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3【二更】

第33章 chapter 33【二更】

淩安的笑容耀眼,落入秦宴的心底,驅散了聚集的濃霧陰霾。

他怔怔看着淩安,胸口微微發燙,仿佛是長久在冰冷的黑暗中踽踽獨行,忽然被溫暖的陽光籠罩,暖意從心頭湧起,流向四肢百骸。

才發現,血是熱的。

心是滾燙的。

“淩安?”好一會,他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低啞而輕,像是擔心打破了夢境。

“是我。”

淩安點點頭,擡手摸了摸耳朵,自然又随意開口,“你剛回來嗎?我也剛回來,一起上樓啊。”

看了眼淩安穿得毛絨絨拖鞋,秦宴并沒有拆穿他,“嗯。”

進到電梯,淩安刷了樓層卡,偏頭問︰“你吃飯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呀,直接去我家。”

這份帶着善意和溫暖的邀請,秦宴拒絕不了,“好。”

“那你想吃什麽?”淩安笑着問。

秦宴語氣緩和,“都可以。”

淩安歪了下頭,眉眼彎着,像是新月,“那我随便煮了啊。”

他想了想,“對了,你要不要也來幫忙?一起動手會快點,吃完飯,還可以帶阮呼呼下樓散散步。嗯……你要忙我就自己去。”

秦宴回答很快,“不忙。”

“那就一起,”淩安笑起來,“阮呼呼肯定很開心,尾巴說不定可以搖成小陀螺。”

電梯“叮”一聲到了,淩安走在前面開門,門一開,阮呼呼就竄出來,撲在他小腿叫喚。

彎腰摸摸它,又回頭說︰“快進來。”

小金毛歪着腦袋看了會站在玄關的秦宴,突然蹦到秦宴面前,沖他叫了幾聲,叫聲很興奮。

“阮呼呼記住你了,”淩安莞爾,“你快摸摸它,不然能圍着你叫一個晚上,很黏人的。”

秦宴依言摸了下小金毛,看着淩安,神色溫軟下來。

脫了外套,把手機放下,淩安趿拉着拖鞋,在廚房和客廳走來走去,找東西。

注視他來回轉了會,秦宴問︰“在找什麽?”

“圍裙,”淩安轉臉看他,“你不是也要幫忙嗎。”

說着,又關上一個櫃子,微微仰臉思考,他明明買了一套兩條,藍色和紅色,他只用了藍色那件豬佩奇,所以紅色去哪裏了?

秦宴挽起襯衣袖子,露出的肌肉緊實,他剛要說“不用”,就見淩安突然站起來,進了書房,再出來時,拿着一條紅色圍裙。

“被我随手丢在書房了,”淩安朝秦宴笑一下,遞給他,“給你。”

秦宴盯着圍裙,神情透着些許猶豫。

觀察到他的神色變化,淩安收回手,“算了,還是給你藍色的好了,我比較适合紅色。”

秦宴系上藍色的佩奇圍裙,淩安支着下巴在旁邊打量,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太違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笑?”秦宴擡頭,暖白色燈光下,眉眼帶出了些許溫柔,整個人很放松。

“有一點點,”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小段距離,淩安笑意在眼底蔓延,“就這麽多,主要是,違和。

太不配你的身份了。”

秦宴疑惑,“身份?”

淩安分一塊雞胸肉給他,示意他洗幹淨,自己打了兩個雞蛋,邊打雞蛋邊說︰“你是秦氏集團的掌權人呀。”

頓一下,換上調侃的語氣,“就是,霸道總裁。”

想到好笑的事,他又笑一聲,“你看過瑪麗蘇電視劇嗎?就是霸總給女主承包魚塘那種。”

秦宴搖搖頭,“沒時間。”

“也是,”淩安說,“你要是有看,就更奇怪了。”

換個話題,“阮呼呼有沒有在你家搞破壞?它是不是特別皮,沒把你家怎麽樣吧?”

“它很乖。”

淩安不太信,“真的?”

阮呼呼是秦宴送下來的,他拍完戲回來,還沒再進去過秦宴家裏。

“真的。”秦宴把洗幹淨的雞胸肉放到盤子裏,“還要做什麽?”

“切點洋蔥,”他想了下,又說,“不,還是我來切洋蔥,你洗西紅柿,晚上我們煮意面吃。”

秦宴吃什麽都可以,“好。”

淩安取下菜板,把雞胸肉切丁,碼在旁邊,又準備切洋蔥。這次他有先見之明,戴了副眼鏡,沒被刺激到流淚。

配菜都準備好,淩安下意大利面,同時跟秦宴說話,想起一件事,他直接問︰“蘇嚴暢那裏,你是不是幫忙了?”

秦宴解下圍裙,簡單說︰“只是撤了他的代言。”

“代言?”

“嗯,一款飲料。”

淩安回眸,玩笑說︰“你這算不算,公私不分?”

“算,也不算,”秦宴跟他對視,“秦氏從來不用有黑點的藝人,另外,他針對你。”

淩安怔了一瞬,反正過來,率先移開視線轉過身,莫名的,他覺得心跳有些快,耳根好像,也有些發燙。

他沒再說話,可嘴角卻忍不住,悄悄揚了揚。

晚餐吃完,又收拾完廚房,剛好八點。

淩安給阮呼呼套上牽引繩,右臂挂個塑料袋方便檢狗便便,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從頭包到腳,仰臉對秦宴說︰“走吧。”

秦宴跟上他。

冬天晚上,太陽落山後,氣溫就會低很多,因此飯後散步的人少了不少,小區顯得很安靜,風聲都聽得清楚。

阮呼呼還小,不适合長時間跑步玩耍,淩安讓它走了差不多十分鐘,就抱着它,跟秦宴并肩。

不遠處,一家人正在散步,父母一人一手牽着走在中間的小孩,有說有笑,氣氛很溫馨。

秦宴停下來,注視他們。

淩安也停下,望着秦宴。

秦宴表情沒什麽變化,只是靜靜看着,目光沉靜,可他分明能夠感覺到,這份平靜表面下隐藏的傷感。

那家人走遠了,秦宴忽然開口,“明天,是我爸的忌日。”

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波瀾和起伏,然而沉下來、略帶啞意的嗓音,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放不下的,很難過的。

胸口像是被什麽壓着,悶得難受,淩安把阮呼呼放到地上,往秦宴的方向走一步,站在他面前,張開雙臂,“要抱一下嗎?”

聞言,秦宴緩緩低下頭,和淩安對視,沒有動。

四目相對,淩安先動了,他又往前一步,輕輕擁住秦宴,掌心貼着他的後背,很輕地拍了拍,“你可以把難過表現出來的。”

往後退,他松開秦宴,直視他的眼楮,認真說︰“至少,在我面前可以。”

驀的,秦宴動了。

手腕被抓住,一個用力,他重新落入溫暖的抱懷裏,剎那間,清冷的雪松香味裹滿全身。

回過神,淩安擡起手,輕輕摸了摸秦宴靠在自己肩膀的頭。

四周很靜。

阮呼呼似乎也感受到了秦宴的難過,乖乖蹲在淩安腳邊,不叫喚了。

被淩安溫柔地摸頭,秦宴藏在最深處的難過情緒開始不受控制地往外蔓延,他更用力抱住淩安,臉頰深深埋在淩安肩胛。

誰也沒說話。

他們站在路燈下,交疊的影子被拉得斜長。

淩安有些心不在焉。

書看不進去,毛筆字寫不動,卷子也寫不動,就連愛吃的蛋糕,都吃不下。

他坐在書房,托腮把玩一只鉛筆,愣愣地望着窗外,今天天氣不好,陰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

忍不住,他又回憶起昨晚秦宴靠在自己肩膀時露出的脆弱,與那份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哀傷。

放下筆,他站起來。

手機拿在手上,淩安猶豫幾秒,撥通一個號碼,“江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淩安裏面穿着黑色西裝,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的羊絨大衣,懷裏抱着一束花,走進陵園。

陵園很安靜,淩安把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在這裏長眠的人。

繞過一個小山頭,他看見了秦宴。

秦宴一身黑色西裝,站在最前面,旁邊是江老爺子和一位看不清相貌的女士,後面一排,是江行敬、江行越兄弟,江謹之夫婦。

秦家、江家的傭人和幾名軍人則站在不遠處。

所有人都在,淩安不好過去,他站在原地,抱緊了花。

忽然,江行越注意到他,朝他招了招手,然後又拍了下秦宴的肩膀,下一秒秦宴轉頭看過來,緊接着,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唯有秦宴身邊的女士,沒有任何反應。

淩安微微彎腰,朝他們示意。

沒多久,一個老人朝他走過來,“淩少爺,少爺請您過去。”

“秦宴嗎?”

“是的。”

淩安點頭,跟上去。

走到大家面前,淩安放輕聲音,禮貌問好。

江老爺子開口,态度随和,“你怎麽來了?”

能直接說不放心秦宴嗎?淩安默默把想法壓下去,摸摸耳朵剛要開口,江行越就先說了,“我叫他來的。”

“淩安是哥的朋友,他跟哥說說話,哥心情或許能好一些。”他又說。

江老爺子“嗯”了聲,沒說其他,對淩安笑了笑,指了指他懷裏的花,“是送給時年的嗎?你放上去吧。”

淩安走到墓碑前,把花束放上去,返回來時,撞進了秦宴的眼楮裏,他的眼眸黑又沉,沒有半點光。

心底一酸,在經過秦宴身邊時,安慰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陵園人少,寒氣更重,江老爺子年紀大了,待不了很久,準備要離開,其他人也跟他一起走。

往年江行越會留下來陪秦宴,但今年有淩安,他就也跟着走了。

淩安注意到,秦宴身邊的女士反應非常慢,要等人去扶她,她才會動,眼神空空的,沒有任何聚焦的點。

“那是我媽媽。”秦宴輕聲告訴他,“我爸車禍的消息傳來,她就崩潰了,然後封閉了自己,再也沒走出來。”

淩安呼吸一窒,聲音很輕,“秦宴。”

“我沒事,”秦宴收回目送他們的視線,目光落在他臉上,“至少,她還好好活着,我能見得到她。”

淩安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什麽。

言語上的安慰,其實是很空泛的,他上輩子失去父母時,覺得天塌地陷,有人安慰他,他什麽都聽不進去。

那種感覺,他至今還深刻的記得。

沉默一會,淩安拍拍自己肩膀,問秦宴,“要再靠靠嗎?”

秦宴搖頭,目光從低垂的眼睫投下來,嗓音輕慢,“有人可以依靠,太容易上瘾,偶爾一次,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完成。

晚了半小時,主要是我本來想繼續寫下個劇情,但發現挺長,就留到明天吧。

記得誇誇我啊,晚安~

明天繼續,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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