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一個問了又不答的心

晚上九點半，臨江仙火鍋店

他們說的老地方是上海的一家網咖，一起開黑後，就來了臨江仙。新開的，聽說味道不錯。

晚上的臨江仙，生意格外紅火。大夏天的，還是有很多人，熱的滿面通紅也要來吃，其中不乏有人慕名而來。

陸之恒回複完忻然消息。嘴角微微彎起。

裝起了手機

“我去上衛生間”

“去吧去吧”莫林憋着笑。

陸之恒起身，走之前看了莫林一眼，帶着笑意。

莫林趕緊閉緊了嘴。用手比劃着把嘴縫上的姿勢。

陸之恒轉身向前走去

莫林松了口氣

“诶……我說誠子，你這可太損了哈”莫林從鍋裏叨出一塊羊肉，一邊吃一邊笑。

許昱誠，微微彎了彎嘴角，沒有吭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爽！

“你就不怕他打擊報複你……啧啧啧。”說着又吃了一塊山藥

“诶，這家還真是不錯，值了……來來來，喝一杯，難得見到之恒吃癟。”說着舉起了酒杯，和許昱誠碰了杯。

“他上次讓我，和大媽說我喜歡你的事，你是忘了嘛。”許昱誠拿起筷子，看了看莫林，眼神裏莫名帶着殺氣。

移開目光，叨了一筷子羊肉，吃了起來。

“哈……哈哈哈，對對對，上次那個大媽，還誇了你五分鐘，就差給你帶回家了。”莫林放下筷子，邊喝酒邊笑。

陸之恒上完衛生間，洗了洗手。

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卻看到了旁邊的人，他旁邊站了一個小女孩，十四五歲的樣子，正低着頭整理裙子。不知怎麽的，他想起了忻然。

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你們說什麽呢？這麽熱鬧。”回到桌邊，陸之恒說道。

“沒啥沒啥，來，吃！這家味道真是不錯。”莫林邊說邊拿勺子撈着鍋裏的菜。

陸之恒拿出了手機，他的評論後面沒有新的回複，沒回。

他抿了抿嘴放下了手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冰涼的啤酒，順着嗓子到了胃裏。

火鍋吃到了十點半，三個人都喝了酒，莫林和林昱誠沒開車來，打車回去了，陸之恒找來了代駕。

“禦城家園”

“好嘞”車子很快發動開了出去。

陸之恒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神色平靜。

“師傅，打個掉頭，去二院”

“南京路那個？”

“對”

車子在前面路口處打了個掉頭。

晚上十一點，二院

忻然已經陷入了熟睡，默默的蜷成了一團。

陸之恒走到病房門口，樓道裏的燈有些昏黃，照進房間，忻然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她蜷成一團，被子又蹬掉了。

陸之恒皺了皺眉，手按在門把手上，準備開門。

“你是幹什麽的？”身後傳來聲音，拿着值班記錄的護士看向他，眼神裏滿是防備。

“你好，我是她哥哥，我白天有來過，我剛吃完飯，再來看看她。”陸之恒看起來彬彬有禮，家教良好的樣子，小護士放松了身體，朝房間裏看了一眼。

“她已經睡着了，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你有什麽事的話明天再過來吧，不好意思…”說着，朝陸之恒笑了笑。

“嗯，好，那麻煩你幫她蓋一下被子，我先走了，謝謝。”

陸之恒看着護士，微微颔首。

“沒事兒”護士轉身進了病房。

陸之恒看着護士幫她蓋好了被子，轉身下樓。

車等在樓下。

他坐進車裏，車子發動，向前方駛去。

陸之恒坐在車裏

手摸了摸還揣在口袋裏的禮盒。

本來想進去給她蓋好被子，悄悄放在床邊的，現在只好下一次了。

上海的夜景。一如既往的繁華，車略過一個又一個高大建築物和無數的行人。

陸之恒微微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人陷入回憶總是特別容易。

記得他高考完的那個夏天，小姑娘15歲。

他終于解放，不時會和莫林和林昱誠他們出去玩，聚餐，開黑。

他和忻然其實自他上高三以來就聯絡不怎麽頻繁了，一是他也忙，二是忻然也怕打擾他學習，聯系的逐漸少了。大概人和人就是這樣，不聯絡總容易生疏。

有時候會碰見，小姑娘還是和以前一樣眼睛裏滿滿的笑意，和他巴拉巴拉說很多，陸之恒聽着，也不插嘴，時而笑笑。

很久沒有互相滲透生活軌跡，在他心裏，已沒有了以前的親昵。

高三的假期很長，那個夏天上海很熱，他記得他那個假期很忙，每天忙着聚餐，出去玩，玩游戲，還去了趟西藏旅行。一切都很完美。

只除了忻然，他似乎忽略她很久了。

直到他從西藏回來之後的那天，忻然跑到他的家裏，給他帶了很多零食。

只是眼神卻滿滿的委屈，她沒有像以前一樣巴拉巴拉和她講她的生活，只是委屈的望着他。

“之恒哥哥，你不帶我玩了嘛，我這個假期都沒見過你幾面”

“我給你帶了好多我愛吃的零食。都給你，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說着，小姑娘眼眶紅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有金豆掉下來。

陸之恒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有些蒙，他趕緊遞了紙巾給忻然，然後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沒有，瞎想，我不是說要罩着你嗎。傻丫頭，不哭了。”

小姑娘正掉着眼淚，突然擡起了頭“真的嘛？”臉蛋兒紅彤彤的，眼眶也有些紅，表情有些慘，像一只被欺負了的小兔子。

陸之恒笑了笑

“真的，最近太忙了，忽略你了。對不起，我答應你，剩下的暑假時間，都是你的”陸之恒摸了摸忻然毛茸茸的頭

忻然呆了呆。

眼睛裏的欣喜像是要溢出來

“拉鈎不許變”

“好。拉鈎”

忻然笑的開心，拆了零食和陸之恒一起吃了起來。

那天送走忻然之後，陸之恒突然發現，他真的把小姑娘忽略太久了。

那天以後，他帶着小姑娘玩了好些地方，游樂場，連空港，動物園。有時候晚上他會載着小姑娘去外灘看看夜景。

時間過得很快

他被人民大學錄取，沒幾天就要啓程。

就在他琢磨怎麽和小姑娘告別的時候，卻等來了，她給的意外。

那天忻然把他約到游樂場，要玩跳樓機的時候，她臨陣脫逃，只他一個人去玩，下來的時候。她卻不在了。

他頓時急了，到處搜索她的身影，卻遍尋不見。

只有一個大的移動卡通玩偶向他走過來，他想繞過玩偶，沒想到那個米妮玩偶竟攔住了他。

他不解的皺皺眉

這時候布偶的頭突然摘了下來。露出了忻然滿是笑意的臉“surprise！生日快樂，之恒。”

他突然愣住了，他也忘了今天是他的生日，看着小姑娘滿是笑意的臉，還有臉上微微滲出的汗，陸之恒一瞬間有些感動，又有些不知所措。

小姑娘卻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裏，隔着笨重的玩偶服，輕聲在他耳邊說

“陸之恒，生日快樂，我喜歡你。”

他一瞬間所有神經都崩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不知所措的放在褲子中線附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或者說些什麽。

忻然抱了一下，也沒聽到回應，就松開了。

陸之恒從剛才的沖擊中清醒過來，皺了皺眉，“快去脫下來吧，太熱了”

忻然看了看他，沒說話，表情有些委屈，便走向了衛生間。

換好了衣服，他們也沒有再玩，便回了家。

他們家在一個小區，他送她到了樓道門口。

一路上，小姑娘沒再怎麽說話，情緒有些低落。

陸之恒也不知道怎麽開口

“早點回去吧，早點睡，謝謝你的生日快樂，回去吧。”

忻然擡起頭，神情有些委屈又有些堅定。

“之恒哥哥，我喜歡你，是認真的。”小姑娘神情透着幾分倔強。

“你還小，而且，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你現在年紀小，要好好學習，先別想這些”

“可是……可是你就要走啦……你要去北京了，我要有好長好長時間都見不到你。你把我忘了怎麽辦。”小姑娘說着，聲音有些哽咽。眼眶微紅。

“不會的，傻丫頭！我說了我會一直罩着你的，回去吧，早點睡。”

陸之恒看着忻然，心情複雜。

忻然沒說話只是看着他。

陸之恒皺了皺眉。

忻然撇了撇嘴，瞪着眼睛又看了他一眼。

“白白”說完跑上了樓

陸之恒轉身走回家

那天晚上月色很亮，路燈昏黃，陸之恒的影子在路燈下拉的很長

那個問了又不敢答的心

誰又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