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鬼符紙鶴

“好了,收工!”葉長箋惬意的聲音将琴圓從江淩晚的戲谑中拯救出來。唐将離不知何時已經掙脫束縛陣法,走到葉長箋身邊。

他們兩人像管理小朋友的幼稚園老師,一前一後包圍李俊傑等人的隊伍,帶領他們向結界外走去。

葉長箋回頭一語雙關地說:“琴圓,晚上別太‘操勞’。記得明早拿上檔案袋準時去教導處報道,領取妖修的學院服。”

這話讓人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琴圓只能紅着臉,點點頭。

目送葉長箋等人跨出結界大門,江淩晚眼中含笑說:“我還以為你會和他們一起走。”

琴圓的視線停在他的手腕處。只見東陵镯化為層層銀環向上纏繞至江淩晚的手肘,鎖住他的六成玄力。

他問:“戴上這個,你身體會不舒服嗎?”

江淩晚無所謂地說:“只是不能使用魔修的咒法而已,依然可以将這裏夷為平地”

琴圓安靜片刻,随後問:“我還要在這裏上學,你可以不破壞風雲之巅嗎?”

望着他俊俏的眉眼,江淩晚勾起嘴角,“你親我一下,我就答應。”

他明明說着不正經的話,卻不顯得輕佻浮浪,仿佛平等地與琴圓商量該如何交易。

琴圓不假思索地側首在他左臉頰上輕輕觸碰,旋即離開。他認真地對江淩晚說:“你不能出爾反爾。”

江淩晚一邊招呼天際盤旋的鲲鵬,一邊攬上他的腰,嘴角噙笑說:“風鈴夜渡從不言而無信。”

他抱着琴圓跳上鲲鵬寬闊的後背,淡淡說,“慢慢飛幾圈。”

鲲鵬依言扇動垂雲般的雙翅,徐徐上升,随後翺翔夜空。它沒有在地宮之時的悍猛,一反常态地溫順,連飛翔的動作都極其溫柔。

更深人靜,秋月朦胧。萬籁俱寂之下,花影如眠。星臨萬戶,月倚九霄,清輝流轉山川,蕩起陣陣漣漪。

微風拂面,吹來紫藤清香。

江淩晚從衣襟中拿出一張折疊的薄紙。他将紙張攤開,約莫掌心大小,上面畫滿詭異的黑色符咒。

他自後摟着琴圓,毫不避諱地在後者眼皮子底下折疊符紙,将其折成紙鶴。

他把紙鶴拿到琴圓面前,說:“吹一口氣。”

“呼——”

琴圓對着紙鶴輕輕呼出一口氣,不到眨眼的功夫,紙鶴眼睛閃過一絲紅光,随後振動雙翅,飛離江淩晚手心。

他緩緩地念咒,“星羅棋布。”

法訣方落,夜空中的紙鶴從一只化為成千上萬只,閃爍金耀,光彩熠熠,燦爛生輝。它們時高時低地飛翔,拂過枝丫,仿佛夜花綻放。成群結隊,比星辰更亮,比冷月更明。

流螢不知不覺被吸引前來,與它們同在撩人夜色下翩翩起舞。

山中的奇珍異獸皆奔走而出,在皎月下以俯首稱臣的恭敬姿态,低吟淺唱,為這一支曼妙的舞蹈譜曲,清幽絕倫而又祥和安寧。

金鶴在夜空中擺成愛心的形狀,共他們飛翔,如影随形。

與此同時,一道耀眼的弧線在漆黑夜空中一閃即逝。剎那,千千萬萬道奪目星芒墜落,下起一場無比絢爛的流星雨。

琴圓側首便見到江淩晚饒有興味地瞧着夜景。他神色惬意而輕松,帶着淡淡的愉悅。

琴圓說:“你好像很高興。”

江淩晚彎了彎嘴角,“被封印前我就在想,此生還未與你同看一場星雨,實乃一大憾事。”

琴圓正想安慰他,卻聽他繼續道:“等我再臨塵寰,無論你怎麽反抗,都要幕天席地幹你一場。”

“……”

琴圓自動過濾最後一句話,對他說:“江淩晚先生,我想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并不認識你。”

江淩晚将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淡淡地說:“沒認錯。”

琴圓凝神細思片刻後問:“那我們是前世相識嗎?抱歉,我不記得你了。”

江淩晚道:“我記得你就夠了。忘記也好,你現在倒比從前活潑許多。”

琴圓心想:自江淩晚從地宮出來,撇去對葉長箋等人的敵意,對他卻是百依百順。

是以他斟酌片刻後說:“你現在好像也比在我夢中的時候溫柔。”

江淩晚低低地笑,“你聽話,我自然不會霸道。”

“……”

琴圓很有骨氣地說:“江先生,如果你現實想要和我開車,卻沒有取得我的同意,我是會以死反抗的。大家都是成年人,這種事情不要勉強,好嗎?”

江淩晚問:“你是說要水到渠成嗎?”

琴圓點點頭,“我們可以先談戀愛,然後再上車,你覺得呢?”

江淩晚又問:“我如果拒絕,你也要拼死反抗嗎?”

琴圓依舊點頭,倔強地道:“我很有原則的。”

沉默片刻,江淩晚貼上他的耳朵,嗓音磁性地說:“你難道不知,如果身死變成鬼,更方便我随心所欲,上下其手嗎?”

“迄今為止,世上還沒有不能被我操控的鬼靈。”

“……”

他如此斬釘截鐵地拒絕,琴圓只能硬着頭皮說出偶像劇的爛俗臺詞,“那你只能得到我的人,不能得到我的心了。”

聞言,江淩晚并沒有說出“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行”這樣橫行無忌的話,而是神采奕奕,目光炯炯地問他,“你願意把心給我嗎?”

琴圓在江淩晚深邃的異色雙瞳中看出濃濃的雀躍歡欣。

他高興并且認真地相詢琴圓這個問題。

琴圓道:“只要循序漸進,朝夕相處,感情到了,自然會與你交心。前提是你不能一言不合就強迫我!”

江淩晚靜了片刻,後問:“如果我想親你呢?”

“你得提前和我打招呼,得到允許後才能親密接觸。”琴圓板着臉說,心跳卻如擂鼓。若是江淩晚依舊以風雲之巅的師生安危來威脅他,他仍然會妥協。

江淩晚垂了眼眸考慮,扇子似的長睫投下暈影。

他的五官異常俊美精致。琴圓靜靜凝視他,只能想到一句話,“遠山如黛,眉目似畫,風姿照玉,潇灑倜傥。”

當他反應過來時,手已經伸了出去,輕輕地撫摸江淩晚的眉宇,動作熟練地好似撫摸過千萬遍。琴圓心裏一驚,想要縮回去,卻被江淩晚及時捉住。他擡眸時眉梢微揚,優美的薄唇綻開笑意,“我能親親你嗎?”

琴圓對他在夢中強悍的吻依舊心有餘悸,過了一會說,“不可以親嘴。”

他以為霸道如江淩晚,或許會拒絕。但對方不置可否,只捉起琴圓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随後便又将他摟入懷裏,“你累了一天,睡覺吧。”

倦意來襲,琴圓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他迷迷糊糊地說,“鲲鵬追了我們一天,也很累。你讓它休息吧。”

聽他昏昏欲睡而說的話,江淩晚又聲音低低地發笑。

這個姿勢恰好将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上。琴圓感受自他胸腔裏傳來的陣陣笑聲,陷入睡眠前疑惑地想:怎麽沒聽到心跳?

明月西沉,新曙初露。第一縷晨陽照在琴圓肩膀。光線逐漸向上,太陽也爬到山頭。

他眼皮動了動,随後擡手揉揉眼睛,再睜開時看清抱住他的人卻愣了愣。

不知何時,江淩晚已經換裝。原本繡着十二章紋的比甲與玄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v 領長袖襯衫,袖子卷起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手臂,下搭同色修身西褲,優雅而又迷人。

他的長發變成利落幹淨的短發。原本的紅發也已染黑,只發梢依舊在日光下泛起淡淡紅曜。額前的頭發全部向後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異色眼瞳深邃,紫眸似海,金眸如陽。

他的鼻梁英挺,嘴唇薄而性感,輪廓立體清晰,身材高大挺拔,簡直是完美的化身。

琴圓一雙澄澈眼眸彎成月牙,兩個酒窩深陷醉人,笑得明朗而又俊俏。他說:“你好像混血王子。”

他不笑時冷靜禁欲。笑時稚氣天真,看着你時,似乎眼中有一輪暖陽,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江淩晚被他的笑意攪得心潮翻湧,但又禮貌地詢問:“我可以親一親你的眼睛嗎?”

琴圓閉起眼睛,感覺到江淩晚落在他眼上的早安吻,幹燥而又溫暖。

鲲鵬早已不見蹤影,或許又沉眠于地底。

他帶着江淩晚回到風雲之巅的桃源客棧。刷牙洗漱後,換上一套寫着“解憂”兩字的黑色連帽衛衣,問:“你一夜沒睡嗎?”

江淩晚道:“學了些新世界的東西。”

琴圓奇怪地問:“你怎麽學的?”

江淩晚攤開手心,一只疲憊的紙鶴靜靜地躺在上面,“它們帶來了世界各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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