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欺騙
西如不得不承認，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牛老丈将家裏安排的很好。
夏季成熟的小麥全收回來裝在了糧倉裏，秋季種的大豆也全部豐收，冬小麥長勢良好。
這些都是她走之前交待好的，若他對他們有不良企圖，直接可以将糧食都賣掉，拿了錢走人，而他卻一直在。
他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無論如何，把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放在身邊，都是極其危險的。
“你是朝廷的欽犯？”西如開口就把他歸到最危險的那一類，之前她已經考慮過，就算他惱羞成怒殺了自己，財産會歸程家，對他并沒有益。
牛老丈一怔，半晌才道：“不是欽犯，我不會做對不起你們的事的。”
“明輝不見是不是根你有關？信不信我去告你拐賣人口？”西如步步逼近。
她一個弱女子，還能怎樣呢？只有先裝着做好對他不利的準備，把話給套出來。
“我沒有拐賣三郎，是他舅舅擔心，讓我來照顧他。”沒想到西如說翻臉就翻臉，他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西如本來沒有任何依據，只是想詐他一下，沒想到歪打正着，明輝的離家還真和他這關！
那她這一年擔心受怕，風餐露宿又算什麽呢？想到此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把他弄到哪了？”
“三郎在他舅舅那裏，将軍會親自培養他的！”那人忙保證到。
“你是不是該把事情跟我說清楚點？不然咱們去見官！”這怎麽可能？她明明打聽到明輝的舅舅只是個普通的小官，若真的是将軍，程長山一家敢這麽對他們？
西如拉下臉來，還真有點氣勢，那人忙竹筒倒豆子，揀知道的都說了。
明輝的舅家姓孟，早年也算殷實人家，不然閨女怎麽能嫁給程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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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綽號“拼命三郎”，少年時打遍十裏八村，又愛賭博，年紀輕輕就成了混混，将老實忠厚的父母給氣閉了眼。
孟家外祖父母逝世後，舅舅就不知所蹤了，後來慢慢的有人傳出消息來，說是去了西北兵團。
那時明輝不過兩三歲的樣子，程孟氏為了這個兄弟天天在家裏抹眼淚。
過了幾年，舅舅在軍隊裏稍有了點出息的時候，明輝父母已經去世了，鑒于他之前的口碑不好，凡是派人問明輝的消息，伍氏就直接趕人，什麽也打聽不到。
等到舅舅有能力的時候，就把自己信得過的孫才給派了回來，專門照顧明輝。孫才每月也會記錄下明輝的一切，報給舅舅。
孟家舅舅根據孫才的信，認為西如看不起明輝，一氣之下，偷偷将他接到了軍營裏。
孫才以為，孟将軍這樣做，西如會很高興，說不定還會找個條件好點的人嫁了，哪想她居然和慶生全出去找明輝。
找就找呗，找不到自己不就回來了，哪想她這一找，就找了将近一年，若不是擔心他這個“老爺爺”一個人在家不好過年，說不定還得找下去，自然十分內疚。
孫才沒防備西如會在這個時候回來，自然僞裝也沒有那麽完美。
“就是想接他走，給我們說一聲又怎麽樣？”西如盯着孫才道。
本來十分健談的“牛老丈”，此刻卻半句話也講不出來。
“到時候三郎要是不娶你，我……我就娶你好了。”他憋了半天，終于擠出了這句。
西如挑眉看了他一眼。
這兩句話中間的跳躍性也太大了吧？
“明輝、慶生，還有你，我之前都是當親人的。他不見了，我會擔心，會難過，會想着就是找遍大周的每一個角落，也要找到他，要親眼看到他好，才能安心！可你們是什麽意思？覺得給了他更好的去處，連給我們說一聲都不會？你親眼看着我去找他找了一年！我不過是個十三歲的閨女，假如這中間出了意外呢？問問你們的良心，過得去嗎？”
“本朝有過這麽小的男娃去軍營嗎？他才十歲啊！你們當他是鐵打的？”
“至于我，更不勞你費心，我會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西如的話又快又急。
也難怪她會生氣，偷偷的把明輝給弄走，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們不對，倒成了明輝不娶她，他娶！
尼瑪，老娘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們可以随意挑選的物品。
“月娘，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呗。”孫才紅着臉道，“本朝女子像你這般大的，早嫁人了。我，我，是怕，你着急。三郎這一去，只怕不會那麽快回來。”
十三歲而己，若是前世，剛剛上初中吧，而在大周已經會被擔心不好嫁人了。
“謝謝你的關心，你來這兒本是為照顧明輝的，現在他也被你送了個‘好地方’，我一個孤身女子，只怕也不方便留你。”西如道。
就這樣不聲不響的把明輝給弄走了，西如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二十兩銀子，算你幫我看家一年的報酬。”她說着将銀子放在桌上，面無表情的起身做飯去了。
無論怎樣，飯還是要吃！
再難過，還是要過下去。
比起那些起早貪黑在地裏辛苦勞作，吃不飽，睡不好的佃戶，她已經很幸運了。
其實，這一年，也不算白跑，只要能把醋做出來，就能好好的賺一筆吧？
記得前世的時候，有個寫愛情小說的作者說，假如人家可以選擇，她要先選愛情，假如沒有愛情，那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錢，假如這二都沒有，那就必須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必須賺很多很多的錢。
這個時代的女人，沒有男人做為支撐，怕是很難立足吧？
但真要她現在随随便便找個男人嫁了，她也做不到。
十三歲啊，花朵一般的年紀，沒人欣賞，她就自己欣賞。
再想想十八兩銀子一盤的蔥醋雞，西如又像被打了雞血一般的興奮起來。
她一定能做出和貢醋一樣的醋來！
這樣可能就會犯了皇家的忌諱。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避免。
能做為皇家貢品，必定是産量不高。
極有可能用的是水果。
其實天下做醋的原料，何止水果？
要知道食醋在西如的前世，那是随處可見，如柴米油鹽一般，是生活的必需品。
假如她能找到一種既不貴，産量又很高的原料，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西如開始搜腸刮肚的想一切和醋相關的知識。
若是沒記錯，最早的醋，應該是做酒的酒糟放久了，變酸而成。
可以做酒的作物可就多了。
比如，前世除了山西陳醋，早常見的是米醋。
西如就準備先做這個米醋，若是成功了，那些大米可不就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等她理清思路，這才發現，孫成正站在門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事，吃過飯再說吧。”西如淡淡的道。
晚飯是臊子面，又細又長的面，特別勁道。臊子裏面的五花肉火侯恰到其分，食之肥而不膩。
孫才這一頓飯吃得特別慢，每一根面都細細的的嚼過，喝幹淨碗裏最後一滴湯，這才開口道：“月娘，我，是，向你，辭行的。”
西如這才想起，之前是自己趕他走呢，不過他也确實該走了。
“後天就除夕了，你現在走，應該還來得及跟家人團聚吧吧。”西如道。
“我沒有親人，後來将軍救了我，我就跟着将軍。”孫才說起往事來，并不傷感。
“那你過了除夕再走吧。”到了這個時間，除了趕着和親人團聚，哪有人外出的？
“謝謝月娘的好意，将軍那邊只怕現在正需要人，某雖不才，但也願貢獻自己的綿薄之力。”其實，這些都是借口，他愧對西如，怎還好意思繼續呆下去？
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呆下去。
“那明天早上走吧。”大臘月的晚上把人給趕出家門的，她開不了口。
孫才點了點頭。
西如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天晚上，孫才子夜就起床了，他望着西如的窗戶很久，這才悄悄的去了。
早上起床，西如看到昨天她給孫才的二十兩銀子少了五兩，而人早不知哪去了。
鵝毛般的雪花，鋪天蓋地的灑了下來。
大雪一直持續到正月初十，才停了下來。
因家裏沒有男人，西如并未像往年一樣，随着大夥一起去拜年。
偶有人問起“牛老丈”，西如只說他有親人有了消息，走了。
西如低沉了一段時間，總算把心情給調節好了。
一日，拆洗孫才的鋪蓋，居然發現被子裏塞了一封信。
大意是告訴她，把明輝送走，是他向孟将軍建議的。
明輝不能講話，可能是有心疾，也許換個環境，心境開闊了，自然就願意講話了。
将軍把她不願意嫁明輝這件事，當做激勵明輝努力的動力。
他告訴西如之前求婚的劉家和周家，在她走的這一年裏，都已經說了親。
還說讓她不要在意別人的閑話，假如真沒有人願意娶她，等他回來就把她娶了。
信末，說他喜歡她。
不過，孫才有兩件事一直瞞着西如，一是她孟将軍覺得她不安份，反對明輝娶她，另一件事是陸家和周家全部過來要走了庚貼，說娶妻娶賢，家裏不能娶一個一直往外跑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