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顧家玉京【有好事雙更之二】
我心中一喜，忙過去，想要用蠻力打開那鎖頭，卻被小紅一把攔住：“這鎖頭制作精巧，用蠻力打開未免聲音太大，驚擾了外面的人。咱們今日不過是想借了這寶貝玩玩，過幾天還要還回來的，能不被人知曉還是不要驚動人的比較好。”
輕點了下頭，又問他如何取東西。他說了句看我的，便一縮身化作一縷紅光順着箱子的縫隙鑽了進去，不一會有鑽了出來。變回人身的時候，手裏正拿着那泛着乳白色熒光的玉淨瓶。
我的眼前一亮，欣喜的看着這像月光一樣瑩潤的瓶子，嘻嘻一笑：“小紅果然好本事，回頭定要教了我這法術，往後我去城中酒樓吃東西，也潛進他們廚房去偷了鹵鴨出來，再不用付銀子！”
小紅似乎很是無奈的撫了撫額，嘆道：“碧青，你果然除了玩就是吃，沒什麽大志向！”
我吐吐舌頭，他說的對，我确實沒啥大志向，即使修仙也是聽了他和龜伯的鼓勸，若沒有他們，我可能還是林中一條只懂得說人語的小蛇。
哦對了，還得多虧了那點化我的樹仙，要是沒有他，我可能連人語都不會說。說起來，那樹仙自點化我之後，和那年在西湖上空碰見，就再未見過了，我心中總是在期盼能再見一見他的。
小紅見我愣神，拉了拉我，說道：“犯什麽傻呢，走啦！”
我哦了一聲，忙跟着他準備再次穿門。沒想到一出來，就見院中一片火光，衆多凡人舉着火把往我們這處跑來，最前面一個男子手中提着一把寶劍，眉頭緊蹙，奔的飛快，瞬間就跑到我倆跟前，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哪裏來的賊子？竟敢到我顧家作亂！”那人黑夜中一襲月白長衫，十分搶眼，我借着周圍越聚越多的火光往他望過去。
這一眼過去，驚得我險些後退坐在地上。他竟是那日在梁府堵住我的男子。此時他目光如炬，怒視着我的樣子，像極了我那天偶然回頭時看到的那個舉着油燈大喝“什麽人”的模樣。
我竟覺得這用了上百年早已習慣的雙腳，像是剛剛長出來一樣，發軟的有些站不住。小紅轉身将玉淨瓶塞進我懷裏，對我說：“拿好，我去解決他們。”
說罷就委身上前，與圍上來的一應武夫鬥在一塊。我自是不擔心他的功力，這一應凡人即便圍上來一百個也打不過他的。不過在小紅的觀念裏，欺負弱者不是好漢所為，他一直認為人類在我們眼中像蝼蟻一樣弱小，與他們打架時從來不用法術的。故而此時被這麽多武夫一塊圍住，又因為地方狹小，一時倒是被牽制住，施展不開一身的本領。
我手中摟着那玉淨瓶，完全不敢看那邊一直盯住我的那人。總覺得他看我的眼光存着深深的探究。我心中暗暗嘀咕，那日我明明施了隐身訣的，他一定沒有看到我，不會認出我的。
我正自我安慰着，就聽到他那邊傳來我早已聽過的醇厚聲音：“又是你！”
我大驚失色：“什麽、什麽叫又是我？”
“那日偷走我世伯家祖傳的靈芝的就是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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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麽靈芝？我不知道，我從來沒去過假山裏的庫房！”我心慌意亂，下意識的反駁。
他冷冷一笑，應道：“沒去過你是如何得知那庫房是在假山裏的？！”
我被他噎住，無話可答，愣愣的看着他。他臉上的嘲諷與輕視之色甚深，令我覺得十分難堪，竟升起對不起他栽培之感。
繼而又使勁搖搖頭，我與他此次才算是初時，何來栽培之說，難道就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就讓我迷糊了不成？！
想到這裏，我心中升起惱怒，似乎也是借着這惱怒抹去那奇怪的羞愧，将玉淨瓶施了個護咒放進懷中，便委身上前攻向那人。
那人見我突然發難，也從人群中跳出來迎向我，與我鬥在一處。我雖然沒有像小紅那樣的高貴情懷，但是面對他卻不怎麽想用法術，只用着身上的功夫與他對攻。
他雖然手中一直握着一柄長劍，卻并未拔出，不知道是否因為看到我手中沒有兵器，便秉承江湖上的規矩沒有拔劍。總之我倆算是一直在赤手相搏。
因是近身相攻，難免會有些接觸。我正一掌拍過去，他側身一壁讓到了我的右邊，沒握着劍的那右手一把擒住我的手腕，再一回轉便反擒住我。
這下子我心中更加氣憤，依勢向左旋身，擡起沒被他擒住的另一只手反向向他攻去。他見了又往另一側避讓。這一來一往，便将我箍進他懷中，後背緊貼在他胸前。
當前季節正值寒冬臘月，我們蛇的體溫本就較往常低些，然而背後抵靠的那胸膛卻十分溫熱。我首次與一個凡人如此親密的接觸，他又本就令我有種熟悉之感，我一時竟分不清心中升起的感覺來自于那股熟悉亦或是來自于他。總之一向遲鈍的我，此時竟感到一股羞澀，臉頰也有些燒起來。
然而我還沒燒到忘記此時的狀況，雙手被他擒住卻還有腳可以用。他挨得我如此近，我猛地擡起右腿向後踩去。十分幸運的踩到了他的腳尖。他悶哼的聲音從我腦後傳來，聽的我心頭一顫，這一腳想必踩的夠狠。我聽出他聲音裏壓抑的疼痛。
趁着他腳疼，手上的力道略有放松之時，忙一用力氣掙脫他的鉗制，轉身站到他的對面，瞪視着他。
“你怎麽知道是我的？”我對自己的法術十分自信，斷不會出錯。他一個凡人如何都不該能看到我。
“哼！我不知你是用了什麽伎倆令我看不到你形貌。不過我自幼鼻子便十分靈敏，你身上有股露水味道，我不會記錯！”
我張大嘴，這人長了個狗鼻子麽？竟然能通過味道辨認出我。
不過又一想，天下這麽大，精靈妖怪都有各形各貌，凡人中有個把個能力出衆的便也不那麽奇怪了。
“在下顧玉京，不知二位為何幾次三番前來盜寶？是否顧家的仇家派你們來的？！”他見我不說話，又繼續追問。
“不是啊，就是有需要就來拿了！不是什麽仇家啦。”原來他叫顧玉京，不過凡人總是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什麽仇家顧家，和我有啥關系。
他眯了眯眼，黑眸中透露出不信：“既不是仇家，就請姑娘将家傳之物奉還，還請莫要不問自取！”
他說出口的聲音冰冷不豫，也引起我的反感。也冷冷的回他：“拿都拿了，自然要用過之後才會還。你這人怎麽這麽小氣，我們不過想借了回去賞玩一陣子。玩完了，自會還回來的。”
“那之前偷取世伯家的靈芝，也可還回麽？”他又問。
“這個……那靈芝被我朋友吃掉了，還不了了。”我被他問的有些詞窮氣短，語氣便軟了些。
“哼！那還說什麽自會歸還！拿顧某耍着玩的麽？！”他一揮袖子，臉色更臭了。
我心中咚的一跳，有些不服氣，卻也知道他說的也有一半對，便瞪着他不言語。
他此時看小紅那邊久攻不下，好像耐心盡了，不再與我多言，轉身吩咐身邊的奴役武夫們些什麽。不過一會，院中便又多了許多人。黑夜中愈盛的火光一跳一跳的，晃得我頭暈。
小紅那邊也發現這些狀況，雖說他并沒有受什麽影響，可這麽下去，天亮了我倆也走不了。我心下着急，便想上前幫他，拉開架勢就沖了上去。
戰團有了我的加入，情況立時有了一邊倒的趨勢，周圍一層層的武夫被我與小紅合力的攻擊打的節節敗退。
眼看我們就要沖出後院遁走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方才質問我的那個顧玉京，一個邁步進了戰團向我倆攻來。而此時的他，興許也對這戰況的焦灼有些不耐，右手緊握劍柄，一個揚臂便抽出那柄寶劍。
利劍出鞘的一刻，劍上凜冽的光破風而來，令我還沒有看清那劍的模樣便被震懾住。那劍明明只是通體泛着銀光，可在我眼中，他緊握劍柄，橫劍胸前的樣子，竟似乎罩上了一層金光。
他在我前方不遠處持劍而立，橫眉冷對，眼中大盛的亮光忽而就與我夢中那抹金光漸漸重合，我一時分不清我是不是又在夢中，而這次的夢卻讓我看清了那一直模模糊糊的人的容貌？
我還立在這裏愣神，他卻完全沒有停頓，舉起寶劍就像我攻來。我看着夢中這人越來越近的容顏，也下意識上前一步想要問問他究竟是誰。
此時那人的劍幾乎要刺到我胸前，我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瞬的驚異，下一刻那劍便生生歪了方向劃破我的衣袖，在我臂上留下一條傷痕。
手臂上絲絲的痛感讓我下意識的看向那傷口，說實話，那道傷口很淺，淺到我本不敢感到疼痛。然而我再看向那人時，卻覺得這傷口處流經的血液一波一波帶的我的心跳也狂亂起來。
身後的小紅許是餘光看到了我這裏的險境和袖子上湮濕的一點血跡，再顧不得他往日不對凡人施法的原則，大喝一聲逼出一波氣浪，将周圍武夫全數刮倒，旋身來到我身邊，拉住我的手臂一轉身便将我帶到身後。
随即我的腦中便想起他焦急的傳音聲：“碧青，你幹什麽呢！！竟能讓一個凡人傷到你！”
我被他一喝，這才醒過神來，扭頭看了看他與周圍虎視眈眈的武夫與他。他眼中剛才那抹驚異還在，這讓我也感到迷惑不解，既已能刺進我胸口，為何半途變了方向？
我忽然心亂如麻，一時是對剛才似夢中情景的震驚，一時又是對這人眼中驚異的迷惑，這情緒陌生至極，迫的我就想立時離開此地再做考慮。我在腦中傳音給小紅說想趕緊離開，他也回說此處不便久留。
随後我便集中精神與他一起破開包圍圈，轉瞬間就來到外牆邊。牆頭對我倆來說甚矮，完全可以直接飛過，我卻在跳起之後在牆頭立定，回身看了看那人的方向。
他被衆人簇擁在中間，利劍也已歸鞘。
我并不能看清他眼中的神色，卻被心中鼓噪之意擾亂心神，鬼使神差的喊出一句：“寶貝賞玩之後，青青自會奉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