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阿修羅(20個紅包)

“額吉, ”達達爾連忙從座上立起,退到案後拱手不敢起來,“是達達爾大意。”

“大意?”薩仁摸着手串站了起來, 在達達爾面前踱了兩步。“你本就不受你父汗看重, 兵權都交到了一個外族人手上。那日壽宴你也看到了, 你父汗看重那個公主,原本我還以為, 和親之事能為你扳回一逞。可若你這都輸給赫爾真, 我這可敦也不用當了,将大蒙江山拱手讓給那個野種便是。”

“兒子知錯了。可今日在蘇布德外頭,公主坐騎突然瘋癫,我反應不及他,才被他搶了先機救下公主。”

達達爾說着,看了看薩仁的臉色, 又接着說,“額吉怕是還不知道。今日在父汗客營裏, 博金河家中女仆道出, 赫爾真和公主原在定北城一役便已經生情。我一個後來之人, 真怕是多有不便。”

“混賬話!”可敦瞪目斥責, “你就這麽些出息?争不過, 就說別人有情在先, 怎麽不說你自己不上心?”

達達爾忙再拱手往後一退:“額吉,兒子會上心的。”

可敦又踱了兩步,卻是冷笑着。“有情?”

“呵, 那便再給他上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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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芷秋緩緩睜了眼,便見得自家主子正坐在案臺前,單薄一件兒裏衣,頭發還披散着,卻是捉着毛筆,正在畫着什麽。嘴角挂着一絲甜笑。

芷秋忙撐着身子起來,給她拿了件衣服披上,“公主,怎的起了也不喊芷秋。芷秋好伺候你梳洗的。”

淩宋兒幾分閑散,放下毛筆往一旁靠了靠,“不急…”

芷秋卻見案上一方絲布,寥寥幾筆圓弧,“公主這是在畫什麽?”

“龜龜兒。”淩宋兒淡淡答着。

“……”芷秋卻是幾分不解,“昨晚和二王子不是都說好了麽,怎的還畫這個?”

淩宋兒笑着:“我方才出去看了,今日天好,一會兒我們出去放龜龜風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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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宋兒梳洗好,吃過早飯。芷秋又出門找可卡先生尋了些竹篾和絲線回來,給淩宋兒糊好了風兜兒。這才陪着主兒去了牧場。

出門已是晌午,淩宋兒昨日圍獵受傷,阿布爾汗體諒,便也不用她再作陪。今日一早,臣子們又跟着阿布爾汗和赤嶺王子去了蘇布德。蒙哥兒也該一道兒去了。

旭日當空,天青風烈,淩宋兒拎着風兜兒小跑着,将它揚上了天。芷秋一旁幾分着緊,“公主你慢些,摔着了不好。”

淩宋兒卻是沒管,見得那龜龜兒上了天,腳步才慢了下來,扯着手中的線,不時收一收,風兜兒越飛越遠。芷秋這才跟了上來,“公主,可真厲害,平日在宮裏放風兜兒,風兜兒怎麽也飛不起來。原是大草原的藍天,才該是它飛的地方?”

“你今日怎的這麽會說話?”淩宋兒方才打趣着,卻見得一抹身影從遠處騎馬而來。馬上的人遠遠便在跟她招呼,喊着她的名字幾分親切,“宋兒!”

“……”那是達達爾,淩宋兒只得将手中風兜兒線交給一旁芷秋。待馬騎近,達達爾從馬上下來,她才微微作禮,“大王子。”

“宋兒…怎的心情這麽好,放風兜兒也不讓我陪陪你?”

淩宋兒忙退了一步,“還未婚嫁,大王子不該直呼我名字的。”

“怎的今日如此見外?”達達爾往前一步,淩宋兒往後一步,還是芷秋沒管了那風兜兒過來擋在二人中間,“還以為大王子今日該和大汗一道去圍獵了,怎的還會在牧場?”

“哦,昨日在額吉那裏喝了兩杯酒,有些宿醉,今日一早便遲了。”達達爾邊說邊看着淩宋兒。她卻垂眸不語,似是跟他生分了許多,“恰逢公主有心情放風兜兒,達達爾晌午便正好陪陪公主。下午再去蘇布德圍獵。”

淩宋兒卻是一拜:“不必了,大王子還是去陪大汗吧。我有些乏,該要回去了。”說着,轉對一旁芷秋道,“還不收了風兜兒。”

“是,公主。”

達達爾見她冷淡,也只得收回了幾分熱情,“那,達達爾送公主回營帳也好。”

淩宋兒沒拒絕,由得他跟着一路,回去了自己的營帳。

等人走了,淩宋兒落座在案前,方才覺得掃了一早起來的好興致。手還傷着,不大方便,繡架動不了,便讓芷秋挂了牌子,今日營業三卦。

傍晚的時候,博金河提着只山雞從外頭回來,搖着淩宋兒的帳鈴。“公主可在帳子裏?赫爾真讓博金河來送些獵物。”

芷秋從帳子裏探出半個腦袋,“公主喊你進來喝茶。”

博金河進來營帳,對淩宋兒一拜,“赫爾真方才圍獵回來,還在陪着大汗和那赤嶺王子周旋。公主,這山雞他讓我來交給芷秋,好讓葉婆婆做了給公主解饞。”

淩宋兒正在案前喝着茶,對博金河招了招手,“博金河你辛苦了,快來也嘗嘗我家的金駿眉。可卡先生從漠北商道上淘來的,平日裏找不到的貨色。”

博金河點頭,心想着果真是不一樣了,連他的待遇都提升了?走來案前到沒坐下,只端着茶碗,嘗了一嘗,“濃香,味兒清淡。博金河雖不大懂茶道,可随着公主喜歡,定是好茶。”

“你怎的這麽會說話?”淩宋兒抿嘴笑着,才拿起一旁放在案臺上的風兜兒,“有勞博金河了,這是我給他的。”

博金河收過來看了看,“烏龜?”

“公主送這風兜兒給赫爾真是什麽意思?”

淩宋兒忙嚴肅了幾分,“這可是我家龜龜兒。便勞煩博金河你帶回去給他便是。”

“……好。”博金河接了差事,才又是拜別,“那,一會兒大汗設宴,還要對付那赤嶺王子。公主可別忘了,要去外頭吃獵宴。”

淩宋兒颔首:“嗯,我知道。”

博金河拿着那風兜兒和淩宋兒拜別。邊轉身邊搖着頭不解…“龜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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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盈盈月夜,七八星火帳前。

獵宴設在汗營中央大廣場上,生了堆篝火,一旁還點着火把。臣子們已然入座,阿布爾汗上座,赤嶺王子坐在右邊的貴賓之位,另一側則是達達爾、赫爾真、和巴雅爾。

淩宋兒卻有意換回了木南的襦裙褙子,堕馬髻垂在一側,金步搖懶懶閑晃,引得人憐愛。來得宴席之上,達達爾先走了神,赫爾真垂眸不語,一旁巴雅爾卻是喜悅外向,跑來淩宋兒身邊,“公主,随我坐。今日圍獵,達達爾獵得了雌鹿,我得要跟你好好說說!”

巴雅爾心思單純,淩宋兒便未多想,先去座前給阿布爾汗請安作禮,才由得巴雅爾帶着入了座。

“那雌鹿長得好看,身上還有白色花斑。今日達達爾可該得父汗的賞賜了……”巴雅爾娓娓說着,隔着大半面案臺,蒙哥兒卻在座下給她遞過來一個小包裹。

淩宋兒幾分遲疑,偷偷接回來,趁着巴雅爾看着別處,打開來看看。裏頭竟是滿滿一包小樹莓,捏了一顆放到嘴裏嘗了嘗,清甜。

巴雅爾扭頭回來,見她捧着個包裹,“诶,這不是赫爾真晌午摘的樹莓?”

“噓!”淩宋兒幾分緊張,“巴雅爾你小點兒聲!”

“哦!”巴雅爾猶豫着半晌,想來上回在客營裏聽着茵茵說的那番話,“我理解!我明白!公主,巴雅爾可從沒對你有過非分之想,只想着怎麽報答你救我額吉,還有,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僅此而已!”

話是說給一旁赫爾真聽的。赫爾真咳嗽兩聲,當是聽到。

巴雅爾才樂呵呵,給淩宋兒盤子裏放了塊哈密瓜,“公主,嘗嘗今日商道上剛買來的,甜得很。”

淩宋兒笑了笑:“多謝巴雅爾了。”

人來得差不多,阿布爾汗宣布開宴。起身說完祝酒詞,臣子們紛紛應和,同阿布爾汗吃酒。

重新坐下,赤嶺王子少布才又提了起來,“大汗,少布來這兒好幾日了,都沒見得到烏蘭。這通婚一事,大汗打算怎麽辦?”

阿布爾汗笑着,“少布放心,本汗已經有了打算。”說着看了看一旁博金河。博金河起身對阿布爾汗一拜,“大汗,博金河去将人帶上來。”

片刻,茵茵被博金河領着上來。博金河對阿布爾汗一拜,才退回去自己位置上。

今日茵茵,蒙人女子打扮,确是幾分華麗。上來殿前,便癱坐在地上,也沒打算對阿布爾汗行禮,只是軟軟綿綿,本就是嬌氣的身子,便讓人生了憐意。

阿布爾汗這才對少布道,“少布,不知你可有耳聞,烏蘭傷了身子,半死不活。怕是不能跟少布去赤嶺了。”

“什麽?”少布幾分不情願,“烏蘭難得旺夫,為何會傷了身子?”

阿布爾汗道:“約是不願和父母分離,才憂思成疾。”

少布長嘆了一口氣,看着座下茵茵,“看來大汗是另有人選了?”仔細打量,茵茵卻是生得柔弱可憐,今日打扮了一會兒,便是更加可愛。少布一時看走了神。

阿布爾汗一旁觀望着他的神情,便更有了幾分底氣。“少布,這女子确是我大蒙汗營覺得合适的人選,便讓她跟少布聯姻。打開兩族通婚先河,日後通商,交流,亦無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甜,預備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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