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

送走溫修意後,江敘随手就将手中的衣服丢進垃圾桶,這麽醜的東西,他是不會穿的。

江敘将原主放了出來,原主又可以感受江敘的所見所聽,他見江敘已經進了商場,而溫修意已經不在。

“剛才你做了什麽,”原主頗為好奇,“負面值居然漲了。”

“嗯?”江敘也略有疑惑,回想了一下,難道就是因為自己說衣服老氣?

“漲了多少?”

原主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在查看數據,片刻,才微弱的出聲,“一...一個點....”

江敘,“......”

一個負面值,也就相當于一天,一天的壽命。

江敘進了一家服裝店,挑了兩套試穿,一旁的導購小姐頗無服務熱情,江敘也沒理她,自顧自的試起來。

品質高級,剪裁合體的西裝穿在身上,即便頂着糟糕的發型,看上去氣質也立馬提升了不少,江敘自顧自的整理領帶,打理好後前後照了照,很滿意,随即摘下眼鏡,理了下頭發,在轉身看着導購,“就這套吧。”

本無心服務的導購正跟一旁的人閑聊,突然聽到說要開單詫異了一下,在看向江敘時徹底愣住,這修長挺拔的人哪還是剛進來一身土氣的樣子,再說這張臉,除去那寬大的眼鏡遮擋,他的五官其實協調立體,又極具辨識度。

尤其那雙極為漂亮的眼睛,帶着些許銳利的鋒芒,讓人不敢貿然直視,卻又忍不住窺探裏面的神采。

導購深吸了一口氣,怎麽摘掉眼鏡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

江敘看着她發愣的樣子,挑眉,“有什麽問題麽?”

“啊,沒有沒有。”導購臉色爆紅。

江敘沒理睬她,直接進去将衣服換掉,原主小心提醒,“是不是有點太貴了....你要不要考慮下?我們沒多少錢的....”

江敘笑了笑,“沒事,我有辦法。”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成年後的生活品質,如讓他冷不丁的換一種生活,他還真适應不了。

江敘将脫下的衣服遞給導購,導購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他,眸中透着強烈的好奇。

拎着西服出了店,他又逛了會,選了兩套平時穿的休閑西服,光是衣服,已經花了原主所攢的積蓄的三分之一。

臨出商場,去了電子産品專櫃買了一個畫板,這就是他目前可以提高生活品質的東西。

回家後,江敘拿着原主的老款筆記本下載了一堆畫畫用的軟件。

他從小就對畫畫感興趣,後來爸媽離婚,他媽了無音訊,家裏條件一落千丈,便沒人在供他畫畫。

在十七歲之前,他都是跟他爸一起生活,他爸的錢都是用來買酒的,他吃飯要自己想辦法。

所以人就像被催熟的一樣,初中開始就跟一些社會上的人混,四處找謀生路子。

現在回想起來,他多虧認識了幾個好人,不然現在就一盲流子。

也就是那時候接觸了插畫,知道可以賺錢,他才慢慢的将畫畫撿起來,高中開始就能接一些單子,慢慢累積,已經有近十年的經驗。

由于天賦比較好,混下來還算小有名氣,最貴的一張商業插畫達到了12萬,這個水平雖趕不上大師,但也算插畫師當中的佼佼者。

設備都已經齊全,他立即動筆畫了兩張稿子,都是從前畫過的,引用從前的靈感,省時又能出精品。

忙完這些後已經八點多,江敘舒展了下身體,随即将新買的休閑西裝換上,站在鏡子前捯饬了下頭發,将較厚的劉海向腦後松散的定了形,露出光潔的額頭。

一切整理好後,他拿過桌上的眼鏡帶上,果然,帶上後氣質立馬變了,配合着他的笑容看上去溫和無害,甚至還帶着點質樸。

從前不止一個人跟他說,他的眼睛鋒芒太顯,有時情緒濃烈刺人,難以收斂,容易讓人退怯,不敢靠近。如今有了對視力無甚影響的眼鏡做遮擋,最好不過。

九點半,他出現在13街區的一家臺球俱樂部門口,江敘走了進去,裏面煙霧缭繞。

向裏面沒走多久,江敘嘴角勾起,沒想到被他賭對了,他的目标就在裏面——紀賀。

月初時剛找人圍堵了原主,原因是紀賀認為他勾引了他的男朋友。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紀賀的男朋友蘇河,跟原主在一個公司,并且是高了幾個級別的上司。

其實原主怎麽看都是一個毫無特色又軟弱可欺的存在,但恰是這一點對了蘇河的胃口。

蘇河在原本的戀愛關系裏,屬于長期處在被動受壓制的那一方,久而久之尊嚴受損。而原主恰好是好拿捏的主,正對了蘇河需要撫慰的自尊。

原主面對上司的騷擾敢怒不敢言,他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在一次蘇河以權謀私的晚餐邀請中,恰巧被紀賀看到,紀賀當即掀了他們的桌子,把原主和蘇河都打了。

過後,蘇河黑白颠倒,在他的說辭下,紀賀又找人圍堵了原主。

以至于原主在家養傷一周,然而這還沒完,在小說後續的劇情中,紀賀和蘇河重歸于好,但紀賀心中始終有心結,原本蘇河已經收斂,但架不住紀賀心中已經埋下了猜忌的種子,在一次他們集體聚餐中,紀賀又誤會了兩人。

他直接采取極端手段,在業內各大論壇網站造謠原主,導致原主被迫離職甚至在整個行業都做不下去。

這都是原主自殺前已經歷過的事,以至于原主此時在見到紀賀時還是有些畏縮。

并且,這也算原主後續一系列悲劇的開端,走投無路的他,不得已去了溫修意的公司,至此走上了被渣被虐的悲催人生。

所以,這對情侶是他目前可以快速增加壽命的大餐。

在原主的記憶中,蘇河跟他提過,他男朋友基本沒時間陪他,這個時間,不是跟樂隊在酒吧演奏,就是在這跟人打球。這些都是他不喜歡的,說完還暗示原主,喜歡他這種類型,此時想起來,頗為惡心。

在一群打臺球的人中,紀賀尤為的顯眼,他身穿一條黑色修身牛仔褲,上身一件帶有誇張塗鴉的煙色背心,垂肩的黑發有些淩亂的順在耳後,耳上帶着黑色耳釘,嘴中叼着煙,配合着臉上的不耐,整個人都帶着一股躁動。

江敘向他走去,當對方看到他後明顯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嗤笑一聲,“沒挨夠揍?還他.媽敢出現在我面前?”

紀賀長得有些陰柔,他眉骨稍突出眉尾細長,眼睛也細長深邃,如忽略此時臉上的嚣張與尖銳,江敘感覺.....長得挺帶勁。

江敘刁根煙在嘴裏,點着,吸了一口,“今後有這個機會的話可以切磋切磋,但現在過來我是想跟你解除誤會,我和蘇河是清白的。”

紀賀冷笑,“清白?你這種人也配提這兩個字?”

江敘自顧的抽煙,“不管怎樣,你是真誤會我了。”

紀賀眯着眼看他,他的出現莫名其妙,明明之前挨揍的時候反抗都不敢。而此時,不論氣場還是外表,都不是他之前所見到的樣子,具體他說不上來,總之感覺到的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誤會你?你要點臉吧。”

一旁紀賀的朋友馮朝走了過來,眼神示意怎麽回事,紀賀懶得跟他朋友解釋這些丢人事,“沒事,再來一局。”

話落,服務員将球擺上,紀賀睨了江敘一眼,随即用球杆橫掃在他身前,“滾開。”

江敘看着從他身前過去的人,鏡片後的眼睛眯了眯,将口中抽完的煙蒂按進煙灰缸裏。

紀賀的反應他料到了,今天過來就是打個照面,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

江敘走到馮朝身前禮貌的笑了笑,手去拿他手中的球杆示意讓他打一局。

其實從進入這個俱樂部後,他就已經手癢了。

馮朝不明所以,看了看紀賀。紀賀此時已經彎腰瞄球,他擡眼看着對面的兩人,不屑的剜了眼沒作聲。

啪的一聲桌面上的球四處亂撞。

見紀賀沒出聲,馮朝便将手中的球杆交給了江敘,這倆人氣氛不對勁,要是能在臺球桌上較量下,他還是挺樂意看看的。

紀賀進了兩球,輪到江敘了,他走上前看了眼桌面。

後面馮朝吹了聲口哨,紀賀瞪了他一眼,他身邊的朋友就沒有不願意搞事看熱鬧的。

他将目光又放在了江敘身上,此時也好奇了起來,這人膽子大了不少,敢親自找上門,還敢跟他較量臺球。

“诶,這人身材不錯啊。”馮朝暧昧地在紀賀身邊說道,頗為放肆的目光在江敘身上流連。

此時江敘上身半傾在桌面上,上好的西服貼合身形,腰、臀、腿形成一個緊繃的線條,很性感,又透着點雕塑般藝術的味道。哪都好,就是瘦了點,但依然讓人賞心悅目又會引起無限遐想。

紀賀沒有說話,看着那瞄球的人,對比之前看他時的老土懦弱,他開始好奇這個人了。

啪的一聲,白球撞擊着全色球,入袋。

江敘直起身,拿過臺桌邊上的巧粉擦杆,眼睛看着臺面上球的分布調整自己的位置。

他沉着、認真、專注,在次瞄球、運杆、出杆,一氣呵成,球進。

這架勢,不得不讓站在一旁的紀賀、馮朝擺正态度,認真起來。

“這家夥好像有兩下子。”馮朝說。

江敘接連進球,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臺球桌上,直到剩最後一顆黑八,只是被紀賀的球給擋住了。

“你真厲害....”腦中原主羨慕的說,畫畫好,打臺球也這麽厲害。

江敘沒回應他,原主估計是憋壞了,又說,“我還以為你過來是要打他一頓呢。”

現在江敘的行為讓他摸不着頭腦,但他也不懷疑,短短一天,他就感覺江敘是有能耐的人。

這回江敘理他了,“這個太膚淺,更深刻的痛楚應該是情感和精神方面的,當這些完全暴露在你面前,刀子往哪下最痛,就沒人比你更清楚了。”

原主雖有點不太明白,但依然不影響他汗毛倒豎。

黑八江敘沒着急打,他擡眼看了眼紀賀,這眼神裏帶着自信與挑釁,又有笑意,像一把撩人的鈎子。只是隔着鏡片,這裏面的神采被消弱大半。

紀賀一怔,随即皺起眉來,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這跟他前段時間見過的根本就是兩個人。

之前那個,相貌平平毫無特色,敢勾引他的人又沒膽量承擔。那種人,即便教訓了,都像是教訓一只不咬人但惡心人的癞□□。

而此時這人,即便他在圈內閱人無數,什麽姿色的都見過,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有一定的魅力。

只不過,有些事不是一場臺球就能改觀的。

江敘将目光重新落在臺桌上,修長漂亮的手指在白球旁支起高手架,一手将杆豎起,發力,白球成抛物線越過紀賀的阻礙球撞擊八球,入袋。

“卧槽,這跳球牛.逼啊!”馮朝頗為激動,他是臺球愛好者,若不是礙于這人跟紀賀有矛盾,他此時能給他鼓個掌。

一旁紀賀的面色頗為複雜,他對一旁的服務員冷淡開口,“擺球。”

馮朝在一旁激動不已,看來這倆人是較上勁了。

江敘挑眉,很好,他一局都別想贏。

他生平有兩大愛好,煙酒除外,一是臺球,二是夜店。

他會的挺多,但要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愛好也就這兩個,畫畫開始是興趣愛好,但随着将它變成生存手段,按別人要求作畫,熱情也就消散了。

兩人又進行了幾局,結果可想而知,江敘沒讓紀賀贏一局,有的更是故意防守攔截,像逗貓一樣,紀賀強忍着,他也不好因為這個發飙,雖技不如人但要玩的起。

時間不知不覺的流逝,出去有一會的馮朝握着手機回來了,“紀賀,我先走了,家裏那口子催呢。”

紀賀煩躁的擺擺手,眼睛就沒離開臺面,眼看着江敘将球一個一個打進,又要輸一局。

江敘也真沒讓他失望,将黑八打進後,直起身将球杆杵在地上笑盈盈的看着他。

紀賀控制着面部表情,将球杆往臺桌上一扔,氣勢不輸的扯了扯嘴角,“打的不錯,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麽,勾引別人對象怎麽都是婊.子。”

撂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了,江敘皺了皺眉,随即勾起一笑,這性子也挺帶勁。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透,幾顆星點綴在天幕,街邊盡是霓虹閃爍的光亮。

紀賀的腳步急且亂,一晚上的煩躁無處發洩,此時已經到達了頂點。

當察覺到身後跟着的人後,那股躁動瞬間被點燃引爆。

他一個轉身抓住江敘的胳膊,猛地将他按在了牆上。江敘一聲悶哼,肩胛骨撞在牆上震得悶痛,緊接着紀賀就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他.媽有沒有完!”

相對于紀賀的暴躁,江敘到是饒有興味,“不跟你解除誤會,我就沒完。”

呵,解除誤會?這怎麽解釋,他既不想揭露蘇河,更不可能将錯攬到自己身上。

他其實一開始就沒想解釋,他就他.媽想兩個人一起搞。

“我他.媽親眼所見,你還有臉跟我說誤會?”

紀賀話剛落,只覺被他壓制的人突然一動,一個旋轉,他就成了被壓制的那一方,江敘的手臂橫在他的肩前,将他死死的定在牆上。

紀賀一驚,江敘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他打心眼裏沒将他放在眼裏,更不可能想到他有這樣的爆發力。此時再看眼前的人,氣勢忽然鋒利了起來,就像本以為人畜無害的物種身上忽然冒出了尖刃,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亮出利刺。

霓虹閃爍間,倆人身高差不多,此時腰胯相抵,紀賀感覺身前的人越靠越近,他溫熱的呼吸都噴薄在他的臉上,一種意味不明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讓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所以你特麽怎麽看的,就你拿蘇河當個寶,你以為誰都稀罕呢?在我這他屁都不是。”江敘罵人的聲音跟平時說話時一樣好聽,語調不激烈但有起伏,顯得漫不經心。

“你他.媽放屁!”紀賀受不了此時倆人之前詭異又暧昧的氣氛,胳膊掙紮着一揮,就掃到了江敘臉上。

江敘一個側頭,眼鏡已經被打飛了出去,他深吸口氣,此時不怒反笑,勾起嘴角緩緩回頭盯着紀賀。

紀賀呼吸一窒,他被那雙眼牢牢盯住,無所遁形,心中一瞬慌亂。

江敘的眼,夜色中仍然晶亮,帶着鋒芒,如能割傷人的皮膚般尖銳。但它又及其好看,它纖長的睫毛,流暢的眼形好看的瞳孔造就了這雙眼。

簡直迷人又傷人,它将這種矛盾發揮到極致。

江敘笑着拍了拍紀賀的臉蛋,“蘇河那樣的?還不如你合我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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