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親事
沈鴻志被吓得從酒樓一路飛快逃回了家,回到家裏,他的雙腳還有些發軟,站不住。
聽見聲響,苗蘭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見沈鴻志回來了,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找到三爺了?三爺如何說?可同意了?”
她一連抛出了三個問題,但還沒等到回答,就又忍不住了,繼續說道:“正好今日我在桐兒那裏見了個人,聽桐兒說,那是子聰的友人,也是個秀才,今年正準備考舉人,這會兒過來,是有事請子聰幫忙的。”
桐兒是苗蘭的女兒,閨名喚作沈梓桐,而子聰則是她的夫婿。
苗蘭心裏打着主意,面上帶着喜色,興沖沖道:“我看他長得白白淨淨、秀裏秀氣的,性子還不錯,乖巧腼腆地很,甚至模樣也比起沈奕瑾那兔崽子還要好上一些,而且桐兒說那人還是個父母雙亡的,家中再無他人,若是沒了,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還要在子聰這住幾日,趁着他還在,我們幹脆尋個時機,将他……”
沈鴻志被苗蘭嘚啵嘚啵說個不停的聲音吵的腦子疼,再加上本就心煩的很,這會終于忍不住,他猛地回頭,皺眉瞪着苗蘭,打斷她的話,面容兇狠道:“吵死了,你給我閉嘴。”
苗蘭一怔,下意識便先停了下來,等到回過了神,她就有些氣了,并且還十分委屈。
她這還不是為了兒子啊。
瞪大眼睛回視沈鴻志,苗蘭雙手叉着腰,扯着嗓子不滿道:“你兇什麽,兇什麽!我這不是為了恒兒在物色人選嗎,如果現在不提前找找,一時之間,我們上哪弄個讀書人給三爺,要是沒有人,我們家恒兒要怎麽辦?!你說啊!”
苗蘭心裏委屈的要死,越說越起勁兒,便不依不饒了起來,嗓門也越來越大:“你兇我厲害,要是有那麽能耐,去向你那好侄兒兇去啊,倒是想個法子讓他乖乖去找三爺啊!”
不提沈恒還好,苗蘭一提沈恒,沈鴻志更是來氣,他想起三爺的警告,心裏越發憤怒,一揚手,便打了苗蘭一巴掌,又狠狠道:“都是被你這婆娘慣的,硬是把恒兒慣成這幅模樣,這下好了,倘若不能在五日之內把沈奕瑾送到三爺面前,不僅恒兒要沒命,我們也要跟着完蛋。”
想到自己可能會沒命,沈鴻志更是怨苗蘭了,他覺得兒子就是給苗蘭寵壞了,卻忘了自己也有份兒,倒是将自己的過錯推得一幹二淨。
本來被打,苗蘭簡直是要氣瘋了的,但聽了沈鴻志後面的話,頓時吓得三魂沒了七魄,什麽都忘了,她一把抓住沈鴻志的袖子,慌慌張張地問他:“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三爺要将恒兒怎樣?”
一把甩開苗蘭,沈鴻志看着她,見她慌裏慌張的,緊緊皺着眉,想了想,到底是把方才三爺的警告,統統都告訴了她。
聽了話,苗蘭慘白着臉後退了好幾步,雙腳一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下一瞬,她的眼淚突然唰唰地掉下,大哭了起來:“我苦命的恒兒啊……”
沈鴻志聽得厭煩,忍不住又打了她一巴掌,嘴裏罵道:“哭什麽哭,恒兒好好的,還沒死呢!”
苗蘭沒有理他,仍是坐在地上哭得傷心,她覺得天要塌了,完全陷在悲傷裏不可自拔了,這一巴掌根本沒起任何作用,她也忘了要生氣了。
沈鴻志眉頭皺的更緊,看她停不下來,幹脆不再理她,坐在桌旁長籲短嘆起來。
經過幾日的調養,沈恒被打的傷早就已經好了,這會聽見哭聲,便走了出來,神色間皆是不耐,他看了眼坐在地上的苗蘭,又看了看面色難看的沈鴻志,問道:“你們在做什麽?”
苗蘭一聽,擡起了頭,她看到沈恒,又看着沈恒臉上的傷,不知想到什麽,忽然就不哭了,她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抓住沈恒的手,對他說道:“恒兒,走,跟娘去跟沈奕瑾道歉,你放心,娘就是要跪下去求他,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沈恒聽着莫名,便扭頭去看沈鴻志,問道:“三爺說什麽了?”頓了頓,他的臉色猛地大變,聲音有些發抖:“三爺可是只要沈奕瑾,要是交不出沈奕瑾,就要殺了我?”
“……”
沈鴻志沒有回答,而一旁的苗蘭,又開始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沈恒看着他們,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當即也有些腳軟了,趕忙就拉過長凳坐下,他咬了咬牙,又握緊雙手,臉色十分難看,眼神又夾着深深的恐懼。
好半晌過去,沈恒終于是壓下了心裏的恐懼,他沉默着,眼珠子咕嚕地轉了幾圈,靈光一閃,有了主意。
想到了法子,沈恒當即便招呼着沈鴻志和苗蘭湊過來,然後自己也湊過去,低着聲,這樣那樣的交代了他們一番。
既然好言哄騙對沈奕瑾起不了作用,那就直接用強硬的方式好了,他記得再過五日正好就是沈奕瑾爹娘的祭日,那一日,他一定不會讓林老頭他們跟随,會獨自上山的。
他獨自一人,他們就容易動手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林老頭那裏,他也要給使個絆子,讓他忙起來才行。
他是不會坐以待斃的,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人一定不是他。這麽想着,沈恒的眼裏露出了狠毒的光。
沈奕瑾如果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倒黴被三爺看上了,還非他不可,怪不得別人的。
******
沈奕瑾并不知道沈恒他們已經想了計謀要綁走他。
他這兩日過得有些煩心。
事情要從他回童府的時候說起。
他前日回到童府銷假後,便繼續給幾個少爺授課了,不過那日天氣極好,花園裏的梅花又都開了,極為好看,幾個少爺在課堂裏坐了會,便坐不下去了,左動右動,跟屁股下坐着針似的。
見他們的心思都不在讀書上,沈奕瑾擡頭看了眼窗外,見外頭的天氣很好,便幹脆放下書,把這節課臨時改成了課外教學,将他們帶到了花園裏,讓他們盡情玩耍,不過同時,他也給布置了任務,讓他們看着這景色各自作詩一首。
巧的是這日,見這天氣好,府裏的女眷便也湊到了一起,來着花園裏賞花飲茶曬太陽,沈奕瑾是外男,本是要避嫌的,但童老夫人卻擺了擺手,示意他和孩子們繼續在這授課就好,她喜歡熱熱鬧鬧的。
見婆婆同意了,童夫自然也沒說什麽,朝沈奕瑾笑了笑,讓他自便就好。
沈奕瑾留了下來,不過他還是走得遠了些,總是要避避嫌的。
這些女眷裏頭,有一位童府的表小姐,今年剛滿十三歲,還未談婚論嫁,她的母親是童老爺最小的妹妹,名喚童蘇瑤,嫁到了蘇州,這幾日随着丈夫來了杭州,便正巧回門來看望母親,順便問問母親和幾個嫂嫂,可有合适的男子,可以介紹給女兒。
童蘇瑤是第一次見到沈奕瑾,見他長身玉立,溫文爾雅,不驕不躁,舉止和談吐也大方得體,恰到好處,一眼便覺得不錯,她轉頭看了一眼女兒,見她臉頰微紅,視線還有意無意地落在沈奕瑾身上,便微微一笑,心裏有了主意,向母親和嫂嫂打探起了他。
沈奕瑾這些年在府裏教書,教的很不錯,有兩個少爺,去年已經考上了童生,今年又準備考秀才了,所以不論是童老夫人或是童夫人,對他的印象都挺好,聞言,便笑着告訴了她。
童老夫人人老眼睛卻還很厲害,她大概是看出了自己女兒的心思,便緩緩道:“這孩子是個好的,十三歲便中了秀才,學問作的極好,為人和舉止也大方禮貌,就是家裏已經沒了人,是個寒門學子,又不願去再考舉人,有些庸庸碌碌了。”
童蘇瑤聽着,到覺得沒什麽,她覺得只要人好,心地善良,待人寬厚,與妻子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便已經足夠,她瞧着沈奕瑾,是個安分的。
她看人向來很準,沒有出過錯。
思及此,童蘇瑤又偏頭看了看自家女兒,見女兒已經臉頰雙頰通紅,極為害羞的低下了頭,是動了心的模樣,笑了笑,看向童夫人說道:“嫂嫂可否請大哥試探試探他,看看他是否有意娶妻?”
童夫人臉上挂着笑,并不反對,她柔聲應道:“好,今夜我便同夫君說一說。”
夜裏,童夫人果真提起了這事。
童老爺聽了話,皺了皺眉,原本是不願的,他認為沈奕瑾太寒酸了,根本配不上他們,但後來想到沈奕瑾到底是個秀才,而且如果願意再考鄉試,能拿個舉人也不一定,于是還是同意了,次日便向沈奕瑾委婉提起了這件事。
沈奕瑾是個聰明的,聞言,便知道童老爺的想法了,但童老爺口中的表小姐,他思來想去,卻是完全沒印象的,也不知她是從何處知道的自己,何況他如今并不想娶妻,沒有這個想法,便幹脆地拒絕了。
童老爺本以為沈奕瑾定會同意,畢竟雖然只是表的,但也能算是童府的女婿,日後的生活自是不會差的,哪知沈奕瑾卻并沒如他所料那般,欣然同意,而是拒絕了他,這就讓他更為不滿了。
他認定沈奕瑾是心裏瞧不起他們只是商戶,才會這樣拒絕,于是對沈奕瑾便完全沒了好臉色。
自從拒絕了這門婚事,沈奕瑾在童府便過得不順了。
這幾日,他便是在煩這個,他覺得自己或許是時候,該離開童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秀才:老攻沒出場的一天,想他。
封白:有好戲看的一天,高興。
赫章:将軍臉色很難看的一天,可怕。要抱抱。
洛正青:過來,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