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匹配婚姻
夕陽漸漸消失了,白天的熱度漸漸散去,但空氣清爽而澄澈。誘人的藍色被薄暮渲染出一片晚霞,小島的樹林被完全籠罩在橘紅色的暮色裏,少了一些光亮,但多了抹溫暖的柔情;暮色從樹根勾勒到樹梢,模糊着樹幹和枝條的輪廓,越來越暗。周圍一片靜寂,似乎連風都靜止了,只能聽到樹葉的聲音。
楚門赤着腳踩着地上的樹葉,他故意嚴肅地垂着眼睫毛,壓抑着心頭不斷湧出的情緒,但不可思議的快樂、靈魂深處的歡喜,還是讓藏不住的笑意悄悄浮上嘴角。
他想,有人肯定等得心焦了。
一步,兩步……
十步,三十步,一百一十七步……
他踩着一片片樹葉,兩旁樹木蜿蜒向深處延伸,靜默無聲地訴說着一個人的心事,而最後一段密文前半句竹簡浮出水面——
No matter the ending is perfect or not, ……
不管結局如何,
……
楚門有些緊張,連腳下的步伐也不自覺加快,突然很想知道下半句是什麽,“不管結局如何,”——他想說什麽——當初他又為什麽要選黃玫瑰,為什麽要選這個島?
即便真的匹配無效,那自己會放過他嗎?
不,不可能。
即便從未見過他,但是楚門想要他,從心底裏控制不住地在渴求他……
終于,後半句也越來越清晰——
……you cannot disappear from my world.
我都不允許你從我的世界消失。
……
整個樹林靜谧深處的“圓心”是一棵巨大的紅杉樹,樹幹又粗又高,五人合圍,裂成兩半向外彎曲着,托着一個樹屋;樹幹裂開的那裏,黑乎乎的,可以想象它曾經經歷過的電閃雷擊,盡管如此,它的根系依然頑強地抓着地面,古老但卻堅韌,甚至每片葉子都生氣勃勃。
從那段霸道得可愛極了的密文,楚門就開始心跳加速。
他迅速定位藏寶點的位置——
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他的心突然平靜下來了。
就好像尋尋覓覓很久,心裏缺失的那一塊終于找到了。
這一刻,安寧而又美好。
……
那是一個躺在樹葉堆裏的少年,他的身體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遮蓋着,只有星星點點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他的臉頰上也是樹葉,閉着眼睛,眼睫毛又密又長,嘴唇也在微微顫動着,洩露着主人緊張不安的情緒。
聽到動靜,他慢慢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太幹淨了,就像黑夜裏的星空一般,深邃而又純粹的黑色裏又帶着毫不掩飾的偏執,熾烈。他的眼神專注而明亮,簡單但灼熱,他的瞳孔中,眸色裏都只印着一個人,仿佛他眼裏的全部世界都是因此而點亮。
被那雙深色的眼睛裏直勾勾地盯着,楚門的心髒像是被灼傷一樣,滾燙的觸感,清晰的跳動聲。
仿佛,突然間——
怦然心動。
楚門看到他臉頰上的樹葉,忍不住伸出手。
察覺到他的意圖,少年瞳孔驟縮,但仍然直直地凝視着他。他突然抓住楚門的手,慢慢地帶着它伸向臉頰上的樹葉。
樹葉遮蓋下不是光滑的皮膚,而是一條猙獰醜陋的疤痕,似蚯蚓一般爬在臉上,有些觸目驚心。
少年有些不安,緊緊地握住住了他的手,和他十指糾纏在一起,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捕捉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指間輕輕地在他的手背上敲擊着:
<醜嗎>
楚門深吸了口氣,壓抑着心口的鈍痛,指尖溫柔地撫摸着疤痕,上下摩挲傳遞着某種頻率:
<疼嗎>
少年嘴角有輕微的弧度變化,眼神裏的光芒更熾烈了些,将他的手攥得更緊,然後帶到藏到頭發裏的耳朵。
<我聽不見>
楚門小心翼翼地碰觸着他的耳垂,心髒又是一陣鈍痛。
還未等他反應,少年又帶着那只手,來到脖頸的喉結,楚門能看到他嘴唇翕動,甚至能感受到指間聲帶的震動,但卻沒有聽到一絲聲音,四周一片靜寂。
<也不能說話>
……
楚門沉默着,垂着眸,專心地幫他清理着身上的落葉,等到所有的落葉都被清理到了一旁,楚門看到了年輕軀體上所有的傷痕,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冷徹骨髓的恐懼——他不知道為什麽,那種感覺很模糊,但是卻又痛徹心扉,因為這個人差一點就不在了,差一點就永遠消失了,那種無能為力仿佛會永遠折磨着他。而同時,楚門又覺得慶幸,一種感同身受、劫後逢生的喜悅,靈魂深處的歡喜——幸好,他還活着。
此刻,沒有了樹葉的遮掩,少年渾身赤.裸地躺在樹葉上,皮膚完全.裸.露在空氣中,他的身體輪廓有些瘦削,但卻并不是少年特有的纖細,反而帶着一種有力的堅韌。皮膚是小麥色,漂亮的肌肉線條上面沾着泥土。身上幾道近乎致命的傷口,尤其是離心髒最近的那一道傷疤,猙獰得有些可怕,足以想象當時是如何兇險。
當楚門将他從樹葉堆裏抱出來,他的胳膊環住了楚門的脖子,眼睛始終直直地盯着楚門,手指在楚門頸後快速地敲擊着幾段話:
<外傷性耳聾,
所以不能聽你說>
<聲帶無法發聲,
所以不能陪你說>
<面部神經損傷,
所以不能和你一起笑>
<被診斷雙相情感障礙,
也許會情緒失控,
但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臉上有一道疤痕,
寬0.7厘米,
長9.5厘米;
身上有七道超過五厘米的傷疤,
都為刀傷和槍傷,
也許有點醜,
也許你不喜歡,
但我可以保護你>
<我喜歡你,
喜歡了3671天,
現在在追求你>
<師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