟出,但日常吃穿住不都是你的麽,你得給小泰攢錢了,以後上大學娶媳婦不要用錢嗎......”
洗菜的佟玉瑩打斷道:“媽,我應付的來。多個孩子多個伴,我們娘三在一塊挺好的。”
“養一個還不累麽,非要弄兩個,你何必呢。”
“媽,別說這個事了,我真沒覺得累,敬磊挺懂事的,也聽我話。你就別瞎操心了。”
老太太輕聲嘆氣:“我這姑娘命苦啊,嫁過去就給他們老林家哥倆多養個孩子,這離婚了也得給他們養着。”
“媽,你要是再說這些話,我可帶着孩子們回去了......”
林敬磊上個廁所路過廚房門口,把裏面娘倆的對話聽了個清楚,他好半天都沒動,要不是在客廳的林泰嚷着讓他給倒杯水,他都不知道他是該做什麽了。
他端着水給回客廳還沒等坐下,廚房裏他舅媽就喊他們倆名字。一聽是要去樓下超市買東西,哥倆誰都沒願動地。
“哥,你去,你腿長走得快。”
“滾蛋,我不去。”
佟玉瑩叉着腰走過來,抄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而後回身将錢扔過來道:“你倆給我一起去!”
這倆小子速度超快的拎起外套就出門。
到了樓下,在超市轉了一圈,買了他舅媽讓買的各種調料後林敬磊把購物袋遞給他弟:“你先上去吧,我出去辦點事,晚飯不回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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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着剩下錢的林泰抽出兩張十塊錢遞給林敬磊:“哥,老規矩,別說漏了,咱倆還是平分。”
林敬磊笑着抽過錢後邊掏出錢包塞進去邊向外走,夾在錢包裏的那張音樂會票,是兩天前的事了,從鄒景那吃飯回來去程放姥姥家看了那只母貓後回到大院嚴子铮給他的。
說是只有一張。
就是今晚了,重新看了具體時間,還早。
昨晚林校長給他打電話讓他這兩天有空回去一趟,算着日子,肯定是要他回去取生活費之類的。
有段時間沒走這條回家的路,離的老遠他就從出租車上下來步行。
花了十多分鐘上了樓,有鑰匙但沒帶,按了門鈴。
來開門的明淼小腹已微微隆,看了少年一眼後什麽也沒說。林敬磊也什麽都沒跟女人說,進門後懶得換鞋是想盡快走。
林校長見他來了,就帶着他到了樓上書房,關起門來像是說大事怕別人聽到的樣子。
“你們在哪過年?”
林敬磊哼道:“還能在哪,你前任老丈母娘家。”
林國棟蹲在書桌下後,從林敬磊的角度便看不到屋裏有人,但卻有聲音。
“我給你的錢,回去後都交給你舅媽,什麽也不用說,她知道的,側面兜裏的是給你和林泰的壓歲錢。”
林校長書桌裏有個隐藏保險箱,這事林敬磊十歲那年就知道了,跟林泰玩捉迷藏的他躲在窗簾後曾看見過幾次林校長往裏面放錢。是那種一捆一捆的摞在一起,也不知那些錢都是哪來的。
顯得很慌忙,站起身的男人交給了少年一個小背包:“哪都別去了,先回去,帶這麽多錢在外面不安全。”
林敬磊接過那包随意的挎在肩上:“那我走了。”
“你放在衣服裏面,別......”
“別讓樓下那女的看見是吧。”林敬磊輕笑。
他不懂現在哪還有這種給人錢的方式,就不知轉賬麽,何必人身攜帶折騰他一趟。
按林校長的吩咐,林敬磊将那小包斜挎在了外套裏面,雙手插兜走下樓,一側身就奔着門口去了。
坐進出租車後座他将包拿出拉開拉鏈大概數了數,主兜裏十萬多的量,紅紅的一沓沓擠着,側面兜裏的與之一對比就顯得寒酸多了。
看得出他舅媽和林校長私下還有聯系,管它是藕斷絲連還是舊情複燃,怎樣都讓他舒心。
沒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燃點,他是去找唐善他們還錢。欠的債要是隔了年就不像話了。
許是身上帶了太多錢,進了燃點門後走進擁擠,他時刻捂着那外套裏面的小背包,像肚子疼在急着找廁所。
林敬磊是在二樓儲物間找到的那哥幾個,他進去時,屋裏正煙霧缭繞。
進來後他也席地而坐,接過了大齊遞來的煙,就着阿浪的火點燃。
卡卡問道:“磊子你是不是遇見啥事了,最近怎麽也不跟我們湊近乎了。”
“就是出了趟遠門。”
唐善問道:“去哪了。”
就這麽着,林敬磊花了幾句話的功夫說了他去見生父的事。
卡卡:“他會說中文麽。”
唐善:“他是不是特別激動。”
“他病了,估計要死了。”
大齊:“啊?”
聽到外面一陣陣歡呼後林敬磊問:“別說我了,你們正常這個時間不該是在熱場麽?”
大齊:“以後前半個小時都是跳舞的熱場了,輝哥又找的幾個跳街舞的。”
唐善将身後的門推開一條小縫:“你聽聽這聲音,比我們受歡迎多了。”
大齊嘆氣道:“最近挺喪的,新寫的那首歌,還被別人盜用了。”
林敬磊:“怎麽回事。”
唐善:“怪卡卡呗,瞎傳給別人看。”
“你特麽說話注意點,什麽叫怪我,不是說好了要适當宣傳下麽,我怎麽做錯了。”卡卡推了唐善一把。
“草,你就說你有沒有直接責任吧。”
眼看着唐善跟卡卡要弄起來,阿浪去拽卡卡,大齊去扯唐善。林敬磊坐不住了,他将煙頭按滅:“行了!”
這一嗓子讓狹窄的室內安靜了下來,他繼續道:“跟我說說,誰盜用的。”
卡卡:“工大的一個大三學生,家是本地的,以前參加活動加的好友,誰知這孫子竟原封不動的拿過去抄,太他媽沒有道德了。”
林敬磊擡頭:“那你們還尋思什麽呢,找他去理論去啊!窩裏哄算怎麽回事,真夠能耐的。”
“怎麽理論,他理直氣壯的抄走,先我們一步在小型演出上用了,現在圈子裏上傳的小視頻哪都是,我們沒招,幾個未成年,誰會信。”
“卧槽,那怎麽行,不能便宜了他。”林敬磊站起身,踢開腳邊一個空啤酒瓶罐,“別管能不能要回來,起碼這口氣得他媽出了。”
“幹,”大齊扔掉煙頭,“弄死他個王八犢子。”
卡卡:“弄他,我知道他們據點在哪。”
“走走走。”唐善穿着外套。
“我早就說去,你們不聽。”阿浪邊向門口走邊說道。
林敬磊碰到身上的包才想起來正事,他叫住人:“等會兒,先把錢給你們。”
具體來說,從誰那拿了多少林敬磊不能夠精确記得,差不多的就都把零的抹掉換成了整的。都還完了後,才跟着幾個人下了樓。
看到舞臺上那幾個跳舞的,什麽銀發帶小黃帽紅格子的,一應俱全,林敬磊扭頭道:“怎麽是他們,輝哥不知道之前打架的事?”
大齊接過話:“沒人說,他是老板,想要用誰他說了算,再說我們要是說了多顯得小肚雞腸,大家都憑本事賺外快,沒什麽問題。”
林敬磊聽後看回臺上,有了這些跳舞的,氣氛确實比樂隊好多了,還別說,那幾個小子看起來一副靠不住的樣子,在臺上跳起舞來還挺有範的。
但他們幾個沒駐足看,待卡卡跟冷輝打了聲招呼後他們就片刻沒停留的出去了。
在去大禮堂參加音樂會前,嚴子铮跟由兆宇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飯。這小子一頓飯的時間都在跟他說着床上那點事,以一個過來者身份告訴他一堆他完全沒聽進去的破道理。
“你就不能閉嘴好好吃?”
由兆宇啧道:“我特意找你出來就是要告訴點東西的,你別不領情啊。”
嚴子铮哼道:“我還真不領情。”
“那你就跟我說說為什麽你們還沒做。”
“這有什麽好打聽的。”
“你太不夠意思了,好兄弟一場,我想幫你排憂解難我還錯了?”
嚴子铮深吸口氣:“沒什麽,覺得時機不對。”
“這玩意看什麽時機啊,感覺到了就做啊。”
“那是你,不是我。”
由兆宇想了想後點點頭:“是是是,咱倆不一樣,你是凡事講究個穩妥,我是凡事刮上個莽撞。”
嚴子铮輕笑:“你真是越來越有自知之明了。”
“這麽着,你就坦白說,你是不是真喜歡他。”
“別問廢話。”
“那是哪裏出現問題。”
好半天嚴子铮都沒回話,而是一口一口的吃着菜,讓由兆宇嚴重懷疑這人是沒聽見他的話。
嚴子铮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他不是可以被強迫做任何事的類型,有脾氣有個性,慢熱,心野,愛面子,喜歡刺激,安全感低,我必須萬分确定一件事他想做,才會陪着他做,否則很可能就都是徒勞了。我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
“哎呀你們談個戀愛真是墨跡,你看看我們,特別省事。”
嚴子铮繼續道:“那是因為鄒老師他本身就是這條路上的人。兩個人其中一個不用徹底颠覆觀念在無形或有形的引導着,自然會輕松一點。”
很少聽嚴子铮吐露心事,由兆宇看熱鬧的表情:“不容易啊不容易。對了,你不是說他晚上會去音樂會麽,你們怎麽沒一起出來?”
“他沒在堂和區,”說完這話,嚴子铮站起身,“快到時間了,我得走了。”
“那你去吧,我再吃會兒。”
嚴子铮背上琴包:“你跟你爸什麽時候走?”
“明天,”由兆宇嘆氣,“我是真不想去那麽遠的地方過年去。”
“行了,一路順風吧。”
迎着北風走出來,嚴子铮裹緊了領口,回身看了眼餐廳裏還坐在那繼續吃飯的身影,也許是戀愛了的緣故,這人也自然而然變的帶點了腦子,還知道選個離他演出地點近的地方吃飯。
輕車熟路的從工作人員通道到達了演出廳後臺,跟熟人打了招呼後,他進了換衣間開始換禮服。
團裏為每位樂手訂制的禮服,樣式不算新,卻是百看不厭的款型。
換完衣服将櫃門關上後他摸過手機打給林敬磊,兩次無人接聽後,他便不得不放下手機去集合參與演出前的集體試音。
樂器行二樓一間練習室虛掩着的門被從外面一腳踹開了,進來的幾個少年面色不善,把屋裏正在練習的吓了一跳,紛紛看向了門口。
走在最前面的林敬磊掃了一圈屋裏人:“唱唱唱,唱個屁啊,偷別人的東西就那麽好嗎?”
除了那個做賊心虛知道怎麽回事的外,其他幾個人都是一臉的懵逼。
大齊已經奔向了那個叫霍濤的,直接将架子鼓踢翻了:“你媽的你好意思麽!”
往往兩夥人開戰不需要什麽暗號和口令,只要有人先動了手,那麽就沒必要再等。
對方都是二十多歲的,打起架來行動上帶着一股結實的勁,但唐善說了,輸什麽不能輸氣勢,所以他邊打邊罵的最來勁。
原本安靜的二樓練習區瞬間鬧吵起來,其他房間裏不管是練習鋼琴的還是練習小號的,全都從門內探頭聽動靜。
一直站在窗邊看樂譜的那哥們看情況收不住,來了個河東獅吼。
“都他媽別打了!”
确實有一瞬間的震懾作用,他連忙接着用帶有勸架意味的話試圖讓屋裏的十來個人冷靜下來。
在林敬磊的世界裏,和氣是要看對象的。犯我者就是欠揍。打一拳風平浪靜,踹幾腳海闊天空。
他撂倒了那個看起來十分扛揍的胖子就像是個勝利的信號,讓對方看得出這幾個小崽子是真生氣了。
緊接着喊話的并不是之前要勸架的哥們,而是樂器店的老板。
看着滿地狼藉,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要哭了,用尖尖的嗓子嚷道:“你們瘋了嗎!要打架出去打!”
屋裏停手的人開始收拾東西,趁着這間隙林敬磊他們把那個叫霍濤的單獨拽了出來。
一直拖拽到了外面後才松開手,五個人把人圍死,随時準備開揍。
看來這個霍濤人緣是真不怎麽好,竟沒有人跟下來。這小子嘴還挺犟,挨了兩腳後還是不承認盜用了1357的歌。
“先別打了。”
林敬磊制止了其他人,而後蹲下來看着霍濤道:“哥們,你也是搞音樂的,該知道創作一首歌是多麽不易,直接拿走确實不太好。”
站在旁邊的唐善一聽,還還為林敬磊是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沒想到這人不知在哪掏出來的包,嘩啦啦倒出來十多捆現金。
“知道我為什麽帶這麽多錢麽,是因為做好了給你打進醫院的準備,你自己選吧,是大過年的在病床上過,還是承個認道個歉毫發無傷的回去。”林敬磊有模有樣的威脅着。
別說是唐善他們幾個半大孩子,連已上大三的霍濤也沒一起看到過這麽多錢擺在面前,慌了神的他開始相信面前蹲着的這混血兒是個惹不起的主。之前沒看到這個小樂隊裏有這個成員,想着拿過來抄抄沒問題的,這下算是怕了。
見這人要服軟,林敬磊道:“卡卡,錄下來。”
三四分鐘後,幾個人放了人收了錢出了胡同欣賞着小視頻向着路邊去。
唐善湊過來問:“磊子,你哪來那麽多的錢,別告訴我是遺産。”
“遺産你妹啊,這不是我的,得還回去的。”
大齊接過話:“你小子可真行,看給那傻逼吓得。”
正說說笑笑的走着,林敬磊覺出餘光裏有道視線在追着他們,他猛地扭頭看過去。
是個披着大衣外套靠在電線杆上歪頭跟他視線相對的男人。
奇怪的是那人在對着他微微的笑。
收回視線後再看過去,就他媽不見了。
“你看啥呢。”卡卡問。
林敬磊眨眨眼再次看過去:“那剛才是不是有個人。”
卡卡瞪大了眼睛後給了回話:“哪有人啊。”
別是看見鬼了吧,瞬時後怕讓林敬磊突然想起要去看音樂會的事,他停下腳步看時間:“卧槽!完了!”
其他幾個人都不知是咋回事,只好眼睜睜看着林敬磊撒丫子跑。
跑出了半公裏才攔到車,平時特煩開的快的司機,今兒林敬磊萬分希望駕駛位上的人能一腳油門踩到底。
已不僅僅是晚了的問題,是快錯過了。按照票上的時間,演出已經開始半個多小時了,不知還能不能進去場。
讓林敬磊覺得鬧心的是,他答應了嚴子铮要去卻沒能遵守約定,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還是四十多分鐘前的,他竟然沒看見。
當他下車後他就知道他不用擔心怎麽商量檢票的放他進去了。
因為他沒必要進去了。
他要看的那人就站在檢票口附近。
兩天沒見而已,就生疏的不敢打招呼,或許更多的是他不知該怎麽說他來晚了的事。
銀灰色長款羽絨服裏面穿着黑色禮服,靠在牆上看手機的少年聽到他的腳步聲擡起了頭,挑眉道:“來了。”
林敬磊停下腳步,與之隔着兩米遠的距離,攤開握的皺巴巴的票,臉上的笑不自然極了:“別告訴我已經結束了。”
嚴子铮伸手:“過來。”
雖然覺得這個動作像是在叫小狗,但林敬磊還是沒猶豫的走了過去,他握住那只手剛打算要走,就被突然貼過來的臉逼的停住。
嚴子铮湊過來嗅了嗅:“抽煙了?”
林敬磊還沒等給個回應,那人挑起他下巴盯着他的臉認真看了看:“打架了?”
“看來你來見我的路上很坎坷。”
聽說只要對方有想開始沉迷抱怨的嫌疑,那就吻上去,多半會管用,林敬磊确實是這麽實踐的。
下一秒他就吻住了嚴子铮的唇,不算太暗的光線裏,他像是吮吸果凍一樣的親着,舌尖與嚴子铮的相碰,渾身都走過電流。
再沒有言語,倆人邊吻邊隐進了牆角陰影裏。
周圍是夜色無邊,是白雪皚皚,是天寒地凍。
可緊緊擁抱着的他們不冷。
親吻是火種,已然迅速燒遍了彼此神經。
每次吻到情深處時,林敬磊都不禁思考一個問題,兩個男生除了接吻還可幹什麽才能将蓄勢待發的欲望釋放。
下體的硬漲感再次清晰,第一次是落荒而逃,第二次是相擁而眠, 那麽這一次呢,總該做點什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