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空突然變了色, 烏雲翻卷而來, 伴随着奏起的狂風, 掩去了最後一絲光亮, 大雨來的毫無征兆。

江雨夢出來的急, 什麽也沒帶,微信掃碼付款後從車上走下來。

從門口到公寓樓不過百米的距離, 她好像走了好久。

傾盆而下的雨水打在她身上,浸濕了她的長發、衣服, 瑟瑟發抖的身子踉跄的走着。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過戲劇性,好像電視裏的狗血情節。

可就是這樣的狗血情節偏偏發生在她的身上。

江雨夢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她和程遠明明好好的, 每天早上他會做好吃的給她。

還會喂她吃飯。

她換下的衣服,他也總在第一時間給洗了。

晚上她會躺在他的腿上, 兩個人一起在客廳裏看劇, 情到濃時,便會上演一場激情戲碼。

程遠很會帶動氣氛, 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 專注、癡迷、醉人,雖然他一直沒親口說過,他喜歡她。

但她一直覺得, 他就是喜歡她的,喜歡的不得了。

所以,她在他面前, 也是最放松的,放松的撒嬌、耍賴、求親親抱抱舉高高。

每每這樣時,他臉上都會揚起寵溺的笑容,是能把人溺斃的那種。

一直說:“好,親親,抱抱,舉高高。”

他把她寵成了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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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很幸福,幸福的冒着粉色泡泡。

可誰知——

會有熱搜上的那一幕幕。

他要幹什麽?

他想幹什麽??

難道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是假的???

江雨夢顫顫巍巍進了樓,到了家門口,伸手去口袋裏摸鑰匙,找了好久,才想起來,鑰匙放在包裏,包在畫廊裏。

她倚着牆靜靜等起來。

身上的水滴流淌到一地,在腳下漾開。

她的心情糟糕透了。

沒多久,樓道裏傳來急切的奔跑聲,仿若重錘般敲在人心上。

江雨夢抱膝蹲着,眼前出現一雙浸了水的皮鞋,細看下雨水正在從鞋子裏往外冒。

白色襪子上全是泥濘。

她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的腳,那雙襪子,還是昨晚她給買回來的。

此時只覺得更加諷刺。

程遠站在她面前,輕喚了聲:“夢夢。”

江雨夢沒有說話。

程遠慢慢蹲下身子,手落在她的背上。

江雨夢條件發射的側身一閃,滿眼猩紅,啞着聲說:“你別碰我!”

程遠手僵硬的頓在那,水滴順着他發絲流下來,他勾起唇;“夢夢,我們先回家。”

久久。

江雨夢說:“我沒帶鑰匙。”

程遠起身,顫抖着手從口袋裏翻出鑰匙,插了幾次才插好,門打開,他彎下腰,“來,我扶你。”

江雨夢看着他手背上淡淡的牙齒痕跡,想起他和梵梅的親昵姿态,胸口一緊,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她扶着牆站起來,“不用,我自己。”

蹲的時間有些長了,起身時,腳上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又癢又疼又麻。

輕輕一動,連帶着腿也無力。

心裏的落差,加上身體的不适,眼淚不自覺地又溢出來,啪啪,掉落到地上。

她抿緊唇,不出一點聲音。

程遠伸出手,“我扶你。”

江雨夢搖頭,“我自己。”

只是幾步路,可她走的異常艱難。

程遠在後方默默地看着,雙眉漸漸擰到一起。片刻後,他一把抱起她,朝着衛生間走去。

江雨夢掙紮,“放開我!”

程遠定定道:“你衣服濕了,要先洗個熱水澡。”

現在對于江雨夢來說,不只讨厭程遠,連他的碰觸也讨厭,她死命掙紮,“放!我!下!來!”

“夢夢,別鬧。”程遠心疼地說:“網上的事我可以解釋的我——”

“誰要聽你解釋。”進了衛生間,江雨夢用力掙脫出來,緊接着退到角落裏,“我不想看見你。”

剛才還想着跟他好好談談,可現在她卻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說什麽?

解釋什麽?

那些照片還不能說明嗎!

江雨夢一天之內被兩個最喜歡的人傷害,心裏已經到了極度憤怒的時候。

兩個人在衛生間裏僵持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冷着臉說:“想解釋是嗎?那好,我給你解釋的機會。照片上的男人,是誰?”

她心裏有萬千種聲音在叫嚣,不要承認,不要承認,就說不上你。

許久後,程遠:“是我。”

這個答案,徹底打碎了江雨夢心底的期翼。

他承認了。

那個男人就是他。

她咬咬唇,“你和梵、梵梅很早就認識?”

程遠這些連思考都沒思考,直接回:“很早。”

江雨夢腿一軟,身體靠在了後方的琉璃臺上。

很早……

看來,他們兩個是早就互相喜歡了?!

那他還來招惹她幹什麽!

耍她好玩嗎!

江雨夢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海裏,胸口撕裂的痛,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好像下一秒便會倒下去。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

她向來都是個倔強的人,這次也絕對不能認輸。

吸吸鼻子,冷着眸:“你很喜歡她?”

程遠琢磨了一下,很認真地回:“嚴格上說,我很敬重她,很愛她。”

江雨夢嗤笑,“敬重?愛?”

頓了一下,她指着自己問:“那我呢?你對我又是什麽?”

程遠張嘴:“我——”

“停,你不要說!”江雨夢突然不想從他嘴裏聽到任何關于她自己的事情。

他都說愛梵梅了,她還在這糾結什麽。

“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程遠欲言又止,但見她态度堅決,輕柔道:“你先洗,洗完了我們好好談談,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砰!”玻璃門重重關上。

傳來嗡鳴聲。

程遠站在門外,好久都沒有離去。

外面的雷聲越來越響,閃電也一個接一個。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啪啪地響。

公寓內一直沒有開燈,程遠的身影隐沒在暗夜中,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

忽然,他手機響起,響了很多次。

他接通。

周贊聲音急切:“程總,梵夫人受傷了。”

程遠:“怎麽回事?”

周贊:“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下來了。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程遠:“好,我馬上過去。你先找醫生。”

他挂斷電話,敲了下衛生間的門,“夢夢,我有事要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後,跟你談。”

江雨夢沒理他。

他又敲了兩次。

裏面依然沒有聲音。

離開前,他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又把窗戶關緊。

……

一個小時後,江雨夢裹着浴巾從衛生間走出,屋內空無一人,沒有程遠的身影。

閃電雷聲大雨依舊。

她木讷的換好衣服,拿過牆角的皮箱,又從衣櫃裏取出自己的衣服,全部扔進箱子裏。

除了衣服,化妝品和鞋子,她也都扔了進去。

用力拉上皮箱拉鏈,坐在床上給韓菲菲打了通電話,“來接我。”

挂了電話後,她無意中看到無名指上的戒指,眼底的色澤比外面的天色還黑沉。

想也不想使勁拔下,扔在了床上。

程遠和她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他!們!從!今!天!開!始!什!麽!也!不!是!

……

韓菲菲到的速度倒挺快,看見江雨夢眼圈紅紅的,臉上還有淚痕,拉上她的手,“雨夢,你、你沒事吧……”

江雨夢牽強的笑起,“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來,幫我拿行李。”

“拿、拿行李?”韓菲菲看了眼後方,“你這是要?”

“離開。”江雨夢甩了下發絲,“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韓菲菲小心翼翼地問:“你們談完了?他怎麽說?解釋了嗎?”

江雨夢:“沒談。”

話落,向外走去。

“沒、沒談。”韓菲菲拉過箱子跟上去,偏頭問:“你不覺得應該談談再做決定嗎?萬一是誤會呢?你之前不也說了,網上那些都是假的……”

江雨夢戴上墨鏡,“你覺得像誤會嗎?”

“萬一是呢。”韓菲菲邊走邊說,“萬一你真的誤會了可怎麽辦?這種事還是要當面說清楚才好。要是真的,我跟你一起罵他!”

“我、我找人替你揍他。”

江雨夢推了下鏡框,沉聲說:“菲菲謝謝你,但我不想見他了,更不想跟他談。”

韓菲菲撇撇嘴,“真要這麽離開?”

江雨夢回眸看了一眼,拉上門,“走吧。”

韓菲菲一手拎着箱子,一手去扶她,“戴着墨鏡能看清路嗎?我扶你。”

閨蜜是幹什麽用的?

閨蜜就是當你高興的時候有人陪着你笑。

當你不高興的時候有人陪着你哭。

當你想喝酒的時候,有人陪着你大醉。

韓菲菲把江雨夢帶到了自己的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她可不敢把她一個人放家裏。

萬一……出什麽意外,就糟糕了。

兩人回了家,打開一瓶紅酒,來了個一醉方休。

邊喝邊Diss程遠。

韓菲菲罵人有一套,全程不帶任何髒字,可聽在耳中就是爽。

江雨夢邊喝酒邊唱歌,還不時來段熱舞,跳上跳下,俨然一只花蝴蝶。

旁邊手機一直在響,她把手機扔到很遠的地方。

許久後,手機沒電,關機。

……

由于喝的太醉,兩個人第二天傍晚才醒來。

江雨夢趴在沙發上,踢了踢躺在地毯上的韓菲菲,“醒了。”

韓菲菲睜開眼,撫着頭,坐起來,看着腳下的空拼子,震驚問:“這些都是咱倆喝的?”

江雨夢按着太陽穴,垂眸掃了一眼,“應該是。”

“咱倆昨晚喝了四瓶?”

“嗯。”

“這記錄破的猝不及防呀。”

“恭喜,你的酒量又提升了一個質的飛躍。”

韓菲菲見江雨夢還能開玩笑,心也跟着放下不少,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黑了。

“吃什麽?”

“煎魚。”江雨夢自然而然的吐出這兩個字,吐完了才察覺到不對勁。

沉着臉,“不餓。”

韓菲菲:“我餓了,不管,你陪着我吃。”

煎魚什麽的沒有。

她點了兩分外賣。

怕江雨夢不吃,警告她,她要是不吃,她也絕食。

威脅還是很管用的,江雨夢也吃了幾口。

晚上臨睡前,江雨夢給手機充了電。

頹廢了一天,明天還要努力工作才行。

次日醒來後,她收拾妥當,去樓下買的早餐,帶回去和韓菲菲一起吃完,便去了畫廊。

路上,韓菲菲旁敲側擊問:“你真的沒事?”

感情創傷這麽容易好嗎?

這不會是暴風雨的前夜吧?

江雨夢挑起唇角,“沒事,我很好。”

“那你和程遠……”

“沒什麽,大不了分開。”

……

一連幾天,江雨夢都是二點一線的模式,畫廊和韓菲菲家。某人的電話號碼和微信躺列在了黑名單裏。

她這人很小氣,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

好呀,你既然有其他喜歡的,那就不要來招惹我。

一周後,江雨夢手底的畫完工,于此同時她還收到了,國際繪畫展的回複,邀請她年底參展。

吳緒推門走進來,“夢姐,買方那邊希望今天能交畫。”

江雨夢點點頭,“可以。”

吳雪俏皮地說:“那我去通知金主爸爸。”

江雨夢彎起眉眼,“告訴其他人,晚上在西悅舉行慶功宴。”

吳雪:“好,我馬上告訴大家。”

小姑娘們年齡相仿,聽說晚上有慶功宴,高興的歡呼起來。

入夜,花燈初上,霓虹燈閃爍。

西悅餐廳

三樓包廂內,傳來高昂的歡呼聲。

“喝,喝。”

“嗷,夢姐威武。”

“夢姐,我們愛你。”

“來,咱們再幹一杯。”

十來個人高舉着杯子,用力一碰,仰頭喝完。

江雨夢剛喝完,旁邊助理扯了扯她的袖子,“夢姐,金主爸爸說見見你。”

江雨夢想着好歹對方也是付了八千萬,點點頭,“行。在哪?”

助理:“他們也在西悅,二十層,八八八包間。”

江雨夢随着助理上了二十層,進入包廂前,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裙子,補了補妝。

随後,踩着鑽石鑲嵌的高跟鞋,慢慢走了進去。氤氲的燈光下,有人翹腿坐着。

那人一身高定西裝,限量款腕表,周身散發着尊貴矜持的氣息。

眉眼很熟悉,是記憶中某人的樣子。

江雨夢呆若木雞的看着他,腦中閃過無數問號。

……程遠??????

金主爸爸?????

程遠起身,拉上江雨夢的手,聲音低沉醇厚:“夢夢,別生我的氣了,你不是想要度假島嗎,我買來送你可好??”

江雨夢一臉懵逼,瞳孔漸漸放大,腦中突然炸開。

她還來不及消化眼前的這一幕,又出現了另一幕。

後面的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人,那人正含笑注視着她。

梵、梵梅???

天,什麽情況??

程遠指着後方的梵梅說:“夢夢,這是我媽媽。”

“……”

江雨夢好像踩了驚雷,呆愣的站在那,完全放了反應。

腦海中循環問着四句話。

我是誰?

我在哪?

程遠是金主爸爸???!!

梵梅是程遠的媽媽??!!

作者有話要說:  千呼萬喚終于來了,掉了掉了。快表揚我

吼吼,這可是雙掉馬。

江雨夢;梵梅,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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