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策

初次見到葉蕪攸，是在二十一歲。

五年裏我見到很多上門來提親的人，都被葉家的家丁打發回去了。

莊主說，葉蕪攸他沒有感情，和姑娘成親只會害了那些姑娘。

我點頭表示贊成。

莊主又說，葉蕪攸只會醉心于葉家劍法，連男女之事都不懂，更別說和姑娘恩愛了。

我點頭表示贊……等等，他有那麽白癡嗎？

好歹我都二十六了，葉蕪攸只比我小兩歲，二十四的小夥子還什麽都不懂？

我心情複雜地看着他。

他默默地看着我，也是兩眼裏什麽神情也沒有，神色淡然地看着我。

我：你真的什麽都不懂？

他：你想試試嗎。

我：……

我差點鼻血噴出來。

我：好吧，以後看見姑娘你要繞道走知道嗎。

他：我有師妹。

我：見到師妹你也得繞道走。

他：不，麻煩。

……于是我只好跟着他。

我手裏拿着他們葉家的雞蛋糕，跟着他從他的院子晃到劍爐，看他沉默地打鐵，淬火。

路上碰到的葉家小姐們，也只是略點個頭算是打招呼。

其實他以往也都是這樣。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将手裏的輕劍擱進冷水裏，火刃發出“嗤”的一聲。

他慢悠悠地命令我：你吃東西不要掉渣滓。

我神游着回了句：好嘞大王！

他：……

我：呃，葉大王，你要吃嗎？

初夏的暖風拂動柳葉，湖邊的劍爐邊上栽着一排排粗壯的垂柳，清晨的鳥兒在枝頭發出清脆的鳴叫。

好一個柳岸聞莺。

細碎的金色陽光灑在劍爐的黑泥地上，曬出暖洋洋的泥土清香。

在這樣的好時節裏，他仍是一身白衣，衣上有精致而不張揚的金線繡的花樣。

一雙廣袖挽起，露出潔白的小臂。

有細微的汗水在他額頭和頸間，他慢慢的沉穩的呼吸聲幾乎不可聞。

我只看到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沒有感情的。

可是他看着我，我就已然輸光了一切。

那樣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帶着似是超然物外的神情，他仿佛什麽都不需要。

他什麽都不需要。

我忽然覺得心中的刺痛感難以忍受，無法撫平。

老天創造了一個葉蕪攸出來，也叫我和他相遇，卻又這樣直白地告訴我，他永遠不會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我想，假如我沒有認識過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