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別墅出來,喬嶺南覺得,白澈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他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又仔細看了白澈一眼,發現對方的表情其實也沒什麽變化。
“怎麽了?”白澈上車以後,就摘下了口罩,看喬嶺南一直看着自己,便問了一句。
喬嶺南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孩子就算別人盯着他看得再久,他也不會主動說話的。現在居然主動問自己怎麽了,只能說明他心情很好。
喬嶺南這麽想着,便也問了:“你心情很好?”
“還行。”白澈點了點頭。
他心情也不算很好,但的确不錯。這一趟過來,他收獲不少。
白澈沒有解釋,喬嶺南換了個問題:“你覺得剛才那個女鬼是兇手嗎?”
白澈看了他一眼,反問:“你懷疑?”
“我懷疑。”喬嶺南道,“首先,太巧合了。原本這件事情和我們倆就沒多大關系,鮮若卻大半夜把我們叫來,然後又立刻查出了兇手,感覺像是做給我們看的。其次,你問那個女鬼會不會封口咒的時候,正常情況,她應該回答會就夠了,為什麽要把咒語背出來?你又沒有懷疑她,有點欲蓋彌彰。”
白澈點點頭,喬嶺南不愧是做偵探的,的确明察秋毫。他想了想,又問:“你怎麽想的?”
喬嶺南笑了一下,反問:“你認識鮮若嗎?”
“不認識。”白澈道。
“可能是我多慮了。”喬嶺南看了白澈一眼,說,“可是,我感覺鮮若對你,好像很感興趣。我覺得,她今天晚上叫我們過去,就是想見你。”
白澈對他的話未置可否,再問了一個問題:“你很了解她?”
“還行吧。”喬嶺南解釋說,“我做私家偵探,經常會和警察部門打交道。加上我這特殊的體質,從小就能看到神神鬼鬼的東西,所以找我查那些事情的人也很多,和鮮若他們部門打交道也就多了。鮮若這個人,怎麽說呢?她挺有能力的,也膽大心細,查案方面的确不錯。但她太過冷漠了一些,為了破案,不管是人還是鬼怪,都可以拿來犧牲,我不太喜歡她的手段。”
白澈拿着鮮若給的名片,翻來覆去地看,沒有對喬嶺南的話發表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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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嶺南說完有點後悔,好像說太多了,白澈顯然就是比較冷漠的那一類人。
他頓了一下,又打了個補丁:“但是,到目前為止,我也沒發現她故意做過什麽違法亂紀,或者害人的事情。所以,冷漠其實也無可厚非吧?”
白澈終于收起名片,說了聲:“謝謝。”
喬嶺南忽然覺得很安慰,這孩子雖然冷漠了一點,但是別人的好意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一直沒吭聲的燕燕忽然道:“那個女人肯定不是好人,我讨厭她。”
白澈看了它一眼,沒說話,轉頭看窗外的夜景。
這案子中最大的疑點,并不是喬嶺南說的那兩項。如果剛才那個女鬼真是兇手,以她的能力,還有老康的幫忙,完全可以做到殺了人不被發現,更不會被抓起來,至少不會這麽容易。這案子太草率了,從開始到結案都很草率,像一個沒有經過精心策劃的陰謀,實施到一半發現漏洞百出,于是推出一個兇手強行自圓其說。
白澈看了剛才那出戲後,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們一開始就走入了一個誤區,認為兇手和下封口咒的是同一個人。可是,他們其實完全可以是不相關的人。
撇開兇手不談,下封口咒除了封口還有什麽用處?如果岳照派來的那個小鬼沒有撒謊,那就是說他其實不知道兇手是誰,也沒什麽秘密,為什麽會被下封口咒?白澈想到一個可能,就是下咒的人想看有沒有人能解。他現在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人想試探他的能力。
至于兇手,白澈看到那兩顆心以後,基本上已經知道是誰了。喬嶺南之前說錯了一句話,并不是會一點法術的鬼怪都能造成那樣的傷勢,有這樣能力的不多,那天晚上在場的剛好有一個。
只是現在還不确定,兇手和下咒的人到底有沒有關系,畢竟下咒的人維護了兇手。當然,維護不代表就一定是同一夥,他們的維護也可能只是為了擾亂視線。
白澈還不打算揭露兇手,他沒有記憶,分不清誰是自己人,當然是暴露得越少越好。
還有喬嶺南那個朋友,中的是噬心咒,同樣是巫術的一種,這是巧合嗎?
鮮若毫無疑問有問題,那喬嶺南呢?
白澈看了一眼專心開車的喬嶺南,他怎麽知道自己的?禾城和天邺隔了那麽遠,白澈相信自己還沒那麽出名。喬嶺南去找自己,是巧合?還是有預謀?或者,是被人利用?
第二天一大早,梁信就醒過來了。白澈得到消息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痛得縮成一團,冷汗把頭發都打濕了,喬嶺南和高小狩在一旁低聲安慰。
噬心咒是極殘忍的,會讓人受盡苦痛折磨才死。如果不是針對自己的陰謀,那給梁信下咒之人,應該非常恨他。
喬嶺南知道白澈對認識人沒什麽興趣,所以也沒有給他們介紹的意思。
白澈直接走過去,右手貼在梁信心口上,左手掐了個指訣,低聲念了幾句咒語,那血紅色的符咒慢慢變成了黑色。
白澈收回手,梁信頓時兩眼放光,看向喬嶺南:“真的不痛了。”
又對白澈道謝:“謝謝白先生,太感謝了。”
“只是暫時的。”白澈沒有解釋太多,“要想徹底治好,還得去找對你下手那個人。”
梁信臉色頓時就黯了下來:“可是,我也不知道對我下手的人是誰。”
“你先具體說說是怎麽回事。”白澈道。
喬嶺南跟着說:“對,我們一起分析,總能找到那個人的。”
梁信想了想,把那天的事情說了。
那個鬧鬼的小村子,就是梁信的老家。他聽說村子裏鬧鬼,不太放心家人,便想回去看看。
他也是從小能看到鬼怪的體質,可回去以後,真的是連鬼影子都沒見到一個。梁信放下心來,但坐上了回禾城的車以後,心髒就開始隐隐作痛。
回到禾城以後,就痛得越來越厲害,後來就直接昏迷了。
很簡單的一趟行程,梁信找不出來任何破綻。
白澈問:“你就沒有發現一點不對勁的地方?陌生人?吃的?喝的……”
梁信猶豫了一下,搖頭:“都很正常,沒有一點不對勁。”
白澈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去那個村子看看,最好能找到那個下手的人。不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關系到性命的問題,喬嶺南也不敢大意,自然是一口答應。
于是,一行人立刻出發,往梁信老家趕去。
高小狩開車,梁信坐在副駕駛指路,白澈和喬嶺南坐了後排。
白澈之前用了法術,感覺有點精力不濟。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身體好不好,但是在天邺鎮的時候就是這樣,只要用了法術,總是會很疲累,顯得他身體很不好。可實際上,他除了心髒和脈搏不跳,身體并沒有其他問題……好吧,這已經是很大的問題了。
白澈很快睡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頭靠在喬嶺南的肩膀上。
喬嶺南大約是怕吵着他,左手臂一動不動,只用了一只右手在玩游戲。
白澈看了一眼那游戲……消消樂?!
感覺到他腦袋離開,喬嶺南擡頭看過來:“醒了?”
白澈抿了一下唇,點頭:“謝謝。”
“沒事。”喬嶺南不着痕跡地動了動發麻的手臂,扭頭看向窗外,“包子你走錯路了嗎?怎麽還沒到?”
他這話一出,車裏幾個人才忽然發現不對,之前梁信說,頂多兩個半小時就能到,這都三個多小時了。
“爺爺的,我們一直在這裏打轉。”高小狩咒罵了一聲。
“鬼打牆?”喬嶺南看了白澈一眼。
還真是陰魂不散,白澈看了看窗外,忽然對喬嶺南道:“你不是有符嗎?”
說起這事,向來無所畏懼的喬嶺南難得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東西時靈時不靈的,就別在你面前丢人現眼了吧?”
“你再試試。”白澈又道。
喬嶺南無奈,掏出一張符紙來,試着扔了出去……沒有任何反應。
喬嶺南尴尬地一笑:“你看吧,真的不靈。”
“給我看看。”白澈朝喬嶺南伸出手。
喬嶺南猶豫了一下,掏出一把符紙遞給白澈。
白澈接過來一看,瞳孔猛地縮了一下。這符紙的畫法,和普通的符紙不一樣,他看着竟然有幾分熟悉!
“你這符哪裏來的?”白澈急忙問道。
“我師父給的。”喬嶺南說。
白澈:“你師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