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明亮下去。”

“聽聽我的願望吧,妖怪先生。”

在時間洪流中,也聆聽過類似話語。

——聽聽我的願望吧,山神大人。

“……我也有願望。”周澤楷聽見自己說。

我願你天生自由,願你歲歲長久。願山河皆屬你,時間亦俯首。願你無所不往,無可畏懼。願你照我一世,光焰不熄。

但如何能沒有私心。

既想放你走脫囚籠,又渴望與你緣結深絆,永無斷絕。願你明光如日月,又妄想禁锢天空,獨占晝夜。最高尚的愛戀與最暗昧的欲望交織蔓生,人類的情感警示克制而神怪的本能催促吞噬。

他曾經純粹如原石,紋路天然,靈識懵懂。沉默俯視人間,百年如一瞬。塵世于他毫無挂礙,便無所羁絆,無從束縛。

直到遇見葉修。

人間的春秋向他侵襲而來,他再也做不到心守寂定,不動不滅。他遺落所愛在紅塵,便毫不猶豫置身塵世。

從此極喧嚣處亦極寂寥,颠倒情思。

這些都無法向葉修述說。

最後他只是說,“願你一切都好。”

太過簡單。但葉修聽懂了。

“我會盡力而為。”人類回答。

真情剖白告一段落。兩位都是偏向于感情內斂的人,忽然之間,便各有些害羞。

庭院裏一時無話。

葉修裹着被子慢吞吞爬回去。

“那我們算是和好了?”他問。

沒有聲音回答。片刻後,月光被擋住了——巨大的兔子背對着窗口團起四肢,投影落入房間裏,只有雪白的尾巴球正對着窗戶。伸手可得。

把尾巴球拱手送上,看來是可以和好了。

葉修差點笑出聲來。他挪到窗口,趴在那探頭一看。大兔子雖然沉靜端坐,背影頗有淵停岳峙之風,但一雙長耳輕微翕動,偶有風過,尾巴球上的毛便驚得豎起,暴露內心仍然有幾分緊張。

葉修當然不會因為周澤楷小緊張就放過他。送到手邊,豈能不摸。

被子滑落在地板上。葉修也不去管它,探出半個身子,欣然受邀。

修長的手指先是試探地,虛虛攏了攏毛球。雪白的細毛從手指縫間鑽出來,絨絨地撓着掌心。人類的手指又捏了捏,柔軟觸感令人沉醉。毛球抖了一抖,軟毛直立,堅強地沒有逃走。那雙手轉移陣地,輕輕托着毛球掂了掂。頗有分量,目測足夠做個圍脖。

毛球輕輕顫動,随時準備逃逸。

葉修想了想,順了順尾巴毛,然後逆着毛摸到了尾巴根部,還想往下捋。

大兔子呲溜一下竄出去,順帶撞飛了檐角和庭院裏的假山。他耳朵上卡着一只鸱吻,還在悶頭向前沖,眼看就能給口十寺做個拆遷。

葉修喝了一聲:“站住!”

兔子沖勢稍減,勉強在他自個的房間前停住了,飽受折磨的拉門呻吟一聲。雖然停下了,大兔子仍然背對着葉修,後肢焦躁地刨着地面。

葉修:“回來。”

兔子周差點光靠後腳就在院子裏開墾出蘿蔔地二號。葉修等了一會,大兔子到底還是蔫噠噠地回轉了,只不過距離他略遠,仍然保持警惕。

葉修錯覺自己是哪個村欺淩少女的惡霸地主。

葉地主繼續:“變回來。”

大兔子一動不動,盯着他。如果眼神有實體,葉修已經被“你想幹什麽”這幾個字砸中了。

葉修無奈:“看這武力值差,就算想做點什麽,也不是我先動手吧。”忽然一笑,問:“怎麽,你就什麽都不想做?”

他笑起來風清月朗,從容不迫,偏偏說的是這般叫人忍不住多想的話,貓爪子在心尖上撓一下,又撩一下。

兔子耳朵立起來了。

片刻後窗前站了一個俊美青年,低頭看葉修。背對月光,神色難辨,氣勢危險。

他低聲問:“做什麽。”聲音暗沉,眼瞳卻亮。

葉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他輕輕彎了彎眼:“我摸了你的尾巴……你想不想摸回來?”

“我也有尾巴的。”

周澤楷一手撐着窗框,從窗口翻進來,葉修往後退了退給他讓 點空間。

他為什麽不走門。這樣實在很像私會。

葉修本來思緒清明,游刃有餘調戲小年輕。現在小年輕半跪在 他身前,規規矩矩的沒半點肢體接觸,只一雙眼望着他。葉修 陡然感覺房間太窄。

秋夜生出燥意,只有那雙浸過月光的瞳孔清涼。

周澤楷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原來他陷入欲望是這神模樣。葉修借着月色看他,那雙眼己經 褪去類人的僞裝,妖瞳中金色的紋路仿佛帶有某種魔力,看久 了心醉神迷。

周澤楷又摸了摸他的臉。

他心裏滿盛的都是喜歡,真上手時反倒克制。

葉修将手指覆住他的,心想,今晚的禪房修行.avi是跑不了了。

兩位先生勇敢跨越物種,卻都沒有經驗。憑着雙方的熱情彼此 探索身體,一番胡搞,到底是摸索出正确的制造歡愉方式。 其實這種事只需滿足兩點,取悅愛人和愉悅自己。而這兩點并 不沖突。

住持大人被按在窗邊,大半身體離地,只有手指握着窗框。他 身體虛軟無力,被周澤楷抱在懷裏,一邊緩慢地抽插。葉修己 經出過一次,眼睛裏含着水,小聲說:“快點。”

聲音輕輕的,怕被山林精怪聽去。

周澤楷也忍得辛苦,眼角都紅了。他低頭親了親懷中人的眼睛 ,說:“怕你受不住。”

這樣才更受不了。葉修忍不住動了動下身,內裏絞了下,說: “不要管我,快一點……啊!”

他仰起頭,潔白脖頸裸露一段在月光裏,腰肢陡然上挺,足背 弓起,趾尖碾磨地面。妖怪悶聲不吭,将人捉着腰提起來放在 窗臺上,俯身而下,盡情鞑伐,低下頭去銜住那段脖頸。撞開了,兩只手無處可放,落在窗外空氣裏。他的手白皙修長, 平日裏就十分好看,這時候像無根的花在空落月色裏張皇開謝 ,指尖都被鍍上瑩瑩月光。

妖怪騰出一只手,把月光裏那只手臂攬回來,十指交扣。 葉修大睜着眼,己經失了神,說不出完整話語。他長年在山中 清心寡欲,何時受到這般大的感官刺激。

妖怪将他身體裏外賞鑒了個遍,又說他騙人:“你沒有尾巴。”

葉修哪裏還聽得懂他的話,模糊應了一聲。

他如今這般模樣,是周澤楷從未見過的珍馐美味,簡直想就這 樣一寸一寸吃下去。他茫然懵懂,全然有別于平日裏淡然從容 ,勾出妖怪心底更深欲念。

那天生用來制造歡愉的物什又送進他身體裏去,周澤楷伏低身 體塞滿他,一邊啞着聲在他耳邊說:“沒關系。……我送你一 根。”

把他抱起來,坐在懷中,無處借力,只有下身滿滿吞咽。一只 手摸他的唇邊,引得雙唇微張,再探入手指逗弄舌尖。

“好好吃下去。”

情态癡狂,失去控制,只有更加放縱。

不知道第幾次,葉修伏在牆上,一只手按着璧上挂畫,看見手 指沾着濁液濡濕畫中蓮花。蓮上坐佛,當是不敬。住持自知行 亵渎事,心底卻生歡喜。

他猶自模模糊糊想,不是說妖怪吃人,怎麽現在是我在吃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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