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信死撐着不願意說,喬嶺南也拿他沒辦法,他本來也不是愛說教的人。
一路無言,回到家裏,喬嶺南抱着白澈直接去了客房。高小狩跟在後面,擔心地問:“真的不用送去醫院嗎?”
燕燕怒道:“不用!”
高小狩閉嘴了,梁信畏畏縮縮地跟在後面,更是不敢說話。
燕燕守在門口:“你們都不許進來!”
高小狩還想說話,喬嶺南道:“你們都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着。”
高小狩無奈,只得走了。
喬嶺南把白澈放到床上,燕燕又飛了過來:“你也出去!都是你們的錯!”
喬嶺南幫白澈蓋上被子,才扭頭看它:“我走了,你能照顧他?你是能喂他喝水還是能幫他蓋被子?”
燕燕氣得發抖,卻又拿他無可奈何:“要不是跟着你們出來,阿澈怎麽會受傷?”
喬嶺南無言以對,只能去看白澈,看到他蒼白的手還在外面,便拿起他的手想放進被子裏,碰到他的手腕時,心裏動了一下,總覺得哪裏不對。
喬嶺南都收回了手,才想起來哪裏不對——剛才沒感受到白澈的脈搏!
喬嶺南吓了一跳,忙将白澈的手拉出來,認真地摸了一下——真的沒有脈搏!
“流氓!你別碰阿澈!”燕燕很不爽地飛過來,拍了喬嶺南一下。
“別搗亂。”喬嶺南揮了揮手,有點驚慌,“他沒有脈搏了!”
“阿澈本來就沒有脈搏。”燕燕道,“也沒有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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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嶺南呆住了,不會啊,他之前抱着白澈的時候,明明有心跳的!
但是燕燕說得信誓旦旦,喬嶺南不信,又伸手去摸白澈的心髒。
果然沒有心跳!
喬嶺南傻掉了,他正想收回手,白澈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喬嶺南還是懵逼狀态,無意識地和白澈對視了一眼,腦子完全沒轉過來。直到白澈的眼神落到他手上,喬嶺南才反應過來,他的手還放在白澈胸口,像極了輕薄。
喬嶺南觸電般收回自己的手,結結巴巴地道:“那個,我……”
“我沒有心跳,吓到你了吧?”白澈溫柔地道。
白澈說話向來溫柔,是他溫潤的聲音自帶的溫柔,不帶感情的溫柔。但是這一句,喬嶺南聽出來了他帶着安撫意味的溫柔。
安撫?喬嶺南回過神來,這麽說來,白澈是真的沒有心跳?那他之前感覺到了他的心跳又是怎麽回事?難道真是自己的感覺錯了?按理說,不應該的,可是……這太奇怪了。
喬嶺南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心跳的事。他看了看白澈的臉色,只可惜白澈的臉色幾乎從來沒有變化,他也看不出來什麽,只好問:“你感覺怎麽樣?燕燕說不能送你去醫院,所以……”
白澈咳了兩聲,搖搖頭道:“你也看到了,我沒有心跳,不敢去醫院。”
白澈說得很随意很平靜,喬嶺南聽了,心髒卻刺痛了一下。一個他眼裏的孩子,受傷後很平靜地說:你看,我沒有心跳,所以哪怕受傷了也不能去醫院。
喬嶺南頓了一下才緩過來,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我去找個信得過的醫生來看看吧?”
白澈看着他:“你忘記我是做什麽的了?”
喬嶺南又是一愣,然後才反應過來,白澈號稱“鬼醫”,是能抓鬼治病的人。所以,他自己能治自己的傷。
喬嶺南松了一口氣,點點頭:“那需要我做什麽?”
“有紙筆嗎?”白澈撐着想坐起來。
喬嶺南忙扶了一把,又從抽屜裏拿了紙筆給白澈。
白澈“刷刷刷”寫了一張藥方,遞給喬嶺南:“麻煩你了。”
喬嶺南拿着那張紙,怔了一下。
白澈問:“怎麽了?”
喬嶺南回過神來,笑了笑:“想起師父了,我小的時候,生病了師父也是寫個藥方自己去買草藥。可惜,他的本事我都沒學會。”
他站起來:“你等一會兒,我先去買藥。”
“這麽晚……”白澈有點吃驚,“我的傷不重,明天再去沒關系的。”
“你放心吧。”喬嶺南扶着他躺回去,“我自然有辦法。”
——
高小狩一晚上沒休息好,天一亮就爬了起來,剛出來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他朝廚房走去,就看到喬嶺南在熬藥,但是思緒明顯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藥汁濺出來了都沒發現。
高小狩走過去幫他把火關小了一點,喬嶺南回過神來:“起了?”
“嗯。你大半夜去哪裏弄的藥和這罐子?”高小狩驚訝地問,“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喬嶺南心不在焉地道:“嗯。”
“白先生怎麽樣了?”高小狩看了他一眼,“你這是……想道長了嗎?”
“是啊。”喬嶺南嘆了口氣,“好久沒聞過這草藥香了,沒想到……白澈自己開的藥方,他說傷得不重。”
高小狩沉默了一會兒:“這位白先生很不尋常。”
喬嶺南想到他連心跳脈搏都沒有的事情,點了點頭,又道:“你待會兒去見一下老岳,我總覺得,這次我們被人利用了。”
“好。”高小狩點頭,“我也覺得,這事來得莫名其妙……對了,梁信那邊怎麽辦?”
喬嶺南猶豫了一下,将火關了,小心地把藥倒出來,才道:“你再問問他,如果他還是不願意說……也不用勉強,你讓他們留意一下,最近他都和什麽人聯系密切。然後,和小靜聯系一下,白澈這傷也不能白受。”
高小狩答應着離開了,喬嶺南端着藥上了樓。
白澈本來就沒睡,雖然沒有心跳,但是受傷了還是能感覺到痛的。想想也真是夠倒黴,那樣的情況下也能受傷。不過白澈還是有點高興,王叔對他出手,就說明他先前的猜測都沒錯,果然都是針對他來的。
只是,喬嶺南到底是被利用的還是事先就知情?
聽到敲門聲,白澈應了一聲:“進來。”
看到喬嶺南手裏端着藥,白澈有點驚訝:“你去哪裏買的藥?”
喬嶺南把藥放在床頭,道:“還有點燙,涼一下再喝……這個城市,有太多夜貓子了。所以基本上不管想要什麽,白天能弄到的晚上都能弄得到,白天弄不到的晚上可能也能弄到。”
白澈點點頭,又沒話說了,幹巴巴說了句:“謝謝。”
“不要說謝。”喬嶺南道,“是我連累你,如果不是我去找你,你可能就不會遇到這麽多事,更不會受傷了。”
白澈搖了搖頭,但是沒說話。他摸了一下桌上的藥,感覺不是很燙,便撐起來一口喝了。
喬嶺南拿了紙巾給他擦嘴,好像也沒什麽話說,便收拾了碗,打算出去了:“你先別想那麽多,好好睡一覺吧。”
哪知道才剛轉了個身,就聽到白澈忽然在後面喊:“喬……南哥。”
喬嶺南震了一下,回頭:“怎麽了?”
“你忙不忙?”白澈問。
喬嶺南忙搖頭:“你有事嗎?”
“可不可以……”白澈猶豫了一下,“陪我說說話?”
喬嶺南心裏驚疑不定,白澈居然會主動要求聊天?
但他還是坐了下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聊天。”
“不是。”白澈搖頭,“我沒有記憶,所以不知道能聊什麽。”
喬嶺南心裏又酸了一下,這孩子心裏肯定很苦吧?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兜裏居然有顆巧克力,喬嶺南把它剝了塞到白澈嘴裏。
白澈:?
“藥太苦了,吃顆糖。”喬嶺南道,又問,“那你現在想聊什麽?”
白澈清澈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茫然:“我不知道。”
喬嶺南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了想,道:“我給你講我小時候的事好不好?”
“好。”白澈忙點頭。
喬嶺南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我是個孤兒,被師父養大的。我師父是個道士,但是他是個沒多少本事的道士。你也看到了,他畫的那些符,一大半都沒用。你都不知道,這些符坑了我好多次,每次在危機關頭,就不頂用了……”
他嘴裏說着沒用,眼神裏卻全是笑意。白澈想禮貌性地誇獎一下喬嶺南的師父,但是他又真心覺得,能畫出那麽多沒用的符的人,真的沒多厲害。糾結了一下,還是沒有違心地誇獎。
喬嶺南看他張了幾次嘴卻沒說出話來,更是覺得好笑,又繼續道:“不過,他雖然在畫符上面沒多少本事,其他事情卻會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