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危夏有那麽一瞬間腦子裏一片空白,“你說什麽……?”

傅一铎在那邊靜了靜。

他也是難得小聰明了一回。

先前就猜到傅葉予可能沒把這件事兒告訴危夏,沒想到還真的是。

大哥都被逼的離婚了,愣是沒有吐露半個字,這男人的嘴怎麽能這麽嚴實?

傅一铎把事情從頭交代了一遍。

當初,傅葉予之所以有一陣沒能與危夏聯系,是因為在坦桑尼亞遭到堂兄傅文迪的暗算。

幸好他有金真晟幫襯,又有朱蒂兄妹暗中埋伏,雙方真槍實戰的進行了交鋒,意外中傅葉予被打傷了肩膀。

傅文迪找來的勢力被當場反殺,再加上傅葉予一系列的前期操作,他在傅家徹底失去立足之地。

而傅葉予也差點賠了半條命,當下的唯一反應就是怕危夏會擔心。

他在病床上躺了快一個星期,等事情處理好回國,不僅錯過她的生日,也接到了離婚協議書。

不知不覺,危夏眼眶紅了,站在原地發愣。

……難怪那段日子,她根本聯系不上他。

危夏收拾好情緒,立刻就給傅葉予打電話。

但傅葉予沒接。

她咬了咬下唇,此時此刻,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把事情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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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危夏不能夠理解究竟為什麽。

當時如果傅葉予對她說了真相,至少也能博取幾分同情。

……為什麽不說呢?

危夏發了一條消息給他,直接開口問:“你受過傷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片刻,男人發了語音過來:

“Had I not seen the sun

I could have borne the shade

But Light a newer Wilderness

My Wilderness has made.”

翻譯過來就是: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語調婉轉,咬字有些慵懶,似乎是攜着一點醉意,聲線更是酷蓋得不行。

簡單來說就是要人命。

但是……

這幾個意思????

為什麽好端端的突然飙英文啊!!

這段英文還不是危夏第一次聽。

猶記當時,兩人才網戀不久,還沒正式見過面。

危夏把傅葉予的事說給了簡糯糯。

簡總聽聞這男人又帥又有教養,馬上還要學成歸國,直覺他是網騙無疑,嗤笑說:“咋地了,現在騙子都吹這麽大了?混貴族圈子的人你以為他會找人網戀嗎?你讓他念一段英文給你聽聽啊,考考口語。”

危夏覺得是有必要考驗一下,就讓傅葉予随便挑一段英文詩歌念給她。

傅葉予念的就是這一段。

而簡糯糯聽完,當場陷入了沉思:“媽的,看來現在當騙子也得考雅思托福GRE。”

現在想來,兩人離婚的事實反而變成像一場夢了。

危夏早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盞竹制的燈發着呆。

……所以傅葉予這狗男人是喝醉了嗎?

……畢竟有過感情的,不關心不可能。

……她心裏對他的喜歡也一直還在。

突然得知這男人受傷的消息,心裏總會不好受。

危夏翻來覆去,還沒來得及睡着,手機又響起來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傅葉予的秘書馬思。

“傅太……額,夏董,夏董,我是馬思。”

危夏:“嗯,我知道,馬思你好,這麽晚了有事嗎?”

“……傅總喝醉了,現在就在你們樓下呢,傅總他就坐那兒不走,我勸了都得有十幾分鐘了,也沒見他動彈,夏董你看能不能下來給他說說?”

危夏愣了愣,沒想到這男人還真喝醉了?

她嘆了一聲:“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馬思,那我下來看看。”

危夏走到樓下發現,傅葉予就在電梯口附近的樓梯上坐着。

看似坐着,其實閉着眼睛,也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怎麽的。

這男人睫毛精吧,在暗色的燈光下,長睫在眼底下方投出淡淡的陰影。

危夏輕咳了幾聲,馬思看見是她,就像看到了大救星,火急火燎過來說:“夏董,我實在不想麻煩你,但傅總死活不肯回去,說一定要見到你……”

危夏:“那我來了,他可以走了。”

聽見兩人的對話,傅葉予總算有了點反應,他兩頰膚色還算正常,只眯着眼角,眼神裏有一些興味。

危夏低頭瞪着他,“看什麽看?你賴着不走幾個意思?”

傅葉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像光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兒就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兒。

“我就想看看你。”

男人眼看她不為所動,說:“我想吐,借用你的洗手間。”

危夏:“……”

馬思趕緊接上:“那我先走了,夏董,辛苦您照顧一下傅總了。”

“哎,等等啊,你一塊兒上去等着啊,等會兒把你們傅總送回去!”

他倆現在連法律關系都已經解除了,只是前夫和前妻,難道傅葉予還想住她家嗎?

馬思已經走出十幾米遠,遙遙地揮着手:“傅總要是回去你就讓他打我電話!我馬上到的!”

危夏還沒來得及拒絕,這人已經一溜煙沒影了。

危夏:“……”

幸好傅葉予還能自己走,他拿起外套過來,危夏稍微扶着他,想想這情況實在有點哭笑不得。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幾分清醒,但身上确實有一股酒味,淡淡的勾着人。

換一個小姑娘在這兒,估計要把命都給這男人了。

“……你為什麽一直不把受傷的事告訴我?”

危夏小聲地問。

隔了幾秒,傅葉予才拖曳着語氣,回答她:“當時還在敏感時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才能越安全,我媽至今還被蒙在鼓裏,要是能瞞的話,就瞞一輩子吧。”

危夏有點怔住,她覺得有時候傅葉予真的是個狠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片刻,她打開門扶他進去。

說是要吐,但傅葉予進屋就往在沙發上歪着身子不動了。

危夏看着他的姿勢,怎麽看怎麽別扭。

她走過去,幫他把拖鞋脫下,試圖掰起男人的雙腳把他的身子放平。

他比她重,危夏沒留意整個人向前沖了一下,低頭的時候,目光很自然就注意到了鼓起的一團。

握草……

以前聽簡糯糯說,男人喝酒容易上頭,還容易酒後亂/性,有些人還會更有那方面的感覺。

大概除了傅葉予本人,危夏是最了解這家夥的人了。

畢竟以前被欺負的很慘很慘:)

真希望有機會也欺負欺負它呢:)

危夏胡思亂想的時候,傅葉予睜開了眼。

“只要你說一句,我是不會拒絕的。”

帶着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兩人對視幾秒,危夏頭皮發麻。

傅葉予坐起身,勾着唇笑:“你在看什麽?”

危夏:“………………”

“是不是想起以前的‘好時光’了?”

“說的不錯,我想這話可以刻在你墳頭上了。”

危夏瞪了瞪他。

她想起那次他給自己煮了醒酒湯,于是起身走到廚房忙活。

嘴上裝作不經意地問他:“傅葉予,當時我和你都提了離婚,你不覺得告訴我這事會對你有利嗎?”

男人擡頭看向她,一邊靠着沙發的俊臉落在陰影裏,晦暗不明:“這世上有很多人,會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傷害到自己愛的人,有時候還美名其曰不願傷害對方,事後他們說出種種原因,與愛人重歸于好,但真的就能彌補那些曾經有過的傷嗎?”

傅葉予望着危夏的眼睛,意識清晰地說:“何況——你會因為我受傷就不提離婚?這不是我們離婚的真正理由,這只是一個很小的導/火/索。”

危夏轉身站在竈臺前,低着頭煮醒酒湯,陳皮的味道漸漸地沒入鼻息。

傅葉予安靜地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她端着熱湯過去,半晌,淡聲說:“我一直記得你對我不好的事,但也記得你對我好的事,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應該更堅定一些,可我容易感情用事。”

“後來我也想通了,人心本來都是肉做的,我拼命去回憶你對我不好的事,但我也不會忘了你的好,不該忘了你的好,這也算做人的基本了。”

屋內,溫暖的燈火像一層玻璃柔光,照落在她的眉眼上,如同夜色中嬌豔待放的薔薇。

“已經過了這麽久,我也做的很好了,只是知道你在國外受傷,我還是會覺得難過的。”

傅葉予目光似海,他摘了眼鏡,自嘲地笑了笑:“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不好。”

他伸手在她脖頸處的肌膚輕輕地撫了撫,順着上下揉了揉,覆上一抹溫熱。

危夏也跟着笑了笑,“當然不夠好啊。”

傅葉予:“但我心裏只想要你,危夏,家人或者朋友,都沒有你懂我,我只有你。”

最後四個字,不由得讓危夏擡眼,對上傅葉予深邃的眼神。

“你知道嗎,夏夏,我這輩子真正難過的時刻只有兩次。”

一次是他大學畢業之前,參加了父親的葬禮。

當時,他們母子三人重新回到傅家,一衆親戚都對他們虎視眈眈。

傅葉予為了活下去,為了活的比誰都好,整個人就像繃緊的弓箭,連一秒都不敢喘息。

他也希望有人能站在自己身邊,在筋疲力盡的夜裏抱緊自己。

所以危夏來了,她充滿勇氣和愛,什麽都不用做,就能讓他感到抵抗世間的氣力。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久沒開車了——虎狼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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