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沈奕瑾的肚子之所以會突然疼起來,蓋因為他先前太着急,一路跑着進城,寒風灌進嘴裏所致,并無大礙,只要休息一下,就會沒事了。

從醫館出來,沈奕瑾已經好了許多,臉色也恢複了不少,倒是施南钺因為着急,一路抱着他,手上的傷口裂開,又重新包紮了一遍。

兩人沉默無言地走着,眼看就要出城門,沈奕瑾忽然開口道:“這件事,會跟三爺有關嗎?”他思來想去,沈恒他們三人會慘死,只可能是這個原因。

施南钺道:“或許是有關,但具體死因,還是要等赫章驗屍後,才能知曉。”頓了頓,他問道:“他們還有其他仇人嗎?”

沈奕瑾搖搖頭,“我不清楚,但沈恒和苗蘭還有沈鴻志,都是膽小怕事之人,欺善怕惡,樹敵或許不至于,但厭惡他們的人,應該是很多的。尤其是苗蘭,一張嘴就能氣死人。”

施南钺沉吟道:“因為厭惡而化成殺心,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手段如此狠毒,必定不會只是一般人。”偏過頭,他含笑看着沈奕瑾,柔聲道:“你且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查清粗的。”

沈奕瑾微微颔首,應道:“嗯,我信你。”

雖然這麽說,可沈奕瑾的情緒還是不高,很是低落。

看沈奕瑾的情緒仍是低落,又悶悶不樂的模樣,施南钺心生疼惜,他思索了片刻,道:“如今還早,小瑾随我去一個地方吧。”

聞言,沈奕瑾擡頭看他,疑惑道:“去何處?”

抓住他的手,施南钺對他笑了笑,柔聲道:“你随我去便知道了。”說完,他便拉着沈奕瑾往回走,去了馬市。

一路上,他始終握着沈奕瑾的手,沒有放開。

來到馬市,沈奕瑾更是不解,他扭頭看施南钺,問道:“你拉我來這裏作甚?”

施南钺沖他微微一笑,道:“去選一匹馬吧,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沈奕瑾蹙眉,道:“……我不會騎馬。”

施南钺怔了下,倒是沒想到這點,稍時,他又笑了起來,輕聲道:“既然如此,小瑾便與我共騎一匹吧。”末了他還開了個玩笑:“我倆都不胖,一匹馬還駝得起。”

話落,施南钺就拉着沈奕瑾走進馬市,挑挑選選的,最終選了一匹棗紅色的馬,這馬是一匹母馬,看起來很溫順,但價格也很高。

施南钺并不還價,爽快地付了銀子,沈奕瑾瞧着那付出去的銀子,心疼地不得了,決定他們要是在一起了,他一定要管銀子,否則遲早要被敗光。

施南钺并不知道沈奕瑾的心思,若是知道,估計要開心的不成樣,立刻便會把銀子統統交給他。

将沈奕瑾拉至馬下,施南钺讓他踩着馬鞍,又托着他的臀-部,一個用力,将他送上了馬背,随後自己也一躍而上,穩穩地坐在了他的身後。

跟變戲法似的,施南钺又拿出了一件連帽的絨毛披風,将沈奕瑾整個人包裹住,帽子也給他戴上,确保他不會被寒氣所侵。

“這是要去哪裏?”沈奕瑾回頭去看施南钺,臉頰還有些微紅。

剛才,施南钺碰到他的……臀-部了!

“你悶悶不樂的,我帶你去散散心。”施南钺說着,便将雙手從沈奕瑾腋下穿過,拉住了缰繩,他的這個姿勢,就像是把沈奕瑾整個人都抱進了懷中一般。

聽了話,沈奕瑾心裏一甜,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他微微往後,放松自己靠在施南钺的胸膛上,聽着對方有力的心跳聲,他的臉不争氣地又紅了。

見沈奕瑾乖巧安靜地靠在自己懷中,施南钺眼底的笑意又深了些,他俯下-身,嘴巴貼近沈奕瑾的耳畔,含笑道:“坐穩了小瑾。”他的話音落下,就催動胯-下的馬便疾馳了起來。

施南钺帶着沈奕瑾去了郊外。

如今着實不是踏青的好時節,但郊外有一處寬闊的草地,放眼看去,已是綠綠蔥蔥一片,遠處還有一整片的梅林,紅的、白的,兩色的梅花交相輝映,美的豔麗,也美的動人。

施南钺帶着沈奕瑾在草地上騎了幾圈,盡管迎着寒風,但沈奕瑾的心情,卻漸漸舒暢了起來,先前的郁卒,全然消失不見。

看沈奕瑾的眉頭終于松開,施南钺也覺得欣喜,他在梅林處停下,又将沈奕瑾抱下馬,笑道:“我們進去走走吧。”

沈奕瑾點了點頭,也回了他一個微笑:“好。”

冬日的梅花,開得豔麗,也唯有梅花,才選擇在寒冬臘月綻放,不畏嚴寒,經霜傲雪。

沈奕瑾望着這一片開得極為美麗的梅花林,不知不覺,便停下腳步,不再走了。

凝視着眼前的梅花,沈奕瑾忽然覺得豁然開朗——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了。

他也終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未來,在何處了。

見沈奕瑾駐足不動,施南钺也停下了腳步,他拍了一下沈奕瑾的肩膀,問他:“怎麽了?”

沈奕瑾聞聲,轉過頭去看他,眼裏盈滿了笑意,突然開口道:“施南钺,我要去京城。”他想要站上和施南钺一樣的高度,與他比肩,賞盡相同的風景。

施南钺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驚喜道:“你說的可真?”他明白了沈奕瑾的意思。

沈奕瑾點了一下頭,道:“當真。”頓了頓,他又說道:“你曾經對我說過,當今陛下并非昏庸無能,故意放任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只是在韬光養晦,總有一日,會奪回權利,還這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說道這裏,沈奕瑾擡起頭,目光直直望進施南钺的眼中,沉聲道:“那麽,我信你,我想與你一起,見證這一日的到來。”

施南钺的心被撼動了,他的目光緊緊地鎖着自己眼前之人,忍了又忍,到底是沒有忍住,便幹脆循着自己的心意,放任自己,他用力一拉,将人拉進了自己的懷中,雙手禁锢在懷中之人的腰間,将人抱得很緊,語氣止不住的欣喜:“小瑾,我很高興,我太高興了……”

沈奕瑾被猛地抱住,鼻尖聞得,滿滿都是施南钺的氣息,整張臉霎時漲的通紅。

可他又不舍得離開這個懷抱,所以只好裝作鴕鳥,也不推開施南钺,也不提醒他,就這麽靠着他,想讓時間久一點,再久一點。

沈奕瑾發現,自己真是太喜歡施南钺了,只要靠近他一點,就會止不住的欣喜。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便如此喜歡了。

盡管施南钺想要多抱一會沈奕瑾,但他到底抑制住了這個心思,他怕自己做得太過,吓着沈奕瑾了。

——要是把人吓跑,他要上哪去找這麽一個又可愛又聰明又善良,還十分財迷勾動他心弦的小秀才呢。

依依不舍地松開手,施南钺将手按在沈奕瑾的肩膀處,盯着他的雙眼,說道:“小瑾,待我處理好了江南之事,你就随我一起進京吧,我為你引薦。”

有些貪戀地看了一眼施南钺的胸膛,沈奕瑾聞言,卻搖了搖頭,“不,我不能和你一起回京。”

“為何?”施南钺的眼裏流露出了一抹失望,他想時時刻刻都能看見小秀才的。

擡起頭看他,沈奕瑾認真無比道:“我會參加今年的鄉試,會拿到解元,堂堂正正地考去京城。”他要憑自己,站到施南钺的身邊。

聞言,施南钺靜靜地注視沈奕瑾,迎着他堅定的目光,明白了他的驕傲和堅持,不由輕輕地笑了起來,他伸手揉了揉沈奕瑾的頭,語氣無比溫柔道:“好,我就在京城等你。”

沈奕瑾朝他揚唇一笑,自信滿滿道:“我一定會去的。”

收回視線,沈奕瑾又掃了一眼四周盛開的寒梅,心境不同,就覺得更美,只是沒必要再繼續走下去了,于是他笑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施南钺寵溺地看着他,含笑道:“好,我們回去。”

他們回到桃源村時,已經到了正午。

林言已經做好了午飯,正坐在院子裏等他們回來,林老頭也在,正閉着眼,閉目養神。

見他們回來,林言便迎了上去,問道:“怎麽樣了?”

沈奕瑾回答道:“是有人故意縱火,目的應該就是要殺他們滅口,只是現下我們無法确定,到底是誰下的這個毒手。”

林老頭睜開眼,輕哼了一聲道:“這是他們受到的報應,他們心太黑,不止是對侄兒,連半大的小娃娃都能下得去手,縱然那毒-藥不會致死,可還是會壞了那些娃娃的底子,如今死了也算是好事一樁,替他們惋惜作甚。”

林老頭是個記仇的,要是有人得罪了他,他能記住一輩子,還會千百倍地報複回去,而沈恒這一家,又恰恰是一次次地觸了他的逆鱗,是因為他現在老了,又過慣了與世無争的日子,否則若是換做以前年輕時,那一家子早已經不知道要死幾百次了。

“爹!”看了一眼林老頭,林言不贊同道:“人都已經死了,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就過去了,您別再說了。”

“哼。”林老頭跟林言吹胡子瞪眼的,但餘光掃了一眼邊上的沈奕瑾,到底是沒再繼續說什麽了。

好吧,看在沈小子的份上,就不再說你們了,林老頭暗暗道。

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奕瑾,林言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着歉意道:“小瑾,你別在意爹的話,他就是……”

“沒關系,林老頭說的事實,确實是這個理。”打斷林言的話,沈奕瑾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又對他笑了笑,之後問道:“對了,那些中-毒的孩子都無大礙了吧?”

林老頭得意洋洋道:“也不看看是誰出的手,當然是都治愈了的。”

“爹……”林言撫了撫額,無奈一笑,然後對沈奕瑾說道:“你們應該餓了吧,我做了午飯,先趁熱先來吃吧。”

沈奕瑾颔首:“謝謝林大哥。”

吃飯的時候,沈奕瑾跟林老頭和林言提了自己要和施南钺一起剿匪的事。

林老頭聽了,放下碗,擡頭看他,片刻後,他問道:“可有什麽老頭我能幫忙的?”

林言本是有些不贊同的,畢竟沈奕瑾只是個書生,若是跟着去,有太多的危險,他很擔心,可他多少能猜到些沈奕瑾的想法,也明白沈奕瑾從小到大,一直存在心裏的目标,于是猶豫了一會兒,便也沒說出阻止的話,只是叮囑道:“保護好自己,還有,不要逞強,沒有人會責怪你。”

沈奕瑾有些感動,他看了看林言,輕聲道:“我會的,你別擔心,林大哥。”說完,他又看向林老頭,道:“我需要幾種藥,您能配給我嗎?”

林老頭豪氣一揮手,朗聲道:“你想要什麽,天底下就沒有老頭我配不出來的藥。”

沈奕瑾笑眯眯的,報了幾種毒-藥和迷-魂藥名字。

林老頭瞅着沈奕瑾,不由吃驚道:“沈小子,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藥?”裏頭有一種還是他二十年前配的藥,因為太陰損了,後來他就索性連藥方都燒掉了。

沈奕瑾老實道:“我昨夜從書中看的。”以前,林老頭送過他幾本醫術,不過他一直沒看,昨夜回房已經很晚了,又睡不着,就索性拿出來翻了翻。

林老頭哈哈笑了兩聲,摸着下巴的長須道:“行了,你說的這些我是能配,不過在空曠的地方用處不大,風一吹就散了,我給你準備些有用的,哪時候要?”

“最遲明天晚上。”沈奕瑾讨好地給林老頭夾了一筷子菜。

林老頭笑眯眯地吃了一口,覺得味道更好了些,他想了想,同意道:“行,老頭我今晚就幫你準備。”

飯後,林老頭和林言便要回去了,林老頭有午睡的習慣,林言也要回去整理藥園子。

沈奕瑾将他們送至門口,林言讓林老頭先走,自己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他,猶豫了一會,問道:“小瑾,你是不是,重拾了以前的理想?”

沈奕瑾點了下頭,又看着眼前自己最熟悉的人,眼裏閃着耀眼的光芒,坦白道:“嗯,施南钺說,當今聖上并不是不顧天下百姓,只是權利受限,心有餘而力不足,我信他,所以,林大哥,我會參加今年的鄉試,我要去京城。”

林言聞言,眼神閃了一下,一語雙關的試探道:“是因為施南钺嗎?”

沈奕瑾看了看他,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但并沒有想要隐瞞,而是落落大方地承認道:“是的,林大哥。”

林老頭和林言是他最在乎的人,是他僅剩下的親人,他喜歡施南钺的事,不想瞞着他們,他也想,得到他們的祝福。

林言一瞬間便明白了沈奕瑾的意思,看了他久久,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小瑾,這條路不好走。”

“我知道。”沈奕瑾對林言展顏一笑,語氣帶着些許甜蜜:“但是,我喜歡上了他,不可自拔。”

望着這樣的沈奕瑾,林言恍惚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他何嘗不是不管不顧,明知前途困難重重還是一頭栽了進去……情這一個字,最是無緣由的,它不知從何而起,當你察覺時,已然彌足深陷。

從過往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林言再看沈奕瑾時,眼裏染上了笑意,他向往常一樣捏了捏沈奕瑾的臉頰,含笑道:“既是喜歡,便好好珍惜它,別擔心,我不會阻止你,我始終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沈奕瑾覺得心裏一片熨帖,他對林言感激一笑,道謝道:“謝謝你,林大哥。”

有了林言的支持,他更加有動力了。

摸了摸他的頭,林言柔聲道:“傻瓜,你是我的弟弟,我支持你,是理所當然的,哪裏還需要向我道謝呢。”

收回手,林言又朝他揮了揮手,笑呵呵道:“好了,我回去了,不然爹會以為我們再說什麽秘密不告訴他,該要生氣的。”

“嗯。”沈奕瑾也沖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目送他離開,直到完全看不見人影為止。

重新回到堂屋,沈奕瑾就見封白回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赫章,洛正青沒來。

洛正青還在繼續查和戎修誠勾結的官員。

拿起桌上空空的水壺準備去燒水,沈奕瑾走了幾步,想了想,又停下來問他們道:“你們吃過午飯了嗎?”這會兒已經過了午時,要是沒吃,肯定要餓的。

赫章和封白确實是餓了,所以也不客氣,而且他們都覺得沈秀才貪財歸貪財,但有時候,也還是很大方的,人又好,“我們還沒吃,不過不用多準備,中午剩下的飯菜給我們吃就夠了。”

沈奕瑾微微颔首,微笑道:“行,你們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端來。”

沈奕瑾說完,轉身出了堂屋,不過片刻,便端着飯菜回來了,一人一碗白米飯,還配了一個饅頭,饅頭是他早上多蒸的,白白胖胖的很松軟,菜中午沒剩下多少了,但好在他之前閹了泡菜和蘿蔔,所以就一個裝一小碟,給他們拿了出來。

赫章和封白也不挑,謝過了沈奕瑾後,就坐下吃了起來,他們吃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吃完了,赫章主動起身收拾碗筷,拿進廚房去清洗,出來時,又把燒好了水的水壺也拿了出來。

拿出茶葉泡了一壺茶,沈奕瑾給他們每人都倒了一杯,之後才坐下,視線落在封白身上,等待他開口。

施南钺看向封白,對他點了點頭。

封白斟酌了會兒,緩緩說道:“我查探過了那房子的四周,能很肯定,這火是有人故意點的,他應該是在屋外堆了柴火,然後澆上火油,又趁着夜深人靜,點的火,再加上沈恒他們本就住的偏僻,附近沒有其他人家,這火便燒的無聲無息,直到早晨,才被發現。”

封白停頓了下,又繼續道:“所以我以為,沈恒他們三人在起火時就已經死了,否則他們不可能不逃,也不呼救,我問過了距離他們最近的人家,他們都沒有聽見求救聲,縱然可能是隔得太遠聽不見,但若是起火還活着,那屍體的模樣,也不該是那樣的。”

“封白說得不錯,起火時,他們三人的确是死了。”赫章偏頭看了一眼封白,接過了話,他本是要等到夜深人靜再去驗屍的,但他方才去義莊等待時,發現沒有任何衙役看守,只有一個看守義莊的老頭在,于是他便點了老頭的睡穴,直接驗了。

赫章跟他們解釋道:“倘若他們三人是被活活燒死的,起火時,他們必定還會張嘴用鼻呼吸,定會有灰塵吸入其中,但我驗過了他們的屍首,發現他們的口鼻處并無一點煙火灰塵,所以,我能斷定,他們在起火時,就死了。”

“我也查過了他們的死因,發現只有沈恒的致命傷是在背後,而苗蘭和沈鴻志是在胸前,不過相同的是,都是一刀致命,并且又快又準,絕對是會武之人所為。”

“我仔細看了沈恒那傷口的位置,應該是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下得手,能這麽做的,只有可能是他熟悉的人,但我和洛哥之前查過,沈恒認識的人中,并無會武之人,都是些無所事事的混混,手無縛雞之力,相信可以排除他們動手的可能,所以,殺他們之人,我以為,就是戎修誠。”

赫章說着,擡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疑惑道:“可是,我想不明白,戎修誠為何要殺他們,他們三人不過是普通百姓,殺他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況且,他不是還讓他們将沈秀才綁去交給他嗎?”

施南钺皺緊了眉,他放下杯子,手指戳在杯中,慢慢地打着圈,沉默不語。

沈奕瑾猜測道:“會不會是,沈恒他們無疑中知道了什麽,讓戎修誠不得不滅口?”

施南钺搖頭道:“不會,戎修誠心思缜密,自來到江南時,就一直用三爺的名諱行事,絕不會大意到讓沈恒他們發現問題。”

“那究竟是為何?”沈奕瑾皺着眉,很是不解。

施南钺抿着唇沉思着,忽然,他在杯中打圈的手一頓,臉色徒然發生了變化:“不好,他這是要離開江南了。”

因為要離開,所以要滅口,戎修誠是想要讓所有見過他的人,都在無法再開口,至于那些山賊,他是料定了他們會去剿滅,因此便沒有再費心思殺他們。

不對,或許還有一個原因——那些山賊,是戎修誠故意留下給他們的,戎修誠是想要将罪都推到他扮演出來的三爺身上,得以全身而退。

只要山賊都指正的是三爺,那麽即便他們抓到了戎修誠,而戎修城又恢複了本來面目,便無法判他罪,只能放了他。

思及此,施南钺站起身,對赫章命令道:“你現在立即回去,然後替我轉告師父,請他幫忙去抓戎修誠,并且,一定要在明日前抓到他。”

只要在戎修誠卸掉僞裝之前抓到他,他便只能是三爺,無處可逃了。

而最遲只到明日,戎修誠一定會走。

知道事情的嚴重,赫章肅然道:“屬下領命。”說罷,他便足見輕點,躍出了沈奕瑾的家。

看赫章離開,施南钺才又轉向封白,斟酌着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見師父,但事關重大……抱歉。”

封白盡管很想見柏蘇,但他也知道,柏蘇不願見他,所以對這個分配,他并沒有不滿,因此聽了施南钺的話,他僅是苦澀一笑,垂下頭低聲道:“師兄,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釋。”

施南钺看了看他,‘嗯’了一聲又道:“你今日便先回營地,召集衆将士,和他們一起做好準備,明日我會和小瑾一起回軍營,到時再商榷進攻的路線。”

聽到沈奕瑾的名字,封白不禁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到底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抱拳應了一聲,随後就也離開了。

封白離開後,沈奕瑾道:“雲山岔路繁多,光是上山的路,就有三四條之多,下山也有不同的道路,地勢還很兇險,若是沒有向導,恐怕難以攻上去。”雲山便是山賊所占領的那座山。

施南钺道:“我知道,不過赫章已經根據先前抓的那名山賊的供述繪出了一張地形圖,應該可以一用。”

沈奕瑾道:“山賊狡猾,雲山又易守難攻,光憑一張地形圖,還是有些草率。”他思襯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道:“對了,我知道有一人可以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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