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戒指

緊張的期末考試終于結束,錢露和莫馨以及牛豔豔一起坐火車回家,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一路上不可謂不熱鬧。

後來牛豔豔在青島站下車,剩錢露和莫馨兩人,莫馨大小姐把頭一揚胳膊一抱,錢露就蔫了,可憐巴巴地賠着笑臉,老老實實把她和程钰那檔子事兒交代個一清二楚。

“咳……”莫太後清清嗓子,接過錢露遞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程钰那小子不賴嘛,這麽快就把你這笨蛋騙到手了!說吧,你倆進行到什麽程度了?牽手了嗎擁抱了嗎打波兒了嗎,他摸你了嗎,都摸哪兒了?”

錢露羞得面紅耳赤,連忙捂住她的嘴,“瞎說什麽呀你,叫人聽見多不好!”

“怎麽敢做還不叫人說呀,”莫馨哼哼道,“回頭叫你家程钰請客,我這媒人可不是白當的!本小姐要去名典大吃一頓,至尊牛排一套,少了可不幹!”

“你啥時候變成媒人了?”

莫馨翻白眼,“要不是我把你宿舍號碼告訴他,你倆還指不定等到哪輩子呢,錢露露,你就偷着樂吧!對了,你也得請我一頓!就你家樓下的煎餅果子,我要加六個蛋,嗯哼!”

錢露忍不住笑,“好吧好吧,撐死你得了!”

火車終于抵達威海站,莫馨她父母一起來接站,開着私家車,順路把錢露也捎了回去。

莫馨是根正苗紅的官二代,她父母都是市委裏的幹部,但是一點官架子都沒有,對錢露十分友好可親。尤其是莫馨的媽媽,溫柔親切,無微不至,錢露覺得世間的媽媽就應該像她那樣。但是莫馨卻毫不贊同錢露的觀點,在莫馨看來,她媽媽就是捆在她身上的繩索,将她緊緊看管起來,令她無法自由地呼吸。比如說莫馨要出去玩,首先要向她媽媽申請,講明白她要去哪去做什麽,和誰一起,大約幾點回家,然後把同伴的聯系號碼寫在紙上。如果超出時間莫馨還沒有回家,那她媽媽就會開始打電話查崗。莫馨常常感慨,她快要被她媽媽的愛給溺死了,卻不知錢露有多羨慕她。

回到家,毫無意外,迎接錢露的是緊鎖的房門,媽媽應該還在上班。從背包裏掏出很久沒用過的鑰匙,錢露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傍晚的陽光從南窗照進來,細細碎碎的,有微塵在光線裏翩跹起舞,門內的一切,擺設如舊,就和她走時一模一樣,沒有半點變化。忽然間鼻子酸酸的,錢露丢下包,跑進媽媽的房間裏。床邊衣架上挂着媽媽的大衣,錢露抱着大衣,聞到媽媽身上熟悉的味道,忍不住哭了起來。

晚上七點多,媽媽下班回家,錢露已經做好兩菜一湯,還有熱騰騰的米飯。媽媽看到錢露愣了一下,繼而才想起來這天是女兒放假回家的日子。四個多月沒見,說不想念是假的,母女倆圍着餐桌坐在一起吃飯,不鹹不淡地問一些學校裏的事,醫院裏的事。媽媽似乎還是原來那樣,并沒有什麽變化,也沒長出白頭發,錢露欣慰很多。她努力表現得淡淡的,就和媽媽一樣從容平靜,好像多問候一句都會顯得矯情,她們不習慣那樣的溫情。整整一頓飯,寡淡如水,從頭到尾,媽媽沒有給她夾一筷子菜,她也同樣沒有。

她們是一對奇怪的母女,彼此挂念,卻不習慣表達出來,羞于表達出來。

夜裏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錢露失眠了,和程钰發短信聊了一會兒,他還在北京做假期實踐活動,要到臘月二十三才回家。不想打擾他休息,錢露便說自己困了,然後兩人互道晚安。

寒假短暫,錢露沒再去打工,樓下劉阿姨家的小兒子過完年就要升高中了,拜托錢露給他輔導功課,每天上午三個小時,輔導費每小時十五元。錢露的媽媽說不用收錢,都是鄰居,幫一下是應該的。但劉阿姨知道她家情況不好,堅持要給輔導費,若是不收她就去找別人了。于是錢露便接下這活,每天上午陪一個挺聰明的小男孩做作業複習功課,劉阿姨家裏還有暖氣,累不着凍不着,委實是個好差事。

沒隔幾天,莫馨就打來電話訴苦,說她寒假又去學車,荒郊野外練道路,快要凍成冰棍兒了。錢露囑咐她穿厚點兒,別為了漂亮就光要風度不要溫度。莫馨直呼冤枉,就算她肯,她媽也不答應呀,每天出門帽子圍巾手套大衣裹得那叫一個全乎,只剩倆鼻孔露出來喘氣,阿富汗的婦女都不如她保守。錢露聽得直笑,莫馨又在那邊叨叨,說一些她們學車時遇到的好玩的事,尤其是她們教練,說話特幽默,錢露光聽着都覺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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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三上天言好事,初六下界保平安”,包餃子送走竈王爺,年關也越來越近了。程钰終于在小年夜趕回家,和錢露約好二十四下午見面,地點就在中央廣場的噴泉旁邊。

錢露早早就出門了,結果到那裏發現程钰比她還要早,不過是一件普通羽絨服,他穿着就比別人好看似的,卡其色褲子和板鞋,兩條腿修長筆直,站在那裏就是一個詞,引人注目。程钰也看到她了,兩手張開,笑盈盈地等着她。錢露磨磨蹭蹭走到他面前,有些不好意思,程钰往前一步,将她緊緊擁在懷裏。

“錢露。”

“嗯。”

“有沒有想我?”

“沒有。”

“真的?”

“真的。”錢露忍不住笑。

程钰把她從懷裏揪出來,捏她的鼻子,“真是白疼你了。”

“疼,”錢露嗔怪道,“你把我鼻子都捏長了。”

“誰讓你是匹諾曹呢。”程钰摟着她的肩,“走吧,我們去哪兒玩?”

“不想走。”錢露撅着嘴,她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是在撒嬌。

“不想走?”程钰揚眉看着她,“那你想幹什麽?”

“抱抱我嘛,”錢露又伸開胳膊,紅着臉蚊子哼哼似的說道,“我還沒抱夠呢。”

女朋友都主動要求了,程钰怎麽可能拒絕,當即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把她摟進懷裏,緊緊抱住。廣場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不時有路過的人朝他們看上一眼,目光有善意有促狹,還有人在那邊感慨:年輕真好!

錢露把臉埋在程钰胸前,閉上眼睛什麽都看不見,只能依稀聽到他的心跳聲,還有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他的懷抱暖暖的,很舒适,有種巨大的安全感。那天晚上,錢露在日記裏寫道:我哪裏都不想去,只想站在那裏抱着你,一直抱下去,和你站成一座雕像。

過了二十多分鐘,程钰有些扛不住了,路過的那些大媽大嬸兒大姨們指指點點,弄得他都開始臉紅了。可錢露依舊像只鴕鳥似的趴在他懷裏,動也不動,他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小露子,你怎麽跟只樹袋熊似的?”程钰捏她的臉,“走吧,再站下去,咱倆就要上報紙了,題目叫:大庭廣衆秀恩愛。”

“誰秀恩愛了……”錢露窘了,連忙松開手,轉過身急步匆匆往前走。

“你跑什麽,小心絆倒。”程钰笑着追上去,抓住她的手不放,錢露掙幾下沒掙開,臉卻越發紅了。

兩人邊走邊聊天,肩膀不時碰在一起,程钰側頭看着錢露,那樣寵溺縱容的眼神,就像每一個陷入愛情的男人一樣。

紮辮子用的發圈松了,錢露去飾品店買個新的,她從來不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發卡頭花之類的東西,五毛錢一個的黑色發圈從年頭用到年尾。程钰頭一次進這樣女性化的店鋪,十分不習慣,盯着那一排排水鑽發卡看得眼暈。挂着發圈的架子下面是一排玻璃櫥櫃,裏面擺着很多戒指手镯之類,錢露低頭瞄了一眼,被一對戒指吸引住目光。程钰見她看了好幾眼,也走過去,只見是一對很普通的鍍銀情侶戒,價格只要五元錢,很細的指環上刻着一圈簡單花紋,其它再無裝飾。

“喜歡嗎,要不我們也去買一對?”程钰反應很快,琢磨着買對戒指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錢露扭捏半天嗯了一聲,“就買這一對吧。”

“別了,這是鍍銀的,沒幾天就掉顏色。”程钰拉着她往外走,“銀座一樓有很多賣戒指的,我們去那裏買。”

“那多貴呀,只是圖個好玩,這個就可以了!”錢露不肯走,堅持要買那一對,拉着程钰的手試了半天,挑出大小合适的一對,然後搶着去付了錢。程钰無奈地笑,只能由她去了。

從店裏出來,兩人手上都多了一枚指環,都戴在左手無名指上。錢露說應該戴在中指上,表示戀愛,結果程钰反對,要戴就直接戴無名指上,反正早晚她是他媳婦兒。兩人說好要做地下工作,在家裏就把戒指藏起來,等到學校再戴上,表明自己已經是有主的人了。手拉手往前走着,嘴角的笑容怎麽掩都掩不住,錢露覺得開心極了,若她是一只小鳥就會忍不住想飛起來。

或許一個人最幸福的時刻,就是剛剛陷入彼此的戀愛,你愛他,他也愛你,兩個人拉着手就可以對抗全世界。在往後的日子裏,錢露每每回想起那天,想起那個陽光燦爛的下午,想起她身邊的程钰,都會忍不住微笑起來,一直笑得熱淚盈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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