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空調涼涼地吹着,有張辦公桌上各種試卷、草稿紙、中性筆擺放地亂七八糟,虞照月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來。

知了聲已經少了許多,可稀稀拉拉的,依舊讓人覺得不舒服,聽了莫名煩躁。

再看旁邊亂七八糟的辦公桌,虞照月更加煩了,她操着手,架着一雙修長筆直的腿,不悅地撇撇嘴,“就你旁邊這樣的,你也能忍得下去?”

“習慣就好。”陳淅然淡定地收起班上學生的成績單,“對了,虞叔叔的病好點沒有?”

虞照月抖了抖腿:“還行吧,現在還躺醫院,不過醫生說恢複得不錯,短時間別讓他生氣受刺激就行。”

陳淅然點點頭。

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推開,肥頭大耳的教務處主任堆着笑容走進來,他襯衣上起了褶子,大概是昨天到今天都沒有換一身衣裳。

劉良笑呵呵過來,“虞小姐在這兒呢,我找了您好久呢。捐樓儀式就要開始了,您和陳老師去會館裏坐着?”

虞照月美目流轉,放下腿來,“走吧。”她穿得簡單,只穿了一條白色的束腰短裙,裙角蹁跹,下面是一雙筆直筆直的大腿。

劉良在她面前說着學校今年高三學生的錄取情況,她聽得心不在焉,懶散地點頭。

虞庚是個愛好文化的人,在S城的教育事業上做過非凡的貢獻,這不,幾個月前又給藏書高中捐了兩棟樓,兩棟樓剛剛建成,便邀請虞庚做一場演講。

正好趕上虞庚病倒,于是虞庚就讓虞照月來替他了。

好在虞庚早就寫好了演講詞,只要她照着念就行。

從教學樓下去,就能看到讀書亭,亭子裏還有三三兩兩偷摸早戀的學生,虞照月悄悄靠在陳淅然身邊:“你們學校的男孩子還真不錯,長得是模是樣的。”

陳淅然看也沒看一眼,便笑了下:“能比沈小花好看?”

哪壺不開提哪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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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照月白了陳淅然一眼,她只淡淡笑。

虞照月咬牙切齒:“等我爸病好了,等我利用完他了,我就和他掰了,他還以為我多喜歡他呢,我呸。”

劉良轉過頭來:“虞小姐配什麽?”

虞照月彎了彎眉眼,呵呵笑了兩聲:“到了嗎?”

“到了到了,就在前面。”

會館裏人山人海,幾乎座無虛席,捐了兩棟樓是大事,開的這個慈善演講會也是大事,學校號召了這麽多學生來,也是應該的。

總得給金主爸爸一點面子。

萬一明年又給捐一個體育場呢。

虞照月的演講是壓軸,在最後一個,之前學校還安排了表演,虞照月去見過正副校長之後,便去準備演講的事情。

陳淅然坐在教師行列,随虞照月的便。

學校的節目大多都是學生表演,詩朗誦、大合唱等,都是排演好了的節目。

虞照月坐在會館的休息室裏,一個化妝師推門進來,問虞照月:“虞小姐,您需要化妝嗎?”

虞照月搖頭:“不用了。”

化妝師羞赫地低下頭,她看到了虞照月的臉蛋,的确是一張不用化妝就已經極美的面孔。

虞照月看了眼時間,“還有幾個節目輪到我?”她得趕回舞蹈室去練舞。

化妝師:“還有一個校外節目,就到虞小姐了。”

虞照月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看虞庚寫得演講稿,文绉绉的。休息室外,有人經過喊了化妝師一聲:“小靜,你還在這兒幹嘛,節目名單出了點事,最後一個節目的演員還沒到,劉主任在發火呢。”

“怎麽回事兒?”

“聽說是那演員路上堵車,劉主任語氣重了點,然後演員就要求加價,不然就不來了。”

“嘶,那這可怎麽辦?”

聲音和腳步聲并着漸遠,虞照月探頭往外看了眼,還能聽到劉良大聲責罵的聲音。走廊裏,劉良舔着大肚子,氣得滿臉通紅。

虞照月踩着高跟走過去問:“劉主任,發生什麽事了?”

劉良露出抱歉的神情來:“演員不幹了,現在服裝道具什麽的都給她準備好了,說不幹就不幹了?”

有人嘆了口氣:“現在哪裏去找個舞蹈演員啊?”

虞照月黑白分明的眼眸倏然一亮,舞蹈演員?她不就是嗎?現成的啊!她喜歡舞臺上的感覺,之可惜回國之後就沒有機會踏上去。

現成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虞照月立馬道:“服裝和道具呢?我行,我能上!”

空氣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虞照月,劉良率先反應過來,低眉順眼頗為尴尬:“虞小姐別開玩笑了,怎麽能麻煩您呢?”

這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裏懂什麽舞蹈表演。

況且這次可不止請了虞小姐一個重要人物,下面還坐着別的大人物呢,可不能出點差錯。

男主持人急匆匆跑進來,“劉主任,快點,這個節目都快結束了,下面怎麽辦?”

虞照月挑了挑眉,“說了,讓我上,我又不要你工資。我又不傻,怎麽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添亂?”

劉良看看男主持,再看看信誓旦旦的虞照月,一咬牙:“虞小姐,真的是麻煩你了!”

虞照月歡歡喜喜地去換衣服了,鮮紅的紅色紗衣穿上,襯的她肌膚雪白透亮。黑色長發披散下來,宛如深淵之中的妖精出世。

化妝師看得愣了下,看着一張精致的臉龐,都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她只是略抹了一點脂粉,點上豔紅的口紅,整個人都明媚起來,剛剛好似還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現下就已經完全盛放,是一朵豔色傾城的絕世牡丹。

化妝師發出驚嘆:“虞小姐你也太好看了吧!”

虞照月扒拉下紗裙,笑出聲來:“你化的好看。”

她去後臺入口去,臨時和音樂師說了曲目,只是現在沒有鋼管,她只能跳一支現成的舞蹈。

看這準備的服裝偏向中國風,她就選了一曲《桃花扇》來跳。

她站在後臺裏面,撩開厚厚的簾帷往外看,主持人正在報幕,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虞照月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第一排的男人。

他太耀眼,很難不讓人注目。

他淡着臉色,目光鎖定在舞臺上,修長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瓶,仰頭喝了一口。

漸變的燈光下,他喉結滾動,虞照月也随着他的動作而吞咽了一口。

她腦子裏一瞬間響起了驚雷,為什麽沈璨在這裏?!啊!!!為什麽?!

虞照月下意識轉頭要逃,看到化妝師提着妝匣過來,她心中一動,迎上前去道:“來不及了,腮紅給我。”

化妝師愣住:“啊?”

雖然不知道虞照月要做什麽,可看她這焦急的模樣,化妝師還是乖乖聽話,把腮紅遞給她。

主持人已經在外報了曲目,就等着虞照月上臺。

可等了半分鐘,後臺那邊也沒有動靜,劉良在臺下汗水涔涔,想着不會出什麽事吧?千金大小姐果然靠不住!

音樂聲忽然想起,一道鮮紅的身影從後臺出來,背對觀衆。

雙手執扇,放在腰邊,朦胧的燈光從她身上掃過,整個舞臺便亮了起來。烏黑的發與鮮豔的紅襯的分明又嬌豔,腰肢輕搖,舞步位移,烏發随之而動。

沈璨竟被這一幕給吸引了一瞬,忽然想要看看這人的模樣。

校長正和沈璨說話,卻見他沒了聲,滿心滿眼都放在了舞臺上,校長便也沒多說了。

随着音樂聲,舞臺上的人終于轉過頭來,沈璨一怔,那整張臉都通紅通紅,根本辨不清真容,只是一颦一笑,都覺得妩媚動人,風情萬種。

她腰肢細軟,在音樂之中如同一條柳枝,随風而動,沈璨忽然很想要折一把這細腰,許是一折便會斷掉。

舞曲漸入尾聲,她團扇掩面,擋住半張臉,驀然彎了彎眉眼,明明辨不清真容,可沈璨卻總把虞照月的臉往她身上放。

他搖搖頭,舞臺上已經空了。

後臺,虞照月匆忙去卸了妝,不施粉黛的臉上清爽幹淨,古人那句“淡妝濃抹總相宜”放在她身上,正合适。

她現在哪裏還敢出去到沈璨面前演講啊,她趕緊給陳淅然打了電話去求助,她千磨萬磨之下,陳淅然才答應替她上臺。

換上自己的衣服後,虞照月只想趕緊逃,別讓沈璨逮着。

她匆忙出了會館,還能聽到話筒傳來陳淅然清清淡淡的聲音,她走得更快了點。走到教學樓後面的亭子裏,已經沒了人,她坐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知了時不時還叫上兩聲,攀在亭子裏的綠色藤蘿長得很是茂盛,只有一點點陽光能透過縫隙照進來,斑斑駁駁的。

她準備在這兒等着陳淅然演講完,再請她吃飯,她靠在烏木長椅上,懶散地伸了個懶腰。

她特別心虛,害怕沈璨發現舞臺上跳舞的就是她,她便給沈璨發了條微信:【沈先生吃晚飯了嗎?今天在家裏學了一首詩,非常開心充足呢】

沈璨沒回消息。

她又松了口氣,懶懶散散靠在椅子上,等着陳淅然過來。

她并不是怕沈璨,而是沈璨太可惡了!之前是怕沈璨喜歡她,現在她完全不這樣想,要是被沈璨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按照他那個讨厭程度,肯定不知道要捅什麽刀子。

這樣一想,媽的,沈璨真的太煩人了。

她扭了扭脖子,算好演講完成的時間後,正要給陳淅然打電話,冷不丁一道颀長的身影闖入眼中,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對方顯然也看到她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躲也不知道能躲到哪裏去。

要是有地縫就好了啊。

看着沈璨闊步而來,渾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她心虛地扭開頭。什麽叫命運弄人?這就叫命運弄人!

她前腳給沈璨說“我在家”,後腳就被人當場抓住。

她勉強露出笑來,沈璨走近了,漆黑的眼眸深深看了眼她,忽然牽動了下唇角,“聽說虞小姐剛剛在家裏學詩?那虞小姐的詩,學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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