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李何氏怎麽會不知道大嫂心中的想法,心中暗暗高興,她就知道,大嫂只要有人給她提點到了,不會沒有別的想法。
李王氏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拉過她的手說道:“弟妹說的是,我們都不願意跟這個瘟喪同住一個屋檐下,得想法子說服爹娘将他給分出去。”
李何氏故作驚訝,猶豫不定的說道:“這不太好吧?畢竟他也是爹娘的兒子,老兩口能舍得嗎?”
李王氏哼了一聲,“舍不得也得舍,這麽大人了,好吃懶做的,難不成你還想伺候他吃喝一輩子?反正我是不願意的。”
李何氏裝作心動的樣子,點頭道:“大嫂說的也對,不過,我想等到小叔子娶親了,組成了一家人,就讓爹娘将他們分出去單過,到時候也說得過去了,就算鬧将出去,理也在我們這邊不是?”
李王氏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還是弟妹想得周到,爹娘他們早就對他失望透頂了,給他娶妻也就盡到自己的責任了,到時候提出分他出去單過,也就能順理成章了。”
“正是這個理。”李何氏捂嘴笑。
這邊兩人商量定下來了,那邊還在雞飛狗跳。
李文才讓李喻交出銀釵來,李喻哪裏還拿的出來?他今兒個拿了銀釵本來想着去鎮上也能吃喝上一頓好的,或者拿去賭坊說不定還能贏點銀子回來,正舉棋不定呢,就碰到隔壁村的秀芝姑娘。
秀芝姑娘在四裏八鄉都是出了名的好模樣,那臉蛋是臉蛋,身段是身段,走起路來也是婀娜多姿的,在李喻眼裏那就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是他一直都很心儀的對象,他為什麽這麽大歲數了還沒急着要成親,不就心心念念想着這秀芝姑娘嘛?
可是人秀芝姑娘那也是眼高于頂的人,人那是要嫁去鎮上當有錢人的少奶奶的,哪裏看得上李喻這個痞子,不過李喻有點什麽好東西都會第一個想着送給她,這才偶爾給個好臉色,吊着李喻不上不下的呢。
今日遇到秀芝姑娘,秀芝朝着他微微一笑,說了幾句好聽的話,他就自己雙手将剛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銀釵給送了出去,得了秀芝姑娘含情脈脈的一個眼神,他心裏就已經找不着北了。就剛剛進門之時都還樂呵着呢。
現在聽到銀釵的事情給揭穿了,李喻一口咬定了銀釵拿不回來了,反正要打要罵都随你的态度,把他爹李文才氣得夠嗆。衆人又是好一陣勸說,這才稍微平歇下來。
李喻現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你打我,那我就跑,你罵我,那就當耳旁風,總之一句話,那破釵子是拿不回來了。
現在誰拿李喻都沒有辦法,李文才無奈,指着他叫他滾,這句話李喻倒是真聽進去了,要不是二哥把他抓回來,他還不想回來呢?也不管其他人,溜溜達達就又出了門。
造孽哦!他們李家怎麽就出了這麽個不是人的東西啊?李文才搖頭嘆氣,已經對這個三兒子失望透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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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王氏眼珠子一轉,一下子坐到在地,一邊抹淚,一邊抽抽嗒嗒的哭喊道:“天啊!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我的銀釵啊!就這麽沒了啊!還有沒有天理了啊?”
李文才頭疼得緊,擺擺手道:“行了,你那銀釵作價多少,家裏陪給你就行了。”
有了李文才這句話,李王氏終于消停了,一旁的李何氏氣憤不平,不過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暗地裏咬咬牙,手指都攥得發白,家裏的銀錢也有他們二房一份,憑什麽就要補貼給大房?哼!還不全都怪老三這個禍害,還是得盡早将他分出去才行。
大房就因為有了一個會讀書的兒子,占盡了便宜,家裏什麽吃的用的都緊着大房,等着吧,等她的兒子出生,定然也會加倍的讨還回來。
李何氏心裏想着,卻也明白,現在不是該斤斤計較的時候,還是合力将老三趕出去才是首要的事,想到這裏,她用手指輕輕戳了李王氏,示意她趁此機會正好提出剛剛說好的事,不然,等老爺子氣頭過了,事情只怕就難辦了。
現在的風俗就是只要老爺子當家人還在,一家子不管多少人都不能分家,子孫要是提出分家,那就是大不孝,是要吃官司的。不過要是當家人将不成器的子孫趕出去自立門戶,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李何氏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來。
李王氏收到示意,心中盤算了一會兒,才開口:“爹,我這裏有一句話,不管您愛不愛聽,媳婦今天必須說出來。”她看了一眼李文才,見他沒什麽表情,接着繼續道:“爹,小叔子的為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今日偷了我的銀釵,明日說不準又會偷走什麽別的東西,這樣的人,我實在是不放心跟他同住一個屋檐下。”
李文才眉頭一皺,手指搓着煙杆,“老大家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爹,把小叔子分出去單過吧,家中條件本來就不好,還要養這麽一個大閑人……”
李王氏話還沒說完,李成就着急打斷道:“你說什麽呢?老三是我弟弟,你這個做嫂子的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怎麽就不能說這樣的話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他能偷一次,就能偷第二次,家裏能有多少東西夠他偷的?”李王氏咄咄逼人。
“這……”李成平日裏老實木讷,李王氏性子急,他一般都不與她争吵,今日李王氏說出這種話,他也是真急了,才打斷一口氣說了這些話來,現在李王氏強硬的話語又讓他啞口了。
婆婆李趙氏按耐不住了,指着李王氏的鼻子罵道:“好你個王氏,你這是什麽居心,是存心要把咱們老李家弄散是不是?”
婆婆李趙氏這句話有些誅心了,李王氏知道這話要是給傳了出去,她的名聲了就壞了,心下也就有了退縮之意,要知道,對現在的人來說,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那是比死還難受的。
“不是,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王氏連連否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弟媳李何氏,讓她幫着說兩句話。
李何氏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指望不上大嫂,不過一句話而已,看看這就吓成什麽樣子了,她着實是看不起這個大嫂的,看她吃癟,也暗自高興,可眼下她卻不得不先幫着大嫂,這讓她心中不上不下堵的慌。
李何氏上前兩步,捂嘴笑道:“相信大嫂也不是這種人,我想着大嫂一定是為了興彥才會這麽說的。”
李趙氏不明白了,狠狠瞪了二兒媳一眼,這關他家大孫子什麽事?
李何氏也不懼怕,又說道:“想想看啊,我們家興彥那就是文曲星下凡,将來是要考秀才,還要做官的,攤上這麽個三叔,他偷家裏的東西也就無所謂了,可萬一這偷雞摸狗的性子改不了,到外面也做出這樣的事來,被人說起秀才,舉人的三叔是個賊子,那豈不是白白連累了興彥?要是興彥被連累到沒了功名,到時候找誰說理去?”
李何氏這話說的頭頭是道,衆人一想,也都深覺有理,就連李文才顯然也是把這話給聽進去了,皺眉深思起來。
李王氏此時才反應過來,也理直氣壯起來,連連應和道:“正是這個理兒,我們家彥兒将來可是要做大官的,真被他三叔連累了,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婆婆李趙氏一聽關乎到大孫子的功名,态度一下子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不再護着三兒子了,只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文才:“當家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 ,我們可就得早點做打算 ,決不能讓任何人影響到了彥兒。”跟大孫子比起來,三兒子當然得靠邊去。
李文才沒有說話,下意識的将煙杆放進嘴裏深吸一口,這才發現煙并沒有點燃,又頹然的放下煙杆。
李何氏與李王氏妯娌一唱一和,李何氏意有所指的說道:“小叔子現在一個人,還沒成家,要是成家了,分出去單門獨戶過日子,也不算虧待了人,将來村裏人提起來,也不會有什麽不好聽的流言,畢竟咱爹娘将人養大了,還給成家立業了,說什麽也不會說李家人不對吧?咱們李家保全了興彥,又保全了名聲,兩全其美的事兒啊!”
李順得意洋洋,自家的媳婦兒,這話說的有條有理,不信爹娘不會動心。
果然,李文才将煙杆插到腰帶裏,他已經下了決定,點頭道:“老二,你在鎮上比較熟,去看看人牙子那裏有合适的人沒有,有的話就買個回來給老三做媳婦吧,等他成了親,就讓老三分出去吧。”
李順忙不疊的答應了,等這農忙一過,他回到鎮上,立即就去辦爹交代的事兒。
于是,在李喻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娶媳婦兒的事就已經提上了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