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夜深了,王洙去打水洗漱,卻見到曲露也來打水。

王洙想到自己上次被他坑的不清,本來想躲着他走的,可是對方已經看見了她,還對她笑着打招呼。

“王公公,你也沒睡呢!”

王洙冷淡的點點頭,她不睡是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她得好好消化一下,這家夥不睡覺幹嘛呢!

曲露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提着馬桶,然後他把刷子放進馬桶,騰出一只手去抹了把汗,對王洙咧嘴一笑,“馬桶還沒刷完了啊!”

“……”王洙這才想起他被孟詢派去刷馬桶,想不到這家夥心态還不錯,沒見過刷個馬桶還那麽開心的,“嗯……那你好好幹,早點休息,我走了。”

曲露哼着歌走了,王洙心想,身處逆境而不自知,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回了房,王洙有點睡不着,又去了趟淨房,看見曲露還在那裏賣力的刷刷刷,心裏有些不忍。宮裏注定不會是老實人的天下,有心眼都不一定能混的風生水起,更何況這傻乎乎的呢。幸好啊!幸好當初進宮的不是她弟弟王煜,否則以她弟弟的直性子,能不能活到現在還是個未知數呢,說不定比曲露還慘。

而王洙一心惦記的弟弟王煜在做什麽呢?

夜深人靜之後,他回到了自己的家裏,打包了兩大麻袋子書又要出門,一出門正撞上鄰居李大嬸家的兒子方喚。

兩個心裏有鬼的人都被對方吓到了。

王煜以為是“債主”蹲守他呢,而方喚剛剛潛入李大嬸的房間把白天王洙交給她的銀子偷了出來,見到王煜的這一刻心虛的不得了。

“額……那個……王兄你回來了啊……”方喚抱緊了懷裏那包銀子,尴尬的招呼道。

王煜見到是方喚就放心了,“我回來拿點書,方兄,你這麽晚還出門,要做什麽去?”

方喚打哈哈道,“也不幹什麽,就是出來轉轉,出來轉轉。”

王煜不是個多疑的人,也不喜歡為難別人,見方喚不願意說實話他也就不追問了,轉而問他,“晗妹妹呢,這些日子還好嗎?”

“她能有什麽好不好的,前幾天着了風寒,現在已經快好了,現在天天在家繡荷包呢!你呢,你怎麽總不在家?”方喚琢磨了一下要不要把王洙來找他的事告訴他,但是一想到銀子他就沒說。

王煜哈哈一笑,自嘲道,“最近被人追債呢,不敢回家,所以去城郊破廟躲幾天。”忽然又想起什麽,囑咐方喚道,“方兄,你可別告訴別人我的行蹤啊!”

方喚騰出一只手拍拍他肩膀,“怎麽會呢,兄弟我最講義氣。”說着,轉過身,從懷裏随便掏出一錠銀子,再轉回身扔給王煜,“兄弟我只有這麽多,你先拿着,出門躲債的心酸我最懂了,你買點吃的,別太委屈自己,反正你哥哥還會再來的。”

王煜很感動,一時都沒問方喚怎麽會有一錠銀子的,但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追問道,“我哥來找我了嗎?”

“我很少在家,我怎麽知道,應該沒有吧,沒聽我娘提起過。”方喚支支吾吾,“不跟你說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啊!”

方喚一路小跑,确保王煜沒跟過來,這才靠牆喘了幾口氣。稍作休息,方喚就揣着銀子進了地下賭坊,在一擲千金的快感中将內疚與羞愧抛在腦後。

~~~

禁足中的孟詢恢複了往常的暴躁,賀公公勸他多讀點書,孟詢一聽到書就頭疼,一頭疼就跑到院裏來回來去的踱步,每次孟詢一在院子,王洙就找個理由躲起來,生怕自己礙了他的眼又遭他一頓咆哮。

太傅來過景德宮幾次,督促孟詢好好念功課,還給孟詢布置了任務,孟詢笑呵呵的送走了太傅,回來就把書扔在地上狠狠踩,有時候把書踩破了,賀公公就會叫王洙來收拾殘局,王洙趁這個機會看了不少書。

“殿下,您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您出門得得到皇上的允許,您只有讓皇上高興了才能出去,而皇上最願意看見的就是您功課進步……”賀公公硬着頭皮去撥弄老虎胡須,王洙侍奉在一旁為賀公公捏了一把冷汗。

“本殿下知道!”孟詢煩得要死,随便翻開一頁書耐着性子看下去。

“殿下……”王洙弱弱的道,“您的書拿反了吧……”封面的名字都倒過來了。

孟詢實在不耐煩了,把書往桌案上一摔,整個人倒在太師椅上,又擡腿把腳放在桌案上,“不看了,都什麽東西。”

“喲,看什麽呢!”

清亮的女聲忽然響起,一個穿着粉嫩儒裙的少女盈盈入內,孟詢下意識的把腳放下正襟危坐,一看,這不那誰嘛!

“是你?你怎麽進來的?”他這宮裏的人是都死了嗎!随随便便讓人進來,也沒個人通報一聲。孟詢已經想好等許玉君走了以後要怎麽罵人了。

許玉君掩唇一笑,頗有幾分少女的伶俐生動,“怎麽不能是我呢!我的七哥,好久不見呢,我看你過的挺不錯的啊!”

孟詢覺得這丫頭一定是在諷刺自己,她和四皇子是一撥的,現在肯定是來看自己的笑話。“你來幹什麽?”

“剛去見過皇後姑媽了,聽姑媽說你被關起來了,我就來看看你,順便送你一個禮物,怎麽,妹妹關心哥哥,不可以嗎?”許玉君眨眨眼睛,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

孟詢覺得她真是太欠揍了,偏偏對方是自己的表妹,自己還不能罵她,真是憋出內傷了。

賀公公心想,素聞許小姐不是在京城長大,但也沒想到教養這般差,這等脾性和他們家主子是斷斷合不來的。

許玉君一臉天真的問孟詢,“表哥,你都不關心我給你帶了什麽禮物麽?你肯定喜歡的。”

“什麽禮物?”孟詢耐着性子問。

許玉君拍拍掌,有兩個宮人便從門外進來,懷裏抱着一只八哥犬,孟詢吓的一下子跳上了椅子,大聲吼道,“這什麽東西!啊?”

許玉君一臉莫名其妙,“這是狗啊!七哥,你不會連狗都沒見過吧……”

時下宮中盛行養狗,尤其是大祁近來和西域通商頻繁,引進了不少犬類的新品種,這股子養狗風就更加盛行了。深宮寂寞,不少宮人都養起了狗,有的狗甚至活的比人還要尊貴。

但是孟詢不喜歡狗,有一次看見一個娘娘懷裏抱着一條狗朝他走來,他想都沒想就繞路走了,現在這女人送他狗什麽意思!

許玉君跑去逗弄那小狗,問孟詢道,“七哥,你看看它是不是很可愛?”

孟詢臉都吓青了,許玉君忍着笑問他,“這狗這麽小一只,七哥,你該不會是怕狗吧?”

孟詢見那狗安安分分任那宮人抱着,這才從椅子上跳下來,故作鎮定道,“我怎麽可能怕狗?”說着,還往前走了幾步,但看那小狗臉皺皺巴巴的,孟詢不自覺又退了回來,“咳咳,多謝玉君妹妹的好意了,只是我比較愛幹淨,養狗這事,我是不行的。”

許玉君抿着嘴直笑,“您這是什麽話啊,難道養了狗的人都不愛幹淨麽。再說了,又沒叫您和它坐一塊吃飯,也沒叫您摟着它睡覺,您把它交給一個小太監養着,想它了就去逗逗它,根本礙不着您的事。”

說着,許玉君又開始嘆氣,語氣有幾分嬌嗔,“好七哥,您就當幫我養吧,我特別喜歡這小狗,但是我爹對狗過敏,一碰狗就身上起疹子,要不是這樣,我就自己養了。”

孟詢一聽忙道,“我也對狗過敏,渾身不舒服。”

許玉君歪着頭,“七哥,您不覺得您現在說這話有點晚嗎?”

孟詢:“……”

王洙和賀公公對視一眼,王洙算是服了這個許小姐了,叫你吃癟就吃癟,七殿下這次算是遇上克星了。不過,送孟詢條狗可真不是個好主意,他自己就是一條瘋狗,瘋狗遇上狗,同性相斥,肯定沒什麽好下場。

許玉君走了,狗卻留下了,孟詢看見那條狗就煩躁,伸手就拿起硯臺摔在地上,硯臺裏還有墨,全都招呼在孟詢的鞋子上了。

“啊!我的腳!”孟詢快要崩潰了,賀公公和王洙趕快服侍着孟詢換了鞋襪,又給他打水洗腳,洗的孟詢的腳快脫了一層皮才把墨汁洗掉。

王洙想笑又不敢笑,孟詢一邊洗腳一遍罵,“養什麽狗!有病!把那狗給我叉出去!炖了!骨頭熬湯,肉就剁成肉醬夾馍吃!”

孟詢越說越激動,使喚王洙道,“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

王洙心想,不會是來真的吧?

賀公公勸道,“主子,這是許小姐送您的狗,您這樣……”

孟詢吼道,“還不快去!吃了它!”

王洙苦着臉去執行任務,還沒走到門檻,孟詢又吼道,“回來啊!你幹什麽去!”

王洙回,“您不是叫我殺狗去麽……”

“叫你去你就去,你自己不長腦子嗎!”孟詢聲嘶力竭罵道,“算了算了,就這麽着吧!你去養狗,別叫我再看見它,再看見它吃了它!”

王洙很委屈,這年頭有病的人為什麽不願意去看看大夫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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