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定居青城

自稱妖王的蜘蛛灰溜溜的離開了青城山，而圍觀的衆多妖物中，只有當初攻擊過我們的黑虎花豹，和那只假惺惺的蜈蚣跟着他一起走了，其他大小妖們都很愉悅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什麽要小紅做他們的新妖王。

甚至我在他們的臉上看到了一種表情，就好像本來明日要被鸾鳥大人考校法課學習的成果，後來被告知大人臨時有事考校取消，那種感覺用人類的話說，叫做如釋重負和慶幸。

被圍在中間的小紅顯得很放松，完全沒有了剛才一身凜冽的氣息，一副輕松自如的姿态和第一次見面的大家交談着，間歇的看一看我。也被大家團團圍住的我，只聽見耳邊叽裏呱啦的各種聲音。

“太好了，那只跋扈的蜘蛛走了！”

“終于有更強的妖物出現把他給處理了，自從他到了咱們青城山，咱們就沒一天好日子過！”

“是啊是啊，好地方都讓他們占着，咱們想修煉還要找他請示咧！”

我聽了這話才知道，原來那只蜘蛛根本沒什麽親信嘛，大家還都挺讨厭他。此時小紅輕輕咳了一聲，周圍瞬時安靜了下來，聽不到一絲聲響。我心頭一凜，忽然明白在這樣的妖物衆多的青城山，甚至應該說，在這些已有靈識的妖的世界裏，原來也是和人類所描繪的江湖一樣，都是崇拜強者的。

我扭頭去看在妖物中間被圍着的小紅，心情忽然就多了些異樣，這異樣此時的我本并不懂。然而多年以後，當我在地府中被他質問為什麽沒有等他的時候，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種異樣的心情應該被叫做心動。只可惜我與他之間，終究還是少了鸾鳥大人所說過的那所謂的緣法。

在妖群中環視大家的小紅好像忽然氣勢就軟了下來，縮了縮身子，幹笑了兩聲：“那個，我叫赤緋，剛才和那只蜘蛛那樣說不過就是在氣勢上壓一壓他。我根本不想當什麽妖王！我不過是想和我的朋友碧青留在這裏繼續修煉！”

話音剛落，周圍的大小妖們就都轟然：“那怎麽行，你是我們這些妖精裏面最強的！”

“對呀對呀，你不做妖王要讓誰來做呢？”

“赤緋！妖王！赤緋！妖王！”

衆妖這樣一起哄，大有他不做妖王就不罷休的感覺。我被圍在裏面忽然也感覺熱血沸騰起來，跟着大家起哄喊着“赤緋妖王！”

小紅自然看到我在那裏叫嚷，看我的眼神微眯了眯，随即傳音給我：“你不要鬧了！你以為妖王是那麽好做的？要管理這一山的妖物還得調解矛盾，我要做了這妖王，哪還有時間去修煉成人啊！”

我一聽他這話到是有理，當初昆侖上的視肉就相當于仙宮之下仙山一衆靈物的領頭。所謂領頭不過是說的好聽，其實幹的都是往上幫仙宮中神物傳話遞物，往下管理衆靈物不叫大家鬧出出格事情的這麽個角色。回想當初視肉幾十年不曾精進的修為，我也就理解了小紅的顧慮，便不再跟着起哄。

又看小紅陷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懇求中似乎很是無奈，我想起人間話本裏的一個橋段，心頭升起一計，鑽到小紅身邊立起前身，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家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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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周圍的聲音只略微小了一點卻仍然嗡嗡的，小紅見狀又咳了一聲，這才安靜下來，我心裏再次感嘆了下，趕緊趁此時開口。

“我是青蛇，赤緋的朋友。我倆初到這裏就被剛才那只蜘蛛欺負，不過是氣不過才出手教訓了他。從來沒想過做什麽妖王，不過既然大家有這樣的要求。”我頓了頓，又看向小紅：“赤緋你要是一味推脫未免讓大家寒心。”

小紅眼神變了變，估計是以為我又要胡鬧，剛要開口便被我制止了：“可是呢，我倆又實在不懂怎麽做妖王大王什麽的。我看不如這樣，以後我們就定居在這青城山，平日還和大家一樣随意相處，若是有個什麽外來的妖物欺負了大家，我們自然要團結對外幫着咱們青城山的。你們說怎麽樣？”

小紅聽了我這一番話，看着我的眼神透露出欣喜和不敢相信。我心想好歹我也看了這麽多話本，又跟着你在昆侖和人界這麽久了，雖然有些話本上說的意思我都不是太懂，但還不至于連這點場面話都不會說。本青蛇怎麽說也已經三百多歲了啊！

他看着我得意的神色，又聽身旁妖物們小聲的竊竊私語，開口順着我的話繼續：“這青城山本來就是個山高水靈的地方，怎麽能僅讓某一只妖物霸占，我想在那只蜘蛛沒來之前，大家都是一直相安無事的吧？”

看到周圍很多妖物都在點頭，他又繼續說：“所以說，咱們青城山根本不需要什麽妖王，平日大家就都各自修煉為好！”

此時外圍一只看起來頗為沉重的妖物緩緩的擠進來，旁邊的大小妖們都自覺的給他讓出路來，看來這家夥是個有些份量的妖物。他走進了我才看清，原來是只大烏龜，從那厚重的龜殼上一看就是有些年歲了。記得我第一次看到烏龜這種生物的時候，還很是羨慕他們有一個随身攜帶的窩，什麽時候想睡覺就可以縮在裏面，完全不用理會外面發生什麽事情。

“這位赤緋說的對，咱們青城山原先就本沒有什麽妖王來管理，不過是大家喜愛這裏靈氣才聚集過來共同修煉。千百年了也沒有過什麽矛盾沖突。如今惡妖被驅逐，正是回歸到以前那種無拘無束相安無事的形态。我看此事就這樣吧，也實在不必為難他們！”

這話一出，周圍的妖物這才真正放棄對赤緋的圍攻，紛紛散去。我還聽到他們有些妖，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是要得空找小紅讨教。心中偷樂，這下他以後的日子可有的忙了。

我因為原本就羨慕烏龜這種動物背着的殼，又聽他替我們說話，對他更是有了好感，便鑽過去和他說話。

“你叫什麽？多少歲了？在這山上多久啦？你平日住在哪兒？”丢出一連串的問題，我興奮的看着他，期待他能成為我們在這青城山上第一個朋友，小紅也過來聽着我和他說話。

那烏龜搖頭晃腦的看着我，施施然的往崖頂一旁的小路爬過去，我們也就跟着他一同往那邊走。一路上他給我們介紹了很多這青城山的地勢位置，以及目前都有些什麽樣的妖物在這裏修煉等等。

自此我與小紅也就正式在這裏定居下來，我因為自從食了那沙棠果之後不再怕水，甚至平日最喜歡在水中游玩，便在半山上的一處水潭瀑布邊上尋了個草洞住了下來。而小紅卻是不那麽喜水，而又十分喜歡在高處看着群山，于是就住在那日與蜘蛛比試的懸崖邊上。

也許是因為之前一直在各處奔波，修為已是落下不少，小紅每日的修煉更加積極了。而這裏山清水秀頗富靈氣，滿月時的月光在懸崖那裏更是會完全沒有遮擋的照灑在他身上，不過幾十年，他的修為就已經遠遠超過了我。

而我本就不是勤奮的性子，心中又沒有他那樣子的執念，便每日在這山水間游玩耍樂，深覺這處簡直比昆侖仙山上的日子還要逍遙自在。平日最喜歡的就是在我住處旁的水潭中戲一戲水，然後去找烏龜聊天。

烏龜自稱龜伯，他說他自己都已經算不清楚活多少年歲了，當初在這個山頭上還沒有什麽妖物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裏了。青城山的妖精大大小小的，來了走了不知道多少，只有他是從來沒離開過的。

我和他說沒關系，以後我也會一直一直在這裏陪着他，不會離開青城山。龜伯只定定的看着我，好一會後才搖了搖頭，說我早晚也會離開這裏的，起碼赤緋就絕對不是安生的性子。

我想想也是，他這幾百年來一直就想要修成人形然後到人間去看看。當初鸾鳥大人被驅逐出昆侖山的時候，他還說過有朝一日要到人間去尋一尋他。

我從來沒有問過小紅為什麽如此執着成人這件事，但是這天聽了龜伯的話，我忽然就很想知道緣由，于是便跑到懸崖頂上想去問問他。

到了崖頂，滿月剛好爬上夜空中最高的位置。小紅盤卧在崖邊的大石上，就好像當初我們在果林的水潭邊，他曾經教導過我的那個姿勢。盤繞在正中的蛇身立起，蛇頭高高昂着向着滿月的方向，尾巴尖部上翹輕輕擺動。

此時的青城山正是一年當中最熱的時候，周圍高樹上的樹葉被夜晚的微風吹拂的沙沙作響，我甚至能看到月光的精華纏繞着這林中的靈氣，絲絲縷縷的鑽進小紅的身軀，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舞動旋轉進而消失。

我立在他身後，看不到他黑色的蛇眼。他原本該是赤紅色的瞳孔，自從那日與蜘蛛一戰之後變成黑色，就再也沒有變回來。那日之後我曾經問他緣由，他只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麽。

此刻前方的小紅已吸取完月光的精華，又自腹中吐出了晶亮內丹與林間靈氣相互融合，這是我們到青城山後，從龜伯那裏學來的修煉方式，能讓我們更加容易的吸收山中靈氣。

而他那顆本該是暗紅色內丹，如今已是微微透出些清亮的金色柔光。我看着那完全不同于我的內丹顏色的金光，忽然想到，也許他的修為早已達到可以化形的境界，那日眼睛變成黑色，怕就是他化形的第一步吧？！

可是我不明白，既然化形一直是他這麽多年的願望，為何現在卻要瞞着我不讓我知道？難道到了這青城山，認識了更多的妖物，他便不再把我當朋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