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喬嶺南生病的朋友叫梁信,留着及肩的長發,白澈一看到他,就發現他心口有道血紅色的符咒。
白澈瞳孔微微一縮,轉頭問喬嶺南:“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就在禾城郊外的一個小村子,據說那裏鬧鬼。”喬嶺南說,“他出事以後我去看過,但是沒有任何發現。”
白澈:“他去幹嘛?”
喬嶺南有點無奈:“他當時說是有私事,我也沒多問。”
白澈:“他是不是每隔兩天就會醒過來一次?”
喬嶺南點頭,臉上已經有驚喜的神色:“是的。能治嗎?”
白澈點頭:“能治。不過,要等他醒過來,如果現在強行喚醒他,對他身體不好。”
“沒關系,就等他醒過來好了。”喬嶺南對白澈似乎相當信任,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白澈又問:“他下次什麽時候醒?”
喬嶺南算了算時間,道:“應該是明天早上。”
“那我明天早上再來吧。”
幾人出了梁信的屋子,喬嶺南道:“白先生你沒身份證應該住不了酒店,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就住在我家?”
這裏就是喬嶺南的家,是一棟精致的小別墅,目前就住了梁信和喬嶺南,還有一個保姆。
“謝謝。”白澈沒有拒絕。
喬嶺南看着他還背着背包,就帶他上了二樓,一間整潔幹淨的客房裏,說:“那你先住這裏吧,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你要是還需要什麽,只管開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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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澈點了點頭,喬嶺南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來:“喂……想想想,做夢都想……別呀,一會兒就去看你……”
他說了兩句,忽然感覺白澈在看他,到嘴邊的話卡了一下,有種在教壞小孩子的負罪感。
在喬嶺南看來,白澈是個很矛盾的人,他說話做事的時候,穩重得有些過分,會讓人忽略掉他的年齡。可是當他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像極了一個不谙世事的孩子。
喬嶺南三言兩語挂了電話,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忙問白澈:“白先生你有手機嗎?”
白澈搖了搖頭,他沒有記憶,也沒有朋友親人去聯系,他不需要用手機。
喬嶺南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拿了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進來。估計原本是準備送人的,他将盒子拆了,裏面是一臺最新款的手機。喬嶺南遞給白澈,道:“你先用着這個吧,聯系方便一點。”
他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會用手機吧?”
不是他懷疑白澈的智商,只是有的時候,白澈給人的感覺,簡直像是穿越而來的古人,氣質和現代人格格不入。
“會用。”白澈看了看那包裝盒,沒接他的手機,道,“手機我自己去買,你能不能幫我辦張電話卡?”
他沒有身份證,辦不了電話卡。
“可以。”喬嶺南收回手機,沒有勉強,直接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喬嶺南又回來了,遞給白澈一張電話卡:“這個號碼沒人用過,你買了手機以後就可以直接用了。我剛才把我的號碼存進去了,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白澈接過他的卡:“……謝謝。”
這人是不是真的什麽東西都能弄到手?
喬嶺南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又遞了一張銀.行.卡過來:“你先拿着用吧。”
似是怕白澈誤會,又解釋了一句:“就當是診金好了。”
白澈沒接他的卡:“我不要錢……如果我治好了你的朋友,你能不能,幫我弄一張身份證?”
“行。”喬嶺南答應得很爽快,收回了銀.行.卡,“我有事得出去一趟,我叫包子過來陪你吧?”
“不用。”白澈拒絕,“我想一個人待着。”
“那行。”喬嶺南也不勉強,他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頭,問,“我可以直接叫你白澈嗎?”
總覺得對着一個孩子叫“先生”,莫名有點別扭。
白澈似乎有點驚訝,但還是點了點頭。
喬嶺南又道:“你也不用叫我喬先生了,直接叫名字,或者像他們一樣叫南哥都可以。”
他說完這話,忽然有點期待從冷冰冰的白澈嘴裏叫出來的“南哥”,是什麽感覺。
但白澈只是道:“好。”
喬嶺南:……
喬嶺南離開以後,白澈就将門窗關好,拿出小玉瓶,将那只鬼放了出來。
那鬼看着白澈,眼神敬畏,一動不敢動。白澈左手掐了個指訣,右手貼在他下巴上,嘴裏低聲念了幾句咒語,那鬼一顫,開口道:“謝謝先生。”
“誰派你來的?”白澈問。
“鬼王。”
白澈一皺眉,脫口道:“岳照?”
那鬼也怔了一下:“先生認識鬼王大人?”
白澈指尖顫抖了一下,他不記得關于鬼王的任何事情,可是一聽到鬼王,他就知道對方叫岳照,更多的信息卻又沒有了。但是,他又莫名有種感覺,岳照不應該是敵人才對。
“認識。”白澈鎮定地點點頭,“他讓你來做什麽?”
“阻止先生離開天邺鎮。”那鬼似乎很郁悶,“可是,既然你們認識,那為什麽他不直接找你?而且,他也該知道我沒能力阻止先生離開才對,為什麽還要派我來?”
他在白澈手底下,一招都走不過,怎麽可能阻止得了白澈離開呢?
白澈也郁悶,他想問的問題,對方反過來在問他,很顯然,這只是一只小鬼,什麽都不知道。
但白澈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他派你來的時候就沒說什麽?”
“他是鬼王,一道指令就夠了。”那鬼欲哭無淚,“我連他的面都見不到,怎麽說?”
“那你的封口咒是怎麽回事?”白澈還是不解,“他為什麽要對你下封口咒?”
“封口咒不是大人下的。”那鬼道。
“那是誰?”白澈立刻追問。
那鬼猶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是誰,對方太厲害了,我都沒看清楚,就中了招。”
“什麽時候?”
“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不就是李達民夫妻遇害的時間?
白澈看着他:“你是不是看到有人殺了李達民夫妻?”
那鬼疑惑:“李達民是誰?”
白澈:“就是前天晚上去找我的那夫妻倆,你當時不是在附近嗎?”
“是。”那鬼瑟縮了一下,“也是鬼王的命令,讓我看着先生,最好不要讓先生離開……那夫妻倆是誰殺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到你招他們去的時候他們很害怕,兇手應該就在在場的五個人中吧。”
既然這鬼沒看到殺害李達民夫妻倆的人是誰,為什麽會被下封口咒?
白澈也無奈了,他想了一會兒,道:“你走吧,給岳照帶句話,我想見他。”
“先生……”那鬼欲哭無淚,“我見不到鬼王大人啊……”
你們倆明明認識,直接找對方不就好了?為什麽非要為難他一個小鬼?
白澈擡起手,冷冷道:“你自己想辦法。否則,就繼續去禦鬼瓶裏待着。”
“別別別,我想辦法,我一定把話帶到……”
禦鬼瓶的滋味,他可不喜歡。
“走吧。”
等到那鬼離開了,白澈收起禦鬼瓶,忽然整個人僵住了——剛才,那小鬼說的是,兇手在五個人中?
白澈之前一直在老康、小郭、喬嶺南和高小狩這幾個人中分析,可他們只有四個人。白澈很肯定,當時沒有別人在場了,所以第五個人是……自己?
白澈忽然想起來,前天晚上,他好像夢到自己殺人了。
雖然記不得具體的情形,但似乎真有殺人這事?白澈雖然失憶,但夢游這種事還是知道的。難道,真是自己夢游殺了人?
所以,岳照才只派了個法術一般的小鬼來監視?他只是想阻止自己離開天邺,并不是想害自己?李達民夫妻倆和剛才那小鬼的封口咒,都是自己下的?
白澈很清楚,他的确知道怎麽下封口咒。所以,李達民夫妻倆害怕的人,其實是自己?剛才那個小鬼,也可能是因為害怕自己,所以才沒說實話。
現在看來,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畢竟,其他四個人,似乎都沒有殺李達民夫妻的動機,他們應該也不會封口咒。
可是,如果是自己殺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白澈低頭盯着自己蒼白的手,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冷漠的人,無論遇到多殘忍或者多感動的事情,可能因為心髒不會跳動的關系,都很難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所以,不太可能是因為看不慣李達民夫妻倆的所作所為,才去殺人的。那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冷漠,所以才喜歡殺人?也可能,就是因為殺人如麻,所以才被人弄到失去記憶?岳照是為了保護自己,才不想自己離開天邺?
可是……好像還是有哪裏不對!
白澈撐着額頭,冷汗一直掉。
“阿澈!”出去熟悉環境的燕燕進來就看到這場景,吓了一跳,忙飛過去用翅膀拍了拍白澈的手,“你又在想什麽?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白澈擡起頭來,問燕燕:“你前天晚上一直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