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芬
周一早晨，我開着巧克力去上班，車技有些生疏了。路上堵車嚴重，停好車的時候，已經快9點了。走進辦公樓，每個人都笑容可掬，老板的小三不容小視呀！想到這，我忍不住偷笑。
“憑什麽她就能随便遲到？”我是踩着毛小芬的這句話走進辦公室的。她是IT部僅有的兩位女生中的另一位，一直對我很不友好。
我微笑着走到經理面前，禮貌的說，“經理，我今天遲到了1個小時，下班後我會再多幹1個小時，把時間補回來。”
原認為事情應該就此結束了，沒想到她卻不依不饒。譏諷的說，“你當然怎麽都行了！當心哪天老板娘跑來，興師問罪！”經理趕緊攔着小芬不讓她亂說話。
我壓住怒火，保持微笑的問她，“小芬，你指的是哪個老板娘？”
在大家驚訝的眼神中，我坐到了位置上，開始工作。
其實她的反應我完全能理解。IT 部原來是沒有項目經理這個職位的。在過去的三年裏，小芬一直在做IT項目的工作 ，但卻沒有一個合适的職位。年初的時候，部門經理向老總建議，給小芬一個項目經理的職位，以表彰她這幾年的出色表現。原定計劃是過了五一假期，就要宣布了。可事與願違，我不合時宜的空降到IT部，無心的搶了她的職位，她被迫做了我的助理。鬧些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剛開始的時候，我因為心虛，不太願意和她過多的接觸。時間久了，逐漸發現了她的很多優點，比如她對待工作很嚴謹。心裏再不高興，也會按時保量的完成我交代的工作。因為她做項目的經驗豐富，經常會把一些事情想在前面，等到真出了狀況，我們也不會手忙腳亂。
從工作角度，我很欣賞她！我手頭有四個項目，實在忙不過來。幹脆把部門網絡盤的清理項目全權交給她，平時也不過問，只在幾個重要的milestone時，才會關心一下。總的來說，工作交給她，我還是很放心的！
從個人角度，我一直不敢和她走的太近。因為她也是典型的江南美女，柔柔弱弱，我見猶憐。和家裏打電話的時候，她會說很溫軟的南方話。她老家在太倉的沙溪鎮。她是因為考上大學，才來了這裏。應該是婷婷的緣故，我對美女極其敏感。
打開郵箱，十幾個郵件在排隊等着我。粗略的預覽了一遍，看來今天又會很忙了！整個上午，我忙得只喝了一杯水。快12點的時候，王曉來找我吃飯。
“爾珊，老板10點多就出去開會了，今天就不回來了。讓我告訴你一聲。”王曉是哥的私人助理，從哥接掌公司的時候，她就在了。去年剛和我嫂子的表弟結婚，算起來是我的表嫂，沒來公司前我們就很熟了。
我先去了趟衛生間，才和她下樓找了人事的姑娘們一起去餐廳吃飯。
下午，除了工作，還有2個很重要的會議。4點半的時候，達飛打來電話，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吃晚飯。活兒正幹到一半，我有些欲罷不能，就沒答應。他囑咐我，別太累，記得吃飯，才挂了電話。
等我都忙完了，關上電腦已經快7點了。“好餓呀！打食去！”拿了包包和手機，出了辦公樓。
巧克力剛駛上大道，他的電話來了。帶了耳機，接聽。他壓低了聲音問我，“寶貝兒，你吃晚飯了嗎？”
我也故意學着他的腔調，壓低聲音說，“達飛，我剛幹完活，還在路上。一會兒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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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壞蛋！調皮！”他還要說什麽，電話裏隐約傳來一個洪亮的男聲。他笑着說了什麽，然後才對我說，“寶貝兒，我和朋友們在茶館。他們叫我了。你小心開車。要是結束的早，我去看你。”沒等我和他道別，就挂斷了電話。
吃漢堡的壞處，就是明明飽了，可是胃裏還是餓。
馬上就6月了，我因為臭美，已經穿了夏天的薄裙，晚上還是有點兒涼的。開了暖風，開着車，往回走。甲殼蟲的鑰匙鏈歡快的晃個不停。想起他車上的菩提串，想着他。心裏甜的不行！
路邊一個姑娘低着頭，坐在便道牙子上。這麽晚了，還不回家？車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女孩恰巧擡起頭，像在尋找什麽。是小芬？我踩了剎車，換成倒檔，慢慢的把車倒了回去，停在她身邊，放下玻璃，大聲喊她。
“小芬！你怎麽在這？”
聽到聲音，她擡起頭，滿臉淚痕，眼裏充滿了憂傷和無助。見我坐在車裏，她臉色一變，眼裏充滿了憤怒。我拉好手剎，從車前面跑到她那邊，憐惜的說，“小芬，先上車吧！夜深了，坐在路邊太涼了。也不安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的跟着我，坐進了車裏。我替她關好車門，從車前面跑到我這邊。系好安全帶，小心的問她，“送你回家吧？”
她低着頭，還在哽咽。我遞過去紙巾，她接了，抽出一張擦幹了眼淚，擡頭看我。“随便吧！只要不是回家。”
傷心的人為什麽都不願意回家呢？！我想了想說，“我知道一個不錯的足道會館，要不我們去試試？”沉默充滿車廂。“沒說話，我就當你是同意了。系好安全帶。”
放下手剎，我們出發了。打開收音機，歡快的音樂不合時宜的飄出來，她伸手關掉了。後面的路程，我們一直都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我近期總去這家足道會館，因為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菩提。最初的兩、三次，捏腳的時候，我都會疼的吸溜、吸溜的，可回家後，卻睡的很香甜。慢慢适應後，幾天不捏腳，就會感覺我的腳趾頭們在蠢蠢欲動。
停好車，我們一起走進大堂，迎賓笑着打招呼。因為經常來，大家已經熟了，服務生領着我們到我固定的7號包房。7號是我的幸運數字，介于6和8之間，離9也不遠。
“劉小姐，今天您還是選53號老師？”
“是的。請53號老師幫我找一位技術好的女老師，給我朋友捏。謝謝！”
“知道了。兩位請稍等，我去安排。”服務員微笑着出去了。
等屋裏就剩下我們倆個人，我把自己放倒在躺椅上。
她跳躍性的說了一句，“我讨厭你！”
我撲哧笑出來。“我知道。我是小三，所以才搶了你的職位。今晚就算我賠罪吧？”
2位老師端着熱氣騰騰的泡腳盆來了。
“劉小姐，晚上好！帶了朋友來呀！”
“順華，你好！今天辛苦了！”
順華笑着回答，“劉小姐，你客氣啦！”指着一起進來的另一位女孩說，“這是王敏，她的技術也不錯的。”
“好的。我們開始吧！”
可能是因為不知道程序，小芬有些緊張。
“泡腳真是一種享受呀！”我側過臉，笑着對她說，“我第一次來捏腳的時候，嗷嗷亂叫，連順華都被我逗笑了。是吧，順華？”
“是呀！是呀！”順華笑着回答。順華是個漂亮的湖南妹子，人非常爽朗。原來在深圳做車衣女工，實在太累了，跑到北方來，學了捏腳的技術，做了捏腳的技師。
我們安靜的按摩，捏腳，捶腿。
“劉小姐，你最近睡眠有改善。晚上是不是睡的很安穩了？”
“嗯！是呀！經常一覺到天亮。”說着說着，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我醒來的時候，老師們已經走了。我伸了個懶腰，看到小芬還在。對她笑笑說，“謝謝你沒走！”沒有回應。“小芬，其實我很喜歡你，或者說欣賞你。”
“我不是Lala。”她有些生硬的回答。
“呵呵，我也不是！我是指工作上的欣賞。你工作表現真的很出色。如果不是我不合時宜的出現，搶了你的位子，變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面。也許換一個場景，我們可能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忽然想到了婷婷驚豔的臉。從大一開始，到現在，我們11年的友情全沒了。我還能有朋友嗎？情緒一落千丈，悶悶的說，“我們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剛想起身離開，她坐起來可憐巴巴的看着我。“我們能聊聊嗎？我實在不知道要找誰說話。”我重新躺回躺椅，安靜的看着她。
“我家在南方，我是因為上大學才來了這。大學期間認識了我男友。他是本市的。畢業的時候，我為他留了下來。原以為今年下半年，我們該結婚了，可剛才他提出分手。我真不知道我錯在哪裏？”
我沉默着想該如何勸她。想清楚了才認真的說，“你沒有錯！不要你，是他的損失。你沒有必要為了別人的過錯而傷害自己。”這話說起來很容易，可做起來挺難的。 “一段感情，擁有的時候能真心相待。即使後來失去了，也不會後悔。你認為呢？可能我說的比較重，可能你想我安慰你。” 喝口水，繼續說，“別人說再多的話，也是徒勞，只有你自己想開了，或者時間足夠久了，你才能真正的釋懷。将來你回頭看看，肯定認為當時的自己很可笑。”心裏慶幸，幸虧我醒悟的比較早。如果真的錯過了達飛，我會終生遺憾的！
她沒料到我會這樣說，只是默默的點點頭，站起來，離開了會館。把她送回家，我開着車往回走。
停好車，走回地面的時候，忽然很想他。電話打過去，才響了一聲，他就接了。
“達飛，我想你了！”
他高興的說，“爾珊，你回家了嗎？我剛到家。太晚了，就沒去看你。”
“沒關系的！我剛停好車，快到樓門了，忽然很想你，就給你打電話了。”
“爾珊，我今晚很高興。和爾峰哥，還有幾個朋友，我們一起喝茶了。”
“啊！”有些意外。想了想說，“喝茶這件事，你們确實應該能談的來。聊得好嗎？”
他滿足的說，“好！爾峰哥已經把你許給我了！”
我故意慷慨激昂的說，“陳達飛同志，現在是新社會！我們反對包辦婚姻和買賣婚姻！”
“是！我一定不買賣婚姻，一分錢不花，就把你搶回來！哈哈！”我們一起笑了。
“我到家了。不聊了。你早點兒休息吧！拜拜！”挂了電話。我洗洗睡了。
第二天來到辦公室，小芬已經在工作了。見我進來，她擡起頭給了我一個大大的微笑。
“爾珊，早上好！”
我也笑着回答，“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嗎？”
“還可以，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謝謝你昨天請我捏腳。”
“以後一起去？”
“好啊！下次我請。”
陸續進來的同事，都好奇的看着我們。我快樂的回到座位上，開始一天的工作。收到的第一個郵件，就是小芬發來的她的郵箱，請我在MSN加她。
從那天開始，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又多了個伴兒。但我始終沒有放下最後一道防線，就像我對達飛一樣，我怕再次受到傷害，因為我已經傷不起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不到一個月。一天午飯的時候，我們倆偷偷的溜出去，在公司對面的高級中餐廳吃飯。小芬小聲告訴我，她辭職了，要回南方老家去發展了。我一下子沒了胃口，用筷子擺弄着碗裏的米飯。就算不是無話不談的閨蜜，也稱得上是一起工作的戰友。我舍不得她！她看到我這樣，也有些難受了，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我打起精神，笑着問她，“小芬，你想和我說什麽嗎？”
“爾珊，我要走了，所以才對你說這些話。你不年輕了，應該為自己打算了。”
“嗯？”疑惑的看着她。
“好男人滿街都是。離開他，找個可以和你結婚的？”
我被弄糊塗了，“離開誰？”
“劉總！”
原來是這樣啊！我故意裝出很委屈的樣子對她說，“小芬，離開他是萬萬不可能的！我做不到！”她睜大眼睛看着我，還想說什麽。我搶先說，“因為你說這些話，我們是真正的朋友了！”
她還不放棄，繼續說：“我說的是真的。他給不了你幸福的！”
“我知道。可我……唉！”
“工作只是一個謀生的手段，別讓工作左右了你的生活！”
看她越說越遠，我只好淡淡的說，“他是我哥！”
她還自顧自的喋喋不休，猛的停下來，捂着嘴看我。“你！你！”
“對，他是我哥！保密哦！”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老板娘一次都沒來鬧過。”哈哈！我們一起笑了。
哥突然出現在我們桌邊。小芬趕緊站起來，禮貌的說，“劉總。”我也跟着起身。
哥笑着說，“剛巧和朋友吃飯，看見你們挺高興的，過來打個招呼。沒事了，你們繼續吧！”
“劉總再見！”
“再見！”哥剛走了幾步，又折回來想對我說什麽。看看小芬，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回公司的路上，收到達飛的短信。“寶貝兒，中午和爾峰哥吃飯，看到你了。你旁邊有陌生人，我就沒過去。見你很高興，我也高興了！”怪不得哥欲言又止。
因為小芬辭職的事，我一下午都提不起精神。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