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喬嶺南怕他又是像梁信那樣不懷好意的人, 便先将白澈拉過來,保護在身後,才擡眼去看那男人。
男人比白澈高一點, 眉清目秀, 斯斯文文的,全身上下都是低調的奢侈品, 看着倒不像個壞人。只是,他對這人沒什麽印象, 應該不認識。
“你是誰?”不等喬嶺南開口, 白澈先問了。
他聲音冷冰冰的,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縮了縮脖子,顯然先前那冰涼的觸感讓他還心有餘悸。
看他不回答, 白澈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你和他什麽關系?”
他是指喬嶺南。
喬嶺南:……
他雖然在外面表現得風流,但即便是演戲,他也不會去招惹正經人。這人看起來,不太像是做那種工作的。
不過, 白澈這是吃醋了嗎?喬嶺南偷偷看去,白澈戴着口罩也看不出來什麽表情,但他皺着眉, 眼神冷得吓人。吃沒吃醋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生氣了。
喬嶺南看他這樣,又有點心疼,正要說話, 那個男人倒是回過神來了,看白澈的樣子似乎是誤會了,急忙解釋說:“你別誤會,我和南哥沒有任何關系。”
說沒有關系,又叫“南哥”,白澈神色還是沒好到哪裏去。
喬嶺南看着這人:“沒關系你上來就抱?”
“我這不是怕你跑了嗎?”這人聽到喬嶺南說話,松了一口氣。
“我欠了你錢嗎?你怕我跑了?”喬嶺南有點無奈。
“不是。”那人搖頭,似乎有點傷心,“南哥你真不記得我了嗎?”
這話又暧昧了,喬嶺南也皺眉:“你到底是誰?我不記得我們認識。”
Advertisement
“我是衛宵啊,我們之前不是見過嗎?”衛宵提示道,“在你們公司門口的咖啡店。”
他看喬嶺南似乎還想不起,接着道:“我想請你幫我查個案子,你沒答應。”
原來是客戶啊,喬嶺南松了一口氣,客戶就直接說客戶不行嗎?弄得這麽暧昧,不是存心讓人誤會嗎?他對衛宵,瞬間就沒好感了。
不過,他這麽一說,喬嶺南倒是想起來了,他的确見過這個衛宵一次。那是他和白澈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有段時間白澈天天跟着他,說是在觀察他。那天在咖啡館白澈也在,喬嶺南的目光都被白澈吸引走了,所以對這個衛宵才沒什麽印象。否則,一般情況下,他見過的客戶基本上都能記住。
想起白澈做的這些事情,喬嶺南的心情好了一點。不過,這衛宵的案子,他肯定是不打算接了。正想拒絕,白澈已經等不及先開口了,依然冷冰冰地道:“不接。”
衛宵驚訝地長大了嘴,又急忙道:“別忙着拒絕啊,我們再談談嘛,價錢什麽的都好商量……”
喬嶺南打斷他:“我當時既然沒答應,現在就更不會答應了,衛先生請回吧。我最近有事,暫時不接任何案子。”
他說完,不給衛宵再說的機會,伸手揉了揉白澈的眉心,看到他眉頭舒展開了才放下,然後拉着白澈的手,往商場裏走去。
只是,衛宵顯然不是好打發的。喬嶺南他們選衣服的時候,他又跟了進來,還在旁邊各種建議。
這是在別人的店裏,喬嶺南也不好趕他走,只是有點煩,打算直接換一家。剛準備走的時候,衛宵卻拿了一套西服過來,說:“小可愛腰很細,穿這套……”
“你在叫誰?”喬嶺南霍然轉身,目光沉沉地盯着衛宵。
衛宵不防他忽然變臉,被吓了一跳,僵了一下才指着白澈道:“叫他啊……”
他又急忙解釋:“我沒有任何調戲的意思,你別誤會。”
“那你為什麽這樣叫他?”喬嶺南和高小狩對視了一眼,盡量平靜地問。
“這不是覺得他長得可愛嗎?年紀看起來又小。”衛宵摸摸腦袋,笑得有點尴尬,“主要吧,我覺得他吃醋的樣子,特別可愛。”
白澈冷冰冰的樣子,其實有點吓人,很少有陌生人會覺得可愛,喬嶺南他們都不信。
衛宵看看面色不善的幾人,自我檢讨:“我這人吧,就這點不好,喜歡在嘴上耍賤,你們別介意,我真的沒有惡意。”
喬嶺南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問:“你想讓我查什麽案子?”
衛宵看看周圍的人,低聲道:“要在這裏談嗎?”
“明天吧。”喬嶺南說,“明天我在公司等你。”
衛宵急忙答應:“好,我明天早點去,謝謝南……謝謝喬先生,謝謝白先生。”
看到衛宵離開,喬嶺南松了一口氣,又怕白澈多想,低聲在他耳邊道:“晚上回去和你解釋。”
白澈雖然看衛宵很不順眼,但是也并沒有要幹涉喬嶺南的意思,他先前說話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喬嶺南答應後他也沒有多想。現在聽到這話,莫名覺得“晚上回去”這幾個字,透着股暧昧的信息,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喬嶺南這一天就真的只是拉着白澈在逛街,給他買了很多東西。穿的吃的用的,白澈看上什麽買什麽,他想起什麽買什麽,看得高小狩和楚腰都懵了。
晚上一群人吃過飯才回去,剛下車,一天不見的燕燕就不知道從哪裏飛出來了。白澈和燕燕畢竟在一起待了半年,對它還是比較了解的,看到它上上下下跳個不停,問道:“你在高興什麽?”
燕燕只看着喬嶺南,卻不說話。
喬嶺南笑着對白澈道:“我讓燕燕去幫忙做了件解恨的事。”
又問燕燕:“怎麽樣?”
燕燕看喬嶺南說了,才興奮地道:“我把他頭發都燒光了。”
“這麽厲害?”喬嶺南挑了挑眉,“你沒把人燒死了吧?”
“沒有,我控制得好着呢。”燕燕得意,“只是吓得他尿褲子了,哈哈哈……”
“那倒是不錯。”喬嶺南點頭,“反正他進監獄也得剪頭發,這回省事了。”
白澈可算聽出來了:“梁信?”
“嗯。”喬嶺南點點頭,他實在氣不過,所以想給梁信一點教訓。
白澈抿了抿唇,對喬嶺南說:“謝謝。”
他雖然對梁信怎麽樣并不在意,但是他領喬嶺南這份心意。
燕燕看白澈沒有責怪它的意思,又飛到後面去和高小狩講述它把梁信搞得有多狼狽了。
喬嶺南和白澈直接回了卧室,喬嶺南汲取了昨天晚上的經驗教訓,在給白澈洗澡之前就換上了睡袍。
只是,這種事情并不會因為有準備就可以控制住的,喬嶺南替白澈洗完澡以後,還是不得不飛快鑽進了浴室。
白澈一直很注意觀察喬嶺南,所以喬嶺南的反應還是沒逃過他的眼睛。白澈心裏很開心,轉身朝床上走去。
他正要上床,卻看到床頭櫃上放着他的玲珑笛,笛子下還有一張紙條。
白澈一驚,四下看了看,并沒有什麽異常,他這才将字條拿起來。
看完字條,白澈眼睛裏露出欣喜的神色,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卧室的門,外面沒人,楚腰和高小狩都在自己的房間。
白澈徑直下樓,然後出門,去了屋外的小花園。
花園裏有個穿着黑色長袍的人,背對着白澈站着,白澈只能看出來他身形高大。
白澈在他幾步外站定,開口道:“岳照?”
岳照點頭。
白澈又往前走,岳照卻忽然道:“你別過來。”
“為什麽?”白澈停下來,“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想見你。”
岳照轉過頭來,臉上卻帶着一個極其醜陋的面具,擋住了他的容貌,他說:“我們是朋友,但是我的臉很吓人,你見了會吓着的。”
他說話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砂紙,聽起來有點難受,白澈對這個聲音沒什麽印象。
“我們既然是朋友,我又怎麽會害怕?”白澈道,“又不是沒見過。”
“不。”岳照搖頭,“我們還真的從來沒有真正見過面,你想想,你記得我的長相嗎?”
白澈仔細想想,他有限的記憶裏,還真沒有岳照的長相。
白澈道:“我失憶了,只記得你這麽一個朋友,你就讓我見見吧?”
岳照似乎被他這話打動了,猶豫了好一會兒,卻還是搖了搖頭,說:“抱歉,我自卑,向來不願意給別人看我的長相。你想見我,是有事問我吧?你直接問好了。”
他都這樣說了,白澈也不好再勉強,只能道:“我的确有很多事情想問你,你知道我是誰吧?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你叫錦時。”岳照說,“楚腰說的,基本上都是真的。”
“那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白澈難得急切,“我要怎樣才能恢複記憶?是不是和喬嶺南有關?他能讓我心跳。”
岳照很久都沒說話。
白澈更加着急:“你也不知道嗎?”
“我知道。”岳照嘆了口氣,“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岳照說。
“什麽意思?”白澈眉頭都快擰成一團了。
岳照居然摸出一只手機來,放了一段語音。
“岳照,如果将來我找到你,問你我經歷了什麽,你一定不要把這一切告訴我。你記住了,一定要阻止我!”
白澈退後了兩步,這的确是他自己的聲音。
“可是……”白澈很快冷靜下來,“現在我希望你告訴我。”
岳照又嘆了口氣:“你在天邺生活得不也挺好的嗎?為什麽非要去尋找什麽真相呢?”
白澈看着他:“沒有記憶,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岳照看着白澈的眼神溫柔又無奈:“可是我發過毒誓了,什麽都不能告訴你。如果你堅持要找,我只能勸你一句話。”
“什麽話?”白澈問。
“以後要當心你身邊的人。”岳照說。
“什麽意思?”白澈急忙追問,“你說的是誰?”
“以後你身邊的人。”岳照重複了一遍,“每一個。”
“你自己小心。”白澈還想再問,岳照卻忽然一轉身,不見了人影。
白澈急得咬牙,視線一轉卻見旁邊的樹叢後也有個人影一閃不見了。
所以,剛才有人偷聽?岳照是因為知道有人偷聽,才不告訴他的嗎?那偷聽之人又是誰?而且,岳照身為鬼王,應該很厲害才對,他會怕誰呢?
滿以為見到了岳照就什麽都清楚了,誰知道見了以後反而更疑惑了,白澈不免心浮氣躁起來。
他閉着眼睛站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轉身往屋子裏,走了幾步又頓住了。
之前岳照說,楚腰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楚腰說的話,知道的人極其有限,岳照又是怎麽知道的?岳照約他見面的紙條,又是誰放到床頭櫃上的?他身邊應該有岳照的人吧?是誰呢?岳照幫楚腰說話,可楚腰說她并不認識岳照。
而且岳照說要小心身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的意思是,包括了高小狩、楚腰、燕燕和喬嶺南?可這幾個人身上,他都感覺不到惡意。岳照既然說楚腰說的都是真的,那楚腰應該沒問題才對?燕燕是真的沒有記憶,高小狩和喬嶺南是一夥的……
最主要的,他自己的那一段語音,到底是什麽意思?又到底經歷過什麽不好的事情,才會不想要去回憶?
白澈回到房間,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喬嶺南站在窗戶邊抽煙,白澈忽然發現,從這扇窗戶看出去,能看到剛才的小花園。
白澈想喬嶺南要是來問他,他該怎麽說?喬嶺南卻什麽都沒問。
“凍壞了吧?”喬嶺南說,“先上床暖一下。”
白澈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地上床了。
喬嶺南掐滅手中的煙,又進浴室漱了口才出來。
“出去怎麽不穿外套?”喬嶺南上了床,将白澈的手拉過來,被凍得直皺眉,“這手都快結冰了。”
白澈傻傻地望着他。
喬嶺南給他搓了幾下,但他身體本來就偏冷,沒那麽快暖和起來,喬嶺南看了白澈一眼,忽然将他的手指含進了嘴裏。
白澈的腳若不是同樣被喬嶺南壓着,他肯定當場就跳起來了。冰涼的手指忽然被極致的溫暖包裹住,瞬間又痛又麻,還有喬嶺南唇舌間柔軟的觸感,這實在是太要命了……白澈跑遠的思緒,瞬間就回籠了,什麽記憶什麽岳照,全都被抛到了腦後。
喬嶺南含笑看着他,堅持把十根手指都放進嘴裏含暖了,才道:“手凍傷了會長凍瘡的,到時候又癢又痛,可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