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惡毒

“我們去種地,那地方想來并不适合劉家小郎。”西如這話是回答劉钰,眼睛卻看着高福家的。

劉钰難得出來一次,興致正好,哪容高福家的打斷,“高媽媽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母親那裏自有我跟她說。”

高福家的哪敢只留下小主子在這裏自己先走,況且只有一輛車,七八十裏路,她可不想走回去,只好狗腿的假笑道:“老奴肯定是要跟小郎一起回去的,不然怎麽放心得下。”

其實,他們去不去,對自己也沒有什麽影響。西如這麽一想,就吩咐明輝和慶生帶上農具,将門鎖了,往地裏去。

明輝父母留下的那五畝地,在莊子的北邊,連着的一大塊。

地梗上正開着不知明的野花,午後的暖風吹過,讓人十分舒心,只是地裏的麥苗比起旁邊的幾塊,就差遠了,不僅一片一片的只有黃土,且地裏全羊蹄印子、羊糞之類。

更離譜的是還有個婦人在蹶着屁股拔麥苗。

她旁邊的柳筐裏,已經裝了滿滿一筐。

見西如他們過來,那婦人高高的擡起了下巴,示威地看了明輝一眼:“程家祖宗十八代的臉,都讓你丢光了,好歹你也算是個男人,怎麽盡由着自己媳婦往家裏帶野漢子!”

說穿了她就是仗着明輝不能開口,見了髒水使勁的往他身上潑。

明輝氣得把臉扭到一邊去。

伍氏口中的野漢子,罵的就是慶生,可是跟她根本無道理可講,西如索性裝做沒聽到。

哪想高福家的誤會了,她家的小郎不過是順道在程家吃了頓飯而己,瞧瞧這瘋婆子胡言亂語些什麽!

“愣着做什麽?把這滿口糞味的瘋婆子給我撐嘴!”她指着那倆小厮吩咐道。這麽做當然還有讨好西如的意思。

跟着劉钰的那倆小厮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早懂人事,早已怒眼圓睜,聽高福家那麽一嚷,又瞧見自家小郎一臉厭惡的盯着那婦人看,立馬跳了上去。

一邊一個架住了伍氏的胳膊,接着就是清脆的“啪啪”聲。

等他們覺得手酸時,再看伍氏,兩邊臉早腫得像饅頭一般。

這才看清身邊多了幾個陌生人。

“小賤人,你還反了不成,竟然勾搭外人來欺負自己的伯娘!”伍氏倚老賣老,仗着自己是長輩,又教訓起西如來,那雙眼似能噴出火來。

西如忙道:“伯娘,這是縣城劉家,跟咱們八竿子打不着,你不要亂說。”

“不是你勾搭,縣城的人會跑到咱莊子上來!”伍氏擺明了不信,總以為西如是在騙她。

高福家的聽她一口一個“勾搭”,氣不打一處來,忙向那倆小厮喝道:“你們呆了還是傻了,由着這個老貨滿口胡言!”

倆小厮這下也不抽臉了,只是換着抽伍氏的嘴巴。

直打得她雙唇如香腸一般挂在嘴上,嘴角淌血,這才停手喝道:“你這瘋婆子,不要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我家小郎金玉一般的人物,豈是你這粗野村婦能混說的,還不快滾了!”

伍氏心裏猶是不服,可也知道自己抵不過對方人多勢衆,這才不甘心的趕了羊,扯了筐子,踉踉跄跄的去了。

“這麽好的麥苗,都讓糟蹋了,真是做孽啊!”兩個長鞭的趕着牛過來了,嘆氣道。

種莊稼的人,最看不慣的就是無緣幫故的糟蹋莊稼。

這兩個長鞭的是西如從周家租來的犁地的。莊稼人就趕牛拉犁耕地的叫長鞭的,比如專門放羊的,這裏的方言稱這羊把式。

這件事本是家醜,不适合在外人面前說道,但見到那兩人有怪罪的意思,西如只得解釋道:“過年的時候,十九郎就跟我說了,我還讓人稍話給伯娘,讓她別亂來,到時候收了莊稼兩家對半分,但伯娘說這地裏的麥子是她請人種的,一粒都不能留給我和明輝,還把傳話的人轟了出來,我也無能為力。”

話說到這份人,兩長鞭的也不好再評論下去,唯有劉钰撇嘴道:“這婦人真是毒,該把心給挖出來,看看是不黑的。”

伍氏再不好,這話不能由西如來說,她忙向長鞭的道:“老伯,我想把這塊麥子全毀了種蘿蔔,不過之前沒有種過,還要請教兩位一下,看怎麽弄合适。”

那個胖長鞭的就道:“這個好辦,我們倆下午就能幹完,先犁一道,再耙過兩回,撒了種子就行了。”

春雨初晴,地很好犁。牛也壯實,那倆長鞭的說着,就給牛上了套,扶着犁,在地裏吆喝開了。

明輝開始拿着鍬,把那些邊邊角角上不易犁到的地方給鍬起來,慶生幫他打下手。

西如開始在旁邊的麥地裏挖野菜,這等于幫人除雜草,是幹好事,沒人會有意見,倒是劉钰,跟着西如認得了不少野菜。

兩個長鞭的都是老手,地犁得又快又好,還不到兩個時辰,就幹完了一半,西如開始往裏面撒種子。

撒完之後,還要再耙一次,把種子蓋起來。

劉钰也興致勃勃的撒了一會兒,才好說歹說的被高福的家的哄走了,臨走還對西如說:“等蘿蔔長大了,千萬留幾個等我來吃。”

西如笑着答應了:“這麽多蘿蔔,到收的時候,只怕會有上萬斤,別說是留幾個,就是用車來拉,也随便你。”

反正這小子家裏有錢,總不致于賴賬這幾個蘿蔔的錢,再說了,上萬斤還是保守估計,若是在現代,化肥緊着用,一畝地怕是能産四五千公斤吧,那時候還不蘿蔔堆成山,就是送他一車也不是啥稀罕事。

不過,這話說得漂亮,讓高福家的和劉钰走的很高興。

等他們看不到人影,西如開始請那兩長鞭的休息,喝水。

雖然是春天,還不太熱,擱不住人家幹的是重活。當然這也有擡舉他們的意思,讓他們覺得比劉家的人幹重要,這樣幹活才肯用心。不然他們三個這麽小,被人坑了也有苦說不出啊。

烏金西墜,蘿蔔種好了。

西如又要求道,要将種好的蘿蔔每隔一米再犁一條溝出來。

這兩人仗着自己比西如年長,還有點不樂意:“沒必要這麽費事,這種山坡,不會積太多的水,咱們這裏這幾年都旱着。”

西如忙道:“弄幾條溝,看着一畦一畦的,這樣除草、拔苗、施肥的時候都記得清楚一些,免得出錯。”

這兩人是周家的長工,只管幹活,給錢的是大爺,聽西如這麽一說,只得依了。

等他們走後,三個人還在地裏忙,西如要求要麽每一畦的土堆高一些,溝留深點,這個靠犁不行,只能用鋤頭、挖蹶之類自己動手。

“這樣天旱可以保濕,澇的時候方便排水。”她這樣跟他們說。

慶生和明輝都比她小,一向聽她的,這麽一解釋,兩人手下都快了幾分,擦黑的時候終于忙完了。

在這個時候,高福家的也帶着劉钰也回到了縣城。

“夫人,那小蹄子果然不是個東西,居然敢算計咱家小郎。”高福家的開口就告狀。

駱夫人臉一拉:“說清楚點,是怎麽回事。”

高福家的忙添油加醋的将伍氏罵人的事說了一遍。

果然是個有心計的,做生意,太實誠了可不行。

不過,一個十一歲的小丫頭,再有心計還能把自己給算計去了?

再聽到說中午的野菜做得不錯,駱氏心情就更好了,野菜都能做好,那大魚大肉也不在話下吧?

當聽到西如最近不想進城,她也表示理解,那小丫頭畢竟得罪過陸家,在她看來陸家就是地頭蛇,得罪得太狠了誰知道會使什麽絆子?

于是乎,駱氏當晚就拍板,“你抽個空,把綠枝給送到張莊上去吧。”

主子說抽空,那是客套,沒空也得找出空來。

高福家的忙小心陪笑道:“老奴明天就親自送過去。”

駱氏一向雷厲風行,見高福家的這麽識趣就淡淡的問了句:“聽高升家的講你這幾天上火了,眼睛也有些不舒服,要不就晚兩天再去。”

高福家的愣了一下,忙道:“謝主子關心,老奴已經好了,月娘的幹爺是仁和堂的大夫,想必是教了她點藥理,今天煮了藥膳,老奴運氣好也喝了一碗,居然就好了。”心裏卻暗暗對高升家的警惕起來,同是陪房,說她病了不是想搶差事吧?

不過,她現在倒真的頭也不暈了,喉嚨也不疼了,難道真是那湯的作用?

之後,她得閑的時候,真找了劉家一直用着的大夫把那草比劃了一下。

“應該是枸芽吧,和豬肝炖确實能下火,明目……”

後來,劉府開始盛行吃豬肝枸芽湯、清炒枸芽之類。

再後來,和枸芽有關的菜開始晏客。

這股風一直刮到了整個宛縣,連陸夫人都開始用它明目。

一時間,宛縣的豬下水比大肉還貴,菜市場上枸芽賣的比肉價還高。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啊收藏,你是我心中冷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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