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等我回來……

妖都百裏之外,一眼望去盡是連綿不絕的山脈,近處,多是高聳入雲的山峰。

此時,即使有結界緩沖,妖都內劇烈的震動,還是令界外無數山石墜落,河水蕩起數丈之高。

峰頂人潮湧動,站不住腳,紛紛抄起法器穩住自身,視線穿過半透明的結界,遙遙望去,目光皆是一滞,嘴唇顫動,渾身冷汗直冒。

此時的妖都,重重烏雲遮日,籠罩在一層黑幕之下。

地面以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湧出泛着金光的靈鏈,另數個方位,遍布晦澀繁雜的印紋,靈鏈彙聚、印紋環繞的中心點,有什麽東西在底下不斷沖撞。

“砰!”

一切動蕩的源頭,沖擊着捆縛數百年的封印,帶着足以排山倒海的蠻橫之力。

“砰!!”

又是一下。

四方靈鏈盡數斷裂,化作點點金芒消散。

“砰——!”

剎那間,萬千印紋四分五裂,一聲驚天嘶吼,黑夜中的巨影沖天而起,又轟然落地,将大半城池砸得粉碎。

目睹這幕的人無不吓得肝膽俱裂,他們都是妖族,無需多言,憑那股穿透結界直面撲來的強大血統,魔獸身份已昭然若揭。

“是窮奇!是洪荒巨獸!!”

“魔獸破開封印了,快逃!!!”

結界外,頓時數不清的人影作長虹,逃離遁走,不及片刻,這一驚天噩耗傳遍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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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平地一聲驚雷。

修真界,各大仙門第一時間察覺妖界異樣,本以為是哪個妖王有不軌之心,不曾想,得到的消息更為駭人。

劍宗。

藍蕭生迅速召來葉冰燃等人,商量對策,門中弟子集結練武場,常年練劍的身姿挺拔修長,各個背負長劍,面容莊嚴肅穆。

與劍宗相比,清淩宗群龍無首,宗主淩夜與各仙君都不在宗內,消息傳入當即陷入一片慌亂,直到淩夜座下弟子淩幕山,手持宗主令而出,衆人才尋到主心骨,逐漸鎮定下來。

随即在淩幕山與一衆長老的指揮下,做起了準備。

魔界。

魔宮一處隐蔽之地,四面幽竹環繞,寧靜祥和。

南曜權手負身後,視線觸及準備多年的聚魂臺,眸中掀起些許波瀾。

接下來,只差素白澈了。

這人反應倒是快,當年察覺不對勁立刻逃去妖界,不過逃得了一時逃不掉一世。

他弟弟的真身,容不得旁人鸠占鵲巢,一定要奪回來。

南曜權手指觸上招魂幡,心下忽地一動,若有所感地望向天邊,不及片刻,手下攜消息而來,“魔獸窮奇在妖都現世,暫困結界,帝君身在其中。”

“義父……”

南曜群指尖一頓,眉頭漸漸擰起,“我去趟妖界,你等守好聚魂臺,待我歸來。”

說罷,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原地。

妖界另一邊,八荒上空漫天雷雲,下着瓢潑大雨,細看,劈下的雷由一縷縷赤色,逐漸轉為黑色,盡數聚于一間洞府。

離洞府不遠的一個洞裏。

長着灰翅膀的狗崽,趴在暖窩酣睡,翻身打滾之際,驀然睜開眼,掠出洞口。

不多時,一道身影便來禀告了妖都消息。

敖月臉色大變,抹了把臉上雨水,快步朝洞府走去,可走到一半,望了眼天空雲色,面露遲疑。

他在洞口躊躇良久,一咬牙,退了回去。

惡鬼仙君可要撐着點,正值覺醒血脈的關鍵時刻,冒然打斷周玄瀾,怕還沒趕到妖都,人先倒下了!

而位于風暴中心的妖都,在窮奇肆虐下,繁華都城頃刻變成一片廢墟。

結界外,烏怏怏的人潮被窮奇吓走大半,各峰頂寬敞起來。

淩華拉着妖夢月,遠遠瞧見獨處一方的青衣男子,穿過神色慌張的一行人,匆忙趕到,“宗主!”

淩夜目光落在妖都,頭也不回地撤掉結界,将兩人放了進來。

淩華将妖夢月身後拽了下,同時道:“宗主,我們接下來該如何。”

淩夜道:“等,”

他指向結界,“最厲害的人在裏面,只有等。”

與這片山峰相鄰的一處,衆妖王面色各異,皆心下思量,峰頂異常安靜,仿佛連空氣都凝結了。

這時,一道驚慌失措的身影出現,掃了眼衆人,喊叫道:“你們都在,父王呢?我的父王去哪了?”

混亂之際,無人理會衡非參,任由他倉惶地四處找人,“父王呢?不會沒出來吧!是不是都沒看到我父王?你們說話啊!”

不一會兒,似乎得到消息,常年跟在衡九陰左右的林度出現,沉着臉将他帶走,可被問及衡九陰去哪了,卻是一言不發,氣得衡非參破口大罵,被施了禁言術才安靜下來。

衡非參這麽一鬧,倒讓諸妖王若有所思,不過很快,注意力又回到了妖都。

結界內,刺目熾光一現,轟然爆發出強悍至極的靈力,穿過結界向衆人席卷而來。

但撲來的靈力并不令人害怕,凜冽中透着溫和淡然,讓籠罩期間的修士,宛如置身浩瀚幽靜的靈海,說不出的安然舒适。

衆人臉上慌亂逐漸散去,換為激動不已的神情。

“這股靈力……帝君!一定是帝君!”

“帝君真的來了,有救,還有救!”

“別怕!帝君定能降服魔獸!別怕!!”

……

“嗯?怕了?”

被金色淡芒籠罩的蒼天古樹上,帝雲宇将鳳麟插在小元嬰發間,察覺手中臉蛋冰涼涼的,不見血色。

他道:“妖獸只是體型巨大,變成人形,也就那樣。”

沈流響搖搖頭。

不是怕魔獸,只是空中烏雲疊了一層又一層,宛如遮天蔽日的高山摧壓而下,壓得人快喘不過氣,仿佛即将有萬千雷劫降臨。

他伸出手,抓住帝雲宇衣袖,“窮奇暫時破不了結界,雷劫快來了是不是,帝父快出去,找個安穩的地方渡劫。”

帝雲宇垂眸,視線落在兩只抓住袖口的小手,揪得緊緊的,十指用力到泛白。

他沉默一瞬,道:“不必擔憂,來得及。”

說罷,将袖口緩緩從纖弱細小的十指抽出,給沈流響罩了個防禦界。

“待在這裏勿要出去,就是神,也傷不了你。”

沈流響面色一白,想再伸手抓,帝雲宇身影驟然消失,轉而出現在空中,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聲音,“若對龐然大物有所畏懼,就用法術将其變為人形,看清楚了。”

沈流響微睜大眼,只見方才抓住的寬大衣袖無風自動,帝雲宇手下亮出一道金色符文,修長的身影輕晃,轉瞬立于窮奇頭頂,單屈一膝按下符文。

登時,令人望之生畏的巨大魔獸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黑色羽翼一顫,從空中跌落在地,化作一個男子模樣。

窮奇一頭及地銀發,臉龐布滿猙獰扭曲的妖紋,五官雖輪廓分明,卻看不清真實面容,四百年不變的衣物破破爛爛挂在高大健碩的身體,裸着胳膊,赤紅雙目盯着帝雲宇。

“又是你!!!”

不見光亮的深淵裏,窮奇一日複一日,待了足足四百年,總算沖破封印,不曾想出來見到的第一人,就是當年将他封印在地下,他恨不得将其骨肉一寸寸吞掉以消心頭之恨的人。

如噩夢一般,窮奇恐懼……

又驚喜——帝雲宇修為竟然減弱了!

“力量弱了還來尋死,我便成全你!”

窮奇一手成拳,空中靈氣凝結,宛如實物般,被指縫溢出的兇悍靈力劃得四分五裂,帶着崩碎山河的力道,朝白衣金冠砸去。

蘊涵數百年怨恨的一擊,威力巨大,封鎖了帝雲宇逃跑方位。

轉瞬而至——!

可惜仍撲了個空,帝雲宇閃身躲開,黑發在風中輕揚,不緊不慢道:“修為降低不假,對付你卻足以。”

他本以為關了四百年,窮奇能有所悔悟,誰知不見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屠戮心太重,留不得。

帝雲宇眼底冷光劃過,擡手一擊已落。

轟——!

結界內狂轟亂炸之際,一個小身影悄無聲息走出防禦罩,從樹枝躍下,臉色蒼白如紙,馬不停蹄趕到結界邊緣。

一層結界之隔,立着兩道身影。

沈流響眉眼微垂,鬥轉星移之術落在元嬰身上,他千方百計留下元嬰,可不是給帝雲宇解悶的。

有結界阻斷,法術落在其內任何一物上,難有效果。但元嬰不同,與真身牽絆甚廣,離得近些,再大阻攔也能産生聯系,可以肆意交換方位。

沈流響現身界內,被狂躁的靈氣波動沖擊得頭暈眼花,定了定神,适應片刻,回頭朝徐星辰點了點頭,消失蹤跡。

“你也小心——”

喊了一句,也不知沈流響聽到沒,徐星辰俯身,将離開真身太久,軟綿綿倒在地上的小元嬰抱起。

目光不經意掃過發間,頓了片刻,繼而眼簾一垂,渡去些靈力給元嬰。

妖都上空,黑雲不知不覺旋起深層漩渦,熾雷閃過,從細針大小到巨蟒粗壯,震耳欲聾的轟隆聲響宛如浪潮,一層高過一層。

地面,大片大片的山林夷為平地。

窮奇一手利爪被削減大半,血濺三尺,面部扭曲的看着帝雲宇。

帝雲宇修為确實減弱了,可他忘了,數百年前兩人對戰時,帝雲宇已承受了萬千雷劫,又先後誅殺了另三個魔獸,輪到他時已是精疲力盡,才設法将他封印而不是誅殺。

如今,修為雖減,卻仍能憑層出不窮的法術,穩穩立在他之上。

窮奇不可思議,縱使舉世無敵者輩出的洪荒時期,如此人物,也是少之又少,以當今大陸稀薄的靈氣,做到這般地步駭人聽聞。

他一頭銀發被鮮血染紅,堪堪躲過一擊後,望向雷劫。

“用大半修為殺我,你要以何渡劫!雷劫在即,我只需躲一時半刻,待你走後,你盡力阻止的,我定然一一上演!加倍奉還!”

帝雲宇語氣淡漠:“前提是你能活着,能躲得了一時半刻。”

話落,他擡手施法,将身受重傷的窮奇牢牢縛住。

窮奇發現掙脫不開,目眦盡裂,擡眸便看到帝雲宇雷霆一掌,就要直穿獸核。

布滿赤紅妖紋的臉一白,下瞬,意料之外,腳下陣法乍現,一股沖天靈氣将他包裹住,傷口瞬間愈合,體內靈力恢複了六成。

帝雲宇臉色微沉,望向斜方一處空地,漸漸地,布衣身影浮現出來。

“四百年不見,帝君風采依舊。”

帝雲宇:“你是誰?”

“當年一個小鬼頭,如今一個老妖怪罷了,”衡九陰笑得意味深長,指了指上空雷劫,“帝君,該渡劫走了。”

致命一擊錯過,窮奇又恢複大半靈力,帝雲宇想趕在雷劫前解決魔獸,已經來不及了。

眼下,只有趕緊渡劫離開,抑或如四百年前般,放棄飛升。

衡九陰舌尖抵住牙齒,體內煉出的九顆心髒跳得“砰砰砰”響,“人生在世,不為己者天誅地滅,帝君還是顧着點兒自己好,管他大陸興與衰,放下少君帝姬的死活,孑然一身飛升,豈不妙哉!”

“不必激我,”帝雲宇淡淡看了眼他,擡手一掌浩瀚靈力,直沖雷劫而去。

“帝父住手——!”

帝雲宇手下一頓,下瞬,骨節分明的手指曲又複展,靈力裹着更強大的威壓,将毀天滅地的雷劫轟然打散。

盤旋天空的黑雲漩渦,倏地散去。

結界涼風四起,衡九陰發出近若癫狂的笑聲,連說三個“好”字,手掌拍響:“帝君好大的脾氣!都說帝君沉穩,本王瞧着,帝君才是大陸最最任性之人!”

帝雲宇不與他多言,施法捏訣,打算将兩人一并誅殺。

這時,一只手突然被握住,臉龐俊美白皙的青年湊來,貼在他身上,要擁抱似的。

帝雲宇身形微僵,手中靈力散了去,略扶了下青年腰身,然後将人推開,“我在對敵,別過來。”

小糯米團子的時候,粘人就罷了,怎麽變大了,還粘人。

沈流響一手佯裝揉了揉腰,點點頭,迅速退開了,仿佛就是來單純抱一下打個招呼。

帝雲宇随手給他罩了層防禦界,将目光重新落在銀發紅目的窮奇身上,窮奇沒料到帝雲宇這般狠辣,就是打散雷劫不飛升,趁着修為散盡前,也要取他性命。

窮奇心中思量,全力應對。

拖——

帝雲宇修為已經散得極快,只要拖時間,遲早反将其誅殺!

兩人纏鬥之餘,衡九陰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朝方才雷劫中心走去,靜待片刻,渾身一震,臉上狂喜地望向天空。

他身後,沈流響一直緊跟着,見狀随之一頓,擡頭睜大了鳳眸。

只見空中最後一縷黑雲散去後,浮現出的,不是幽暗夜幕,而是一片彩色祥雲,五顏六色的光芒從高高在上的雲端投向地面,從天而降的光暈形成一層天然壁障,其上符文搖擺,洋洋灑灑記載了什麽。

沈流響對符文有過了解,認出“功德”的剎那,心神俱震,徐星辰拜訪過的大師,曾提點過“功德”二字,難不成就是指此刻——

這朵祥雲,簡直是萬古奇觀。

沈流響唇角綻出喜色,莫非帝雲宇早知曉還有退路!

他望去,卻見帝雲宇将魔獸按在地面,熾光閃爍,漫天法術暴擊,瞅都沒瞅祥雲一眼。

沈流響:“……”

他趕忙傳音,可帝雲宇正将窮奇打得奄奄一息,要奪其性命,傳音如石沉大海,而這邊,祥雲光圈卻在不斷縮小,衡九陰争先恐後踏入其中,激動到全身發顫。

他費勁心思,等了四百年,就為了這刻!

妖族難以飛升,衡九陰不甘心化為一抔黃土,想盡辦法,唯有奪人造化這一個法子。

可旁人造化就是得了,也要經過重重天雷加身才可得道飛升,難上加難。

但衡九陰目睹過帝雲宇放棄飛升,誅殺魔獸,保了大陸數百年的安穩。衡九陰知曉,這積攢的功德必将化作無上造化,在帝雲宇陷入絕境時,助他一臂之力。

衡九陰反複推算,唯有帝雲宇飛渡劫再次失敗,才會陷入絕境。

而他積累的萬千功德,能拯救他的方式,不外乎……一條飛升成神路。

衡九陰沐浴在聖光之下,身體被一股柔和力道漸漸托起。

他不受控制地變回原形,九個蛇頭似的腦袋,享受地在空中輕搖起來,無需渡劫,直接飛升,這片大陸對帝雲宇的回贈比他想象中還有美好。

他即将成為——妖族成功飛升第一者!

衡九陰笑得九張嘴一齊裂開,但很快,他笑容一頓,大半身體被猝不及防踹出祥雲籠罩下。

回過頭,九雙陰冷眼珠盯着面前青年。

沈流響召出佩劍:“我帝父的造化,你也配取而代之,我要你狗命!”

衡九陰籌劃數百年,等着這一刻,不願與沈流響多費口舌,九個猙獰腦袋朝他襲去,打算以最快速度解決。

不曾想,沈流響修為雖只是化神,面對狂風驟雨般的攻勢,反應卻極快,衡九陰奈何不了他,當即九頭吐火,又被躲過後,九頭吐水,又被提前一步躲開。

沈流響仿佛能提前預料到他的攻擊。

祥雲光圈越發小了,僅能容納一人,沈流響勉強探入一腳,與衡九陰一起升至半空,衡九陰勃然大怒,哪能讓多年準備只能毀于一旦。

“轟——!”

衡九陰不再留手,九頭全力一擊,沈流響用佩劍抵了一瞬,被強大靈力震飛,劍插進地面劃出巨壑長痕,吐了口血才堪堪停住。

他擡頭看,眨眼衡九陰飛至三重天。

沈流響握住劍柄的手指收緊,不需要殺衡九陰,他也做不到,只要将人踢出來就好。

沈流響眸光流轉,頃刻,起身扔掉劍。

袖袍翻飛,體內靈力浮于掌下,一道符文綻出亮光,旋即他身影一閃,出現在衡九陰中間頭頂,屈膝一掌落下,趁其化為人形的剎那,一腳“砰——”地擊中他腦袋,将人狠踹出去。

沈流響獨自被柔和聖光籠罩,只在轉瞬間,身上的傷便好了,體內靈力也恢複到巅峰狀态。

他擡起頭,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彩色祥雲,唇角勾了下。

原來這就是飛升的感覺,确實美妙。

大陸之外,就是更廣闊更自由的世界,帝雲宇,确實不該被永遠束縛在這。

瀕臨飛升的最後一刻,沈流響施法,與很是執拗任性的三界帝君換了方位,讓他想再出來,也來不及了。

帝雲宇給窮奇的致命一擊,又撲了個空。

這次,情緒波動卻比上次大了。

他微睜大眼,淺眸在彩光映照下,掀起層層波瀾,視線一差也不差地落在遠處地面,狡黠笑着的青年,金冠下的俊容露出幾分錯愕。

沈流響朝他揮了揮手,眉眼彎笑,唇角輕勾,纖長白皙的手指間,握着一塊泛金玉佩。

聖光消散,修長身影随之消失不見。

天地間,重新歸于平靜。

沈流響卻在這剎那間,聽到未盡的低沉話語——

“等我回來……”

沈流響心跳驟然快了幾分。

被吓的。

帝雲宇消失時,那雙盯着他的淺色眼眸,短暫錯愕過後,便是不小的愠怒。

毫無疑問,他最後的舉動把帝雲宇惹惱了。

沈流響頭一次見帝雲宇生氣,吓得勾起的唇角都在顫,好在帝雲宇立馬身不由己地飛升了,沈流響這邊剛松口氣,冷不丁聽見帝雲宇未傳完的話音,小心髒吓得砰砰直跳。

他可不認為,帝雲宇說的是:“等我回來,表揚你!誇你!!”

多半是:“等我回來,收拾你!罰你!!”

沈流響攥緊的手,不知不覺用力到生疼。

他垂下眸,瞅了眼手中刻着“帝”字的玉佩。

人走,玉間金色光芒逐漸消散,變得暗淡無光,亦沒了暖意,握住手中格外冰冷。

沈流響嘴唇微顫,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輕哽,低嘆:“唉——”

帝父看在他這麽難過的份上,就別生氣了……

原諒他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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